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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的考教結束了,雙方都覺得酣暢淋漓,甚至有些意猶未盡,宋卻還給幾位先生行了一禮,感謝他們不吝賜教,十足的謙遜有禮,毫無恃才傲物之心。 天子眼中滿是笑意,宋卻的表現已經超出他的預料了,他開始期待宋卻接下來的表現。 宋卻的表現也征服了這些考官和圍觀了整場考核的學子,他們雖然有時很古板,但對于在才學上出類拔萃或是遠超他們的人,總是寬容的可怕??v使知道接下來的考教和案件尸骨有關,也不說什么有辱斯文,反而頗為期待宋卻能帶來什么新的東西。 天子在上,提點刑獄司的幾位官員自然不可能真刀真槍地把尸體搬上來,便派了幾位經驗豐富的官員上來口頭考教。 這幾人都是辦實事的,雖然不像宋卻那樣用心,多年經驗下來也確實總結出了一些經驗。為首的那個年紀最長,問道:如何查驗尸體所受暗傷 宋卻眼珠一轉,便知他口中暗傷是指所謂皮下出血,道:取尚未成熟的梅果,鹽水浸泡,呈青白色后壓成rou醬,敷于尸表,血痕自現。亦可燒炕置尸,回溫后用酒醋洗罨,血痕亦顯。若是骨傷,一把油傘可驗,傷痕不清者,再加諸白梅與酒醋。 那官員雖知酒醋洗罨之法,對其他的卻是聞所未聞,一時之間不知該判他答對還是答錯。 天子微微挑眉,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驗尸一道口述難以考教,而且宋卻有其過人之處,這些官員還真未必勝過他。這么想著,天子下了個決定:將司內無主之尸與仵作召來,讓宋子授現場看驗,所能驗出死因,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天子發話,其他人哪敢反駁臺下人雖有些嘩然,到底不敢跳出來唱反調。 等待的過程宋卻也沒閑著,他和另一個稍微年輕點的官員討論起了檢驗溺水的方法。 那官員道:最有效的還是顱骨灌水驗沙法,溺水而亡的人在水中掙扎呼吸,會吸入許多泥沙,若是死后才被拋尸水中,自然就不會吸入水,從而沒有泥沙。 宋卻道:確實有些參考性,但不可妄斷。若沉尸水域清澈,就算是生前溺死,顱骨灌水檢驗也未必會有泥沙。若水域混濁,耳道鼻道天然是通的,就算是死后投入水中,亦有泥沙隨水進入。若以這種方法判斷,太過牽強。 宋卻這話通俗易懂,別說有經驗的提刑司官員了,便是底下的學子也聽明白了,還有人跟著思考起來該怎么判斷。 那官員道:依你之見,應當如何 宋卻沒一上來就說剖尸的事,這點可以徐徐而圖之,只道:泥沙之法可做參考,在此基礎上,口鼻內有大量泡沫涌出者為生前溺死,泡沫因吸入溺液而生,若是死后投水則泡沫難生。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這個世界應該就結束啦 第47章 尸骨含冤(二十三) 等著仵作和無主之尸的過程里, 提刑司的官員已經和宋卻討論了幾個來回。 宋卻所用的法子說不上古怪, 但有許多是聞所未聞的cao作,可見他言之鑿鑿, 神態坦然,提刑司的官員們心里先信了六分,竟比臺下眾人更期待起宋卻待會兒的表現。若宋卻那些法子真有效果, 最高興的便是他們。 提刑司里的仵作和差人帶著幾具尸體趕到了現場,一股難聞的尸臭味在現場蔓延開來。雖說現場開闊, 比在封閉空間里要好上許多,但還是難以忽視那股氣味。 先前的討論里, 宋卻提了一嘴幾個方子, 上座的天子很是配合,叫人抓了藥來, 此刻剛好派上用場。雖不能說將味道消除的干干凈凈,但也算讓人立竿見影地舒坦起來了。 腌制好的白梅和酒醋都在一邊,新制的油紙傘也有人呈上, 仵作在一旁整好衣袖,只等宋卻的指揮。 宋卻上前,仵作先掀開了第一具尸體上裹蓋的白布, 尸體上有些發紫黑的淤青。宋卻知道現在不是做更全面檢查的時候,只要他能證明自己方法的正確,有的是機會為這些無主冤魂查明真相。 宋卻請仵作將尸身放到地上,自己將油紙傘撐開,今日是個大晴天, 陽光極好。宋卻舉著傘,光透過傘照射到尸體上,尸體骨骼生前受傷所造成的血浸顯了出來,一旁的仵作瞪大了眼睛。那些官員們沒少做檢驗官的活,當下也不嫌棄,湊了過來。 竟真有血痕! 先驗一圈才能判定,若是用了油紙傘都有這痕跡,便不能說明什么。 你看這痕跡并不固定,出現的位置也符合尸表驗傷的結果,這可憐的小婦人下半身受的棍傷極多,骨傷也多半在此,是完全符合的。 宋卻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幾位大人的爭論,轉過頭吩咐仵作將白梅rou醬敷在剛剛幾處浮現血痕的尸表上。待宋卻回過頭來,眼看著他們爭的面紅耳赤,全然不顧天子在上,竟是要大打出手起來,宋卻才道:幾位大人,可否隨宋某去探查下一具尸體 那幾人才反應過來現下是個什么場景,有些尷尬地應聲。 下一具尸體毒發的癥狀極其明顯,宋卻拿著把傘在他周圍走了一圈也未顯出像上一具女尸一樣的血痕,那位生性嚴謹的大人閉了嘴。 接下來幾具尸體宋卻都一一驗過,那些死因明顯的,宋卻用一把油紙傘測出的暗傷證明了他的方法,那些死因不明顯的,宋卻則用這把油紙傘幫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