第52節
近年來,白圭堂在朝中被趙維莊打壓,在江湖上被卓氏坊蠶食,可謂是經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坎坷、磨難和挫折。 如今雖然堂中弟兄在薛水平的帶領下,白圭堂的規模和人數都不及薛中渚時期。但是剩下的人心志磨礪的異常剛強,是如今白圭堂中的中流砥柱。 在面對錢物誘惑和強權威逼時,不畏艱險的堂中磐石,他們造就了白圭堂的今天。 薛水平自幼看見父親統領白圭堂,走南闖北,四處經營,不料被堂中的一些宵小之輩,尤其是何彰德弄得烏七八糟,眼看著堂中弟兄逐漸背叛離去。 她知道在自己的帶領下,白圭堂未必能達到往日的輝煌,但是她一定要讓白圭堂繼續存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踏破荊棘,鋪就日后的道路。 而白圭堂的過去的艱難坎坷也讓她清楚地認識到白圭堂的的缺陷和不足,她會用盡全力補救,讓白圭堂蒸蒸日上,成為天下第一幫派。 沈陌他們來得時候,順道帶了兩個人—一代宗師徐兆海和沈陌的師兄孫慶云。 按理說,徐兆海是殺害何萬象的罪魁禍首,白圭堂中上下堂眾見了,首先想到的是那他剜個rou祭個旗什么的,可是薛水平悄無聲息地接納了他,還說要為他治傷。 這自是薛水平為了白圭堂的未來打算,畢竟徐兆海這樣的人物,能收為自用自是好,不能為自用,也要給他留個恩情。 這件事,白圭堂知道的人不多,否則以薛水平目前的威信,未必能壓得群情激奮。 沈陌背著藥箱和陸文茵、薛水平去看他的時候,徐兆海還是一言不發。 沈陌不由地佩服起來,徐兆海身陷囹圇,頭面光潔,絲毫不墮凌云志,不怒自威,儼然還是一代大師的風范。 但是他面色萎黃,甚至有些發黑,沈陌一看便知道是中了毒,并且中毒已深,很難醫治,不由得心中惋惜。 沈陌不明白他身為江湖成名的一代大俠,為何要投效卓氏坊,便不由地發問了原由,還道:“若是前輩有什么難處,自是可以提出。沈陌一定想辦法成全?!?/br> 薛水平也有此疑問,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徐兆海鐵骨錚錚,一記冷笑:“你們沈家別費那個心思了。要殺便殺,廢那么多話,又有何用?” 沈致臨行前千叮嚀萬囑托,一定要讓沈陌照顧好徐兆海,留下他的性命,可是徐兆海手筋連上了,但是毒性已達心脈,怕是時日不多了。 沈陌再次探了探脈:“前輩,沈陌聽師父說過,你在江湖中一向行俠仗義,扶持弱小。沈陌一直想見一見前輩。雖然前輩和我們有門戶之別,但是前輩不改俠義,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英雄好漢,沈陌一直心存欽慕。如今前輩中毒已深,沈陌不能,不能為先生解毒。若是岳神醫在此,說不定還能為前輩診治?!?/br> 徐兆海聽到“岳神醫”三個字的時候,死氣沉沉的雙眼忽然一抬,看了沈陌一眼,看的沈陌心里直發毛,莫非他已經求過醫了。 那岳有枝脾氣秉性是挺奇怪的,替人診病全靠機緣。想來這徐兆海在她門前也是吃過閉門羹了。 徐兆海冷言冷語:“不勞費心!中毒算什么?拜你們沈家兄弟所賜,我一生功夫全算是廢了。你們沈家從大到小,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陸文茵聽了氣得要跳起來:“你這老頭,他好心來看你,你倒是罵起來人來了,真是不識好賴!” 沈陌只當他是失了功夫,氣急敗壞心灰意冷,也不再多說,打開藥箱,拿出瓶丸藥,遞給薛水平道:“薛堂主,勞煩日后照顧了。這藥雖不能解毒,但是可暫時壓制毒性,每七日服一丸?!?/br> 陸文茵見他年老重傷又中了毒,這時反而有些同情了,問道:“這毒真的解不了嗎?聽說岳神醫醫術精湛,可活死人rou白骨。我們把她請過來看看,如何?薛jiejie,你說呢?” 薛水平接過沈陌的藥,“我也正有此意,我立刻派堂中兄弟四處探訪岳神醫的下落!” 陸文茵高興地都拍起手來,笑道:“白圭堂弟兄遍及南北,肯定能找到的。徐前輩,你的毒有的解了!” 徐兆海聽到這里那嚴絲合縫的面孔終于有了一絲松動,仿佛千年的雕像面部賦予了靈動的表情,那里面有驚慌,又有一絲期許,但是更多地是絕望,最后這種絕望摧枯拉朽地將所有的情緒全部淹覆。 徐兆海冷灰的面色不變:“諸位不必為我cao這個閑心!”,他好像真得害怕沈陌和薛水平去找岳神醫似的,“我中毒多年,本也不存痊愈之念。這生死之事,還是交給老天好。我多活一天少活一天,于人于己,尤其是于你們沈家,無甚好處!” 沈陌笑道:“我們沈家做事,豈是像那趙維莊、卓氏坊之流,有了好處才做的!”,沈陌將他不想見岳神醫,愈發地好奇起來,“前輩放心,我和薛堂主一定將岳神醫請到這里,替前輩診治!這樣前輩才能向我們沈家尋仇不是!” 徐兆海再好的涵養也被沈陌的一番話氣的全沒了,大師風范眼看就要破功。 沈陌嘿嘿一笑:“前輩啊,在沒找到岳神醫之前,前輩不再動武,可延壽半年哦!” 說完,沈陌笑嘻嘻地拉著陸文茵便奪步出去,留下徐兆海自個兒怒火中燒。 薛水平吩咐她的心腹好好照看徐兆海,將諸事安頓好才閑暇下來,與沈陌商議尋找岳神醫的事情。 沈陌自從上次在涼州被孫慶云抓走,回到家后,他的大哥沈致就每日里將他的練功時間加了許多。 沈陌有時候實在受不了這般艱辛,便告到父母面前,不同以往,祖父父母都不再放縱,還覺得還是沈致有遠見,叫他有苦難言。 如今沈陌再次站在孫慶云面前時,可真是有了些底氣??磥?,什么都是虛的,只有能力還是人長大成人的真正標志。 沈陌這次向孫慶云挑戰,自是有著十足的信心。他們到了空曠無人之處,對戰起來。 孫慶云的屈光劍很是嫻熟,過了一年更加老練。 沈陌除了屈光劍,還時不時地使出一招家傳的閑云劍,不再是孫慶云以前說的那樣,“過來過去就是屈光劍里面的風雷五式?!?/br> 二人各自心下不服,但是又勝不了對方,便一直在那里打來斗去。 陸文茵一個觀戰的都打起瞌睡來。 到了最后,三人都覺得腹中饑餓,沈陌和孫慶云還是不分上下。 陸文茵無聊至極,待到沈陌打出一招漂亮的閑云劍,忙道:“打到現在也沒什么結果,還是回去吃飯再說!可好啊,沈少俠?你們在哪里打的熱鬧,我看的無趣,再說了你們兩個打架可真是沒什么看的,屈光劍對戰屈光劍,呵呵!” 沈陌還沒說什么,孫慶云不屑地說道:“我的屈光劍和這小子的屈光劍能一樣嗎?若不是看在沈致的面上,誰有工夫給這小子當陪練?” 沈陌好奇心又開始沸騰:“師兄,說說唄!我大哥是怎么要挾你脫離卓氏坊,留下來的?” 孫慶云“呸”的一聲:“誰脫離卓氏坊了?放著好好的卓氏坊的三號人物不做,脫離?投靠你們嗎?你們還是自己顧好自己吧!我只是答應沈致,一路護送你和陸姑娘到京城。到了京城,我和你們沈家再無瓜葛!我便走我的陽關道,你便過你的獨木橋!” 沈陌被這話逗得笑個不停,不知誰走的是陽光道,誰走的是獨木橋,這個孫慶云真是個性情中人。怪不得大哥抓了他幾次,最后都將他放了。沈陌這幾天接觸下來,覺得這人越來越有意思了。 三人到了街上,隨意坐在路邊茶攤。 陸文茵被他二人逗得咯咯笑:“師兄,那你這個卓氏坊三號人物,靠什么做到這個三把交椅的?” 孫慶云聽了也不生氣,反而很有耐心地解釋道:“告訴你們也無妨,我曾在白圭堂走過鏢。到了卓氏坊,我負責戰場緊缺物資轉運。戰事一起,四方物資緊俏,沒有我拿不到的貨!” 沈陌不知想到了什么,收回視線冷笑一聲:“那去年董安呈對戰吐谷渾,甘州糧道被人阻斷,莫非也是師兄的手筆?” 孫慶云的表情一下了僵住了,對沈陌出其不意的詢問,不知如何回答,緊接著他那稀疏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這事雖不是我親手所為,但是和我脫不了關系!你想說什么便說吧!” 沈陌剛想敞開心扉,上前質問這個師兄,但還沒來得及,就被陸文茵打岔說道:“聽聞董將軍吐谷渾一戰,寧死荒外,決不投降。身中數箭,神色不變,眾軍士莫不嘆息?!?/br> 沈陌知道陸文茵的意思,她不想讓孫慶云難堪。她那細膩的心思從來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照顧自己,反而對別人的事□□事上心。反正到了京城,孫慶云也就走了,自己的憤憤不平也就無處落腳了。 沈陌害怕陸文茵又想起父親陸順也戰死疆場,忙催促著孫慶云吃飯,拿著他現在的功夫愈發退步取笑起來。 第八十五章 烏云遮蔽 天氣越來越熱,連續了幾天的暴曬,天空終于飄了一朵云團,接著厚厚的烏云遮蔽小半個碧海,眨眼間頭頂便全部被罩了起來。 電閃雷鳴,瓢潑大雨一瀉而下。 沈陌無聊看著窗外雨洗海棠,這種天氣只能躲在屋子里。 陸文茵這會兒不在,在秦州這幾日一有閑暇時間,就到薛水平那里,聽各種江湖軼事,看白圭堂處置事務,有時候還順便幫忙做些小事。 有時候陸文茵做事認真起來,連沈陌忘了,什么都顧不上了。 沈陌對陸文茵對他的視若無睹,心中不免有些抱怨。 可是抱怨歸抱怨,剛對陸文茵抱怨完,陸文茵不知聽見沒聽見,呵呵一笑,轉過頭又跑到薛水平那里去了。 沈陌只好無奈地接受了自己找了個愛管閑事的未婚妻子。 不過雨聲的洗刷下,沈陌更能理一理最近的種種煩心事。 他那不著調的大哥沈致讓他帶了兩個人到這里,該如何處置這兩個人呢? 首先就是孫慶云。 沈陌與那孫慶云一同在秦州待了幾日,了解他為人豪爽忠義,待人赤誠。若不是他投身卓氏坊,沈陌也一定會和他成為好友。 可惜孫慶云被那卓氏美色所惑,雖說目前沒有做出什么大惡,但孫慶云在卓氏坊的地位不可小覷,日后會做出什么,誰也難以預料! 大哥沈致三番五次地放過他,也不知是為了什么?是為了日后留下一個勁敵嗎? 還有就是住在他隔壁的徐兆海。 這徐兆海真是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徐兆海一個人不要緊,但是他身后有許多的江湖中人。 這些人中有好些都是十幾年前成名,就像梅滕,在江湖中有時一呼百應,自是能不結仇就不結仇吧! 但是留著這個所謂的一代名劍,真是燙手山芋! 如今徐兆海留在卓氏坊,可真是難為了白圭堂。薛水平為了保護著為江湖宗室,瞞了白圭堂弟兄,放在這里養傷。白圭堂的人現在還不知道,若是知道了,真不知道還能不能保得住他了? 正想到這里,沈陌的院子廊道之中飛來幾道身影,圍了個小院水泄不通,將沈陌賞雨的興致打消得干干凈凈。 范張反應極速,二人不知何時,已是先行一步立在沈陌窗外。 面前的這幾人,沈陌見過。 正是梅滕、梅臨新、趙千浪、木滄源、裘一世和袁大巨幾人。 沈陌先是在五原見過這幾日一面,后來在回來這一路上,這些人一路上跟著尋機解救徐兆海。 想來這一路上若不是沈陌這邊人多勢眾,還真是防不勝防。 沈陌躍出窗外,拱手道:“幾位一路上一直便跟著,不知有何指教?” 湛淵劍梅滕自恃身份,他那一表人才的兒子梅臨新上前一步:“也沒什么事情,就是聽說傳聞沈家閑云劍、騰云掌舉世無雙。我的家傳絕學湛淵劍也未逢敵手過,今日我特來領教領教!” 大雨還是肆意似傾瀉,沒有半點要停的跡象。 這幾人堂而皇之地進了這里,說明白圭堂的人要么真是沒有察覺有外人過來,當然這不可能! 沈陌不由地想到最是糟糕的情形,白圭堂眾人已經知道徐兆海堂口養病,他們正在逼難薛水平。 薛水平此刻正在和她那一幫堂中弟兄糾纏,阻止白圭堂過來,否則這里更是亂成一鍋粥了。 沈陌見十幾人被在大雨中呼吸均勻有致,個個都是行家里手,想著以他和范張三人之力還真是有些困難。 但是大敵當前,自是不能墮了氣勢,沈陌笑道:“不敢,閑云劍、騰云掌舉世無雙?真是抬舉了!不過我那點微末功夫拿出來,在各位面前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不如你們約好時日,讓我大哥前來迎戰,既全了幾位威名,也免了我白白受些苦楚,豈不更好?” 這些人顯然沒有沈陌的耐心,一時間逼了上來。 浪花千卷趙千浪他一手摸過坑坑洼洼的臉上的雨水,一手持劍指道:“呵呵,若是沈公子束手就擒,確實是免了許多的苦楚?!?/br> 沈陌抽出寶劍,出其不意地一擊:“那倒要看看誰能過了我手中長劍?” 范張二人也是同時出擊,在大雨中嘩嘩地聲音下,各種兵刃叮叮當當碰撞起來。 沈陌對戰趙千浪和梅臨新,他學武一來,還真的沒有和真正的一、二流高手對決過。 這個梅臨新尚且年輕,功夫根基不穩,很容易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