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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鳳林往日都是慢慢回信,沒怎么著急過,季筇雖覺得有些奇怪,但摸摸腦袋也就等在了一旁。 季筇拿著回信到宋卻跟前,道:先生,縣老爺讓你早些看呢。 季筇一開始是叫宋卻宋大哥的,但被宋卻帶著讀了兩天書,便改口叫先生。宋卻糾正了兩次沒糾正過來,便隨他去了。 宋卻拆了信。 兩人書信來往已有一段時間,高鳳林仰慕他的才智,這回又碰到了樁疑案,不知如何裁決,才寫信來詢問他的意見。 宋卻飛快看了一下這案件,發現確實難辦。死者是街頭的一個流氓胡二,尸體在路邊被發現,經過審查搜尋,兇器也找到了,兩個嫌疑犯也找到了,然而在定罪上卻出現了疑難。 兩個在死者死亡當天和死者有糾纏的,分別是賭坊的打手張麻子和街邊賣餛飩的李小五。 經調查,胡二欠了賭坊的債,張麻子奉賭坊主人之命,青天白日下將胡二胖揍了一頓,所見者眾多。而胡二離開之時,亦是活生生的。又有人見胡二晚間去尋李小五,兩人發生了矛盾,而后有重物倒地的聲音,胡二跌跌撞撞跑出,像是喝醉了。再然后,大家看見胡二便是街邊的尸體一具,背心一處傷,胸口又兩處傷。經比對,背心的傷和胸口的傷是兩種傷痕,分別在李小五和張麻子家中找到了尺寸符合的刀器。 李小五對刺人的事情供認不諱,但堅稱胡二是活著走出去的,一定是張麻子下了毒手,才導致胡二死在路邊。 張麻子這邊卻只承認毆打了胡二,對于胡二身上的致命傷和丟失的刀具一概不認。 宋卻將薄薄的信紙來回翻閱了幾遍,決定晌午過后跑一趟。季筇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見宋卻看完了,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先生,是什么事啊 宋卻道:梧桐兄有疑案難決,請我參謀一二,詳細之處不能與你多講,你下午和阿儀他們一塊讀書。 宋卻請了個先生來家里,讓宋淑、宋儀和季筇都一塊去聽,只有年歲尚幼的宋悅容逃過一劫,但等她再大一些,宋卻也是要把人扔過去的。 江先生是個屢試不第的老秀才,又有點傲氣,在縣里書塾教書教的不痛快,被宋卻眼疾手快地挖到自己府上。要不是他年紀輕輕就是秀才,便是花再多錢也不能讓江秀才心甘情愿地過來。江秀才別的不說,基礎還是很好的,給幾個小孩子打基本功綽綽有余。 季筇雖然更想待在宋卻身邊,但宋卻這么說了,他便沒有反駁。 宋卻晌午過后便出了門,到了縣衙。高鳳林在后邊處理卷宗,聽說他來了還有些驚訝,道:你已想到方法了 宋卻道:你也太高看我了,我是來尋檢尸格目的,你在信中寫的太過寥寥,不好妄下判斷。 高鳳林嘆口氣,一邊翻找,一邊道:檢尸格目上寫的信息就這么多,不信你自個看。 高鳳林遞過來一張薄薄的紙,果然如他所說,基本所有信息都寫在信上了。 宋卻看的眉頭直皺,道:尸體在哪 高鳳林道:停放在義莊之中。 宋卻道:能不能帶上仵作,讓我去一趟 高鳳林有些吃驚,轉念一想,道:我與你一塊去。 宋卻掃了掃他案上卷牘。 高鳳林道:主簿還在,讓主簿做。 一旁的葛主簿默默垂了頭,自從來了高鳳林,他的工作量是越來越大,還不能說什么,畢竟高鳳林雖然比上一任知縣更醉心公務,其他方面倒是好伺候的多。 高鳳林喚來仵作,讓人帶著去了義莊,因為是未了結的官家案件,胡二的尸體被單獨停在一個隔間以便復驗。 高鳳林一進來就被尸臭熏的難受,有些作嘔,又不愿表現出來,忍了又忍,最后還是跑出去吐了。 宋卻雖然也皺了眉頭,但沒高鳳林那么嚴重,他從袖兜里掏出些錢幣來,對一同跟來的差役道:可否請小哥去買些蘇合香丸和食醋來。 蘇合香丸是藥店常備的藥,差役拿了錢便快步走出義莊。 宋卻走到高鳳林身邊,拍了拍他的背,道:梧桐兄,你說你跟來做什么 高鳳林嘔了嘔酸水,拿著手帕擦完了想扔,一看上面還有自家媳婦的繡字,又一臉心痛地塞進袖子里,掙扎道:想過來看看你是怎么想的。 宋卻道:破案呢,是要有理有據地破。證人可能說謊,尸體卻不會,如果已有的證據不足以得出清晰的結論,不如再倒回來找一找更多的證據。你們的尸檢太隨意了,死者給出的信息比你們想的要多。 高鳳林雖然還有些惡心想吐,但聽了這話,不禁露出了點若有所思的神情來。 跑腿的差役來的很快,將東西遞給了宋卻,宋卻取出一枚蘇合香丸給高鳳林,剩下的則和在場的人分了去,率先走進去將食醋灑在房間中,那股惡臭漸漸被遮蓋。 高鳳林舔了舔舌尖的蘇合香丸,自進了義莊以來,難得有些神志清明。 第31章 尸骨含冤(七) 蘇仵作在一旁看著, 默默記下, 因為太過專注,正好對上宋卻的眼神, 連忙低下了頭。 宋卻道:待會勞煩蘇仵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