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光明法師沒有繼續說下去，并不像別的關底bos一樣先陳述自己所作所為的理由和正當性、再等待故事中的英雄把自己殺死。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就好像那三個幻境中不具有靈魂的人偶。他歪了歪頭，好像在請勇者先開口、先發動攻擊、先做些什么。

    第52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五十二異世界平常的策反

    白塔其實是一個大型禁術，只有多名半神階級玩家協力才能有足夠的魔力施展并維持。它的正名叫作“榮光要塞”，是復合屬性的魔法，能夠大范圍治愈塔主想要治愈的任何生物。

    因為它是由不同屬性魔力架構的，治療范圍甚至可以包括魔族。任何在它力場中瀕死的生物體都會被自動治療。

    但是以利亞在其中加入了精神控制型的幻術，將其偽裝成邪道魔法。

    黎曼有一下沒一下地拋著手中的玻璃珠，目光掃過如臨大敵的勇者和神官，他們二人闖過幻境的速度比自己想得還要快，果然不愧為神殿最看好的三人組之二。這樣的話，也確實能將艾德文和自己的損耗降到最低。

    他抑制住強烈的、想要在這里睡著的沖動。魔力消耗過度對他來說，好像總是和某種睡意朦朧的狀態相契合，沉睡中他似乎能更深入地接觸到傳承的洪流、從而更快恢復魔力。

    但是現在他的目的并非快些殺死敵人然后回去睡覺，這令所有事情都復雜起來。

    有些不妙，分神的時間也變長了。這大概就像是在課上，明知自己決不能睡過去，但仍然很難控制身體的本能反應一樣。

    “那么請問，殺死我、白塔會消失嗎？亡靈會重歸塵土嗎？”他像是循循善誘的好老師，一步步引導勇者與神官思考下去。

    “或許不會，但從你開始會是一個好的開始，”神官冷冷地回答道。

    她所有的不滿都好像在這一刻爆發出來，面對讓神殿中那么多騎士犧牲的狂信者，一個以傷害他人為目標的光明法師，她完全無法保持冷靜了。

    “你認為光明法師應當品行高潔、信仰純粹，”黎曼挑眉——盡管沒人能隔著面具看出他這一動作——道。

    神官本想回答‘當然’或者‘這還用問’，但是看見眼前魔法能力絕不輸于教皇冕下的光明法師，卻無法將這句話說出口。

    “光明只是一種屬性，就跟黑暗一樣。光與影總要有對比才能存在，就像沒有黑夜的永晝也不會被定義為光明的狀態?！崩杪?，“不是嗎？那個魔王——他的暗屬性魔力難道沒有消滅亡靈的集合體、救了你們的至少大半個騎士團？”

    這句話一點都不假，有冰冷的光明自然也有溫暖的黑暗。屬性似乎確實不應該作為斷定一個人或者魔族善惡的標準。

    但毫無疑問地，黎曼現在站在這里即代表了最惡。

    “你似乎對自己的領導能力很有信心，”勇者忽然開口道。他從地上撿起一顆珠子?？雌饋?，現在白衣人還沒有察覺到以利亞的小算盤。

    而且他很在意這些玻璃珠樣子的道具，勇者將那顆珠子舉到圣劍的劍刃上，脆弱的透明球體好像隨時都會像打在地面上的水珠一樣四分五裂。

    “哈，”黎曼笑了，這時他才展露出幾分那個狂信者的輕佻姿態，“你猜錯了——”

    “該在意這些珠子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們?！?/br>
    話音未落，他狠狠將手中的兩顆珠子摔在地上，珠子在地面化作兩道流光，紅色與金色交織的光芒向勇者射去。

    ——————

    陰影握著弓箭，箭矢追蹤著往日并肩作戰的同伴。在被控制的情況下，他已經完全不在意身份是否會暴露，將身形、箭矢與陰影的結合發揮到了極致，詭異難防。

    戰場上至少有一半目睹白塔的人的眼睛也與陰影一樣失去顏色，變成只知道無差別攻擊的傀儡。

    而這些傀儡越多，戰斗著的眾人就越難招架，就算是一開始未被轉化的人，只要受到致命的傷害，就會在白塔作用下重生、然后又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變成敵人。

    “你好，陰影，好久不見?！币粋€熟悉的聲音從他背后響起，本應對什么事都毫無反應的陰影卻渾身一顫。他似乎完全忘卻了自己應當是被控制、應該去攻擊同伴。

    只是這一聲呼喚，就將他被壓制的心神從枷鎖中釋放出來。這一點，也只有這個大型禁術的施術者之一才能做到。

    這個聲音對他來說有些熟悉得過了頭，從前在魔域的時候，他與這個聲音的主人曾是好友，但是近年來，這個名字在魔域當中已經成了沒人敢于提起的禁詞。

    也正因如此，當他開口吐出那熟悉的三個音節時，舌尖卷出的弧度是那樣陌生且干澀：

    “以利亞?！?/br>
    說起來也不算是好久不見，陰影不久前才在魔王的城堡見過他，在見到那隱約在紅光中顯出輪廓的雙翼時，陰影就認出了昔日的同伴。

    以利亞當時向他提出了一個要求，他想要那瓶能殺死半神的藥劑。

    他不光掀起叛亂、現在甚至還加入了與世界為敵的行列。以利亞實在是令人捉摸不透，從一開始，陰影認為，自己好像就從來也沒有明白過他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