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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普法爾茨表現出了相當的認同。 長輩的過度風流即使在這個混亂的時代仍是個中翹楚, 普法爾茨并未在耳濡目染中成為一個花花公子,反而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普法爾茨極度渴望忠誠與專一,卻又見多了貴族小姐們上一秒對他含情脈脈, 下一秒又和人打情罵俏的樣子。也許被吸引的人越多,對這些小姐們越是一種贊譽, 但普法爾茨不想做那種和許多小姐調情還為此沾沾自喜的男人之一。 他們倆在貴族里顯得那么格格不入,卻又成為能真正理解彼此的摯友。 格特魯德曾在信里這樣評價普法爾茨:萊茵, 你或許有很多缺點。比起一個成熟、堅毅的男人, 你還太過稚嫩,時常顯得過于優柔寡斷。你不是不敢作出抉擇, 你只是太清楚抉擇背后需要負起的責任,并且為此踟躕,不敢承擔。但光是這一點, 你已經勝過無數同齡的男孩。他們的肆意與妄為并非真正的勇敢,而是不知世事下天真的殘忍。你的多情,來自于天性里的憫惜弱小, 你的怯懦,是因為不愿傷害而又不敢在一眾貴族里挺身而出、鶴立雞群。但終有一天,你善良的天性會引導你下定決心,做一個真正的勇士,反叛這些不人道的貴族規則, 給這個黑暗的世紀帶來一點光明。當然,萊茵,你永遠不必為我的這些話感到太大壓力,即使你始終缺乏那一點點燃你自己的火焰,你仍然是我心中最可親可愛的人。 每多讀一封信,萊茵的心便多沉下一點。他在讀信時,總是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嘴角微翹,但最后總會歸于一種沉寂和哀戚。 萊茵想,格特魯德沒有看錯普法爾茨,他心中的火焰也確實為她點燃。只可惜貴族孱弱的身體讓普法爾茨沒能熬過心中大慟,直到離開人世也沒能真正成為格特魯德心中曾經期望過的勇士。但正如格特魯德曾經說過,即使普法爾茨就這樣逝去,他仍是她心中最可親可愛的人。 萊茵照例收起書信,準備回房睡覺,卻看見約瑟夫匆匆忙忙趕來。這位老管家在布蘭丁斯城堡工作了三十多年,總是謹記禮儀二字,任何時候都不愿失態。此刻雖然形容嚴肅,步履穩健,但那種隱隱表現出的焦急姿態已經暴露了約瑟夫的緊張。 萊茵眉頭微蹙,問道:約瑟夫,出什么事了嗎 約瑟夫低聲道:德里克公爵渾身是血地出現在我們城堡門口,我剛剛讓人把他抬了進來。老爺,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 弗蘭王朝的國王便姓德里克,舉國上下唯一能被叫做德里克公爵的,便是國王的長子,希爾middot;德里克。 這可真是個大麻煩。 雖說身為伯爵,在自己的領土上有獨立的管轄權,并不直接受國王管理。但國王通過在各貴族的土地上設立教廷以及賦予他們特權,反過來對擁有領土的貴族進行轄制。雖說萊茵不想過早地卷入繼承人的戰爭之中,但此刻也容不得他抽手了,無論如何,德里克公爵不能死在他的城堡里。 約瑟夫已經派人去請醫生了。 萊茵卻等不及,如今的醫療水平他也有所了解,最常用的方法便是放血。德里克都成現在這樣了,光等醫生來便要先去掉半條命,等醫生一到,更棒了,剩下半條命也沒了。 萊茵親自動手處理德里克的傷口,約瑟夫見了一驚,勸阻道:老爺,你這是要做什么 萊茵道:德里克公爵這樣出現在布蘭丁斯城堡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不會救人,我會,你在旁邊給我打下手就好。 約瑟夫有些遲疑。 萊茵板起臉來,再次嚴肅強調。 雖說萊茵是約瑟夫看著長大的,但他一直很尊重萊茵,見他堅持,最后還是順從了。至于萊茵說救人這件事,約瑟夫倒沒怎么懷疑,萊茵雖然不愛運動,但在老普法爾茨還在世的時候,父子倆去打過幾次獵,對外傷的處理應當就是在那時候學的。約瑟夫從未懷疑過小主人的聰慧。他想著先聽萊茵的把公爵的外傷處理好,剩下的事等醫生來了再做。 萊茵給德里克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發現全都是被銳器所傷,傷口有的深有的淺,好在避開了致命的幾處。 萊茵用酒精給公爵的傷口做了簡單的消毒,又把傷口全都包扎起來,讓約瑟夫去看著采了些草藥。之前和希利爾巡查土地的時候,他把能看見的草藥都帶回來種了,現在剛好能派上一點用場。但是在這個缺少藥品的年代,感染的威脅實在太大,這位公爵要想活下來,最好祈禱那些捅他刀子的人時常清洗自己的武器吧。 萊茵看著公爵慘白的臉色,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再做點什么,假如他很努力地想要撐過來,他幫一把又算什么呢 萊茵扶著公爵坐起,嘗試運出真氣傳到公爵體內。他體內的真氣本就少,要傳到別人體內更是難上加難,最后就那么一點游絲一樣的真氣過去了。 萊茵自己白了臉,覺得有些傷元氣,扶著頭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這位公爵的臉色要比剛剛好上一些了。 德里克公爵,對萊茵來說是一個遙遠而又無關緊要的人。但要說聯系,還是能勉勉強強找出那么一點的。 萊茵猜,這位公爵對教廷不說恨之入骨,但至少不會喜歡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