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別人口中的她(2)
「好了,我們今天的課告一段落,時間也差不多了。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我們班有轉學生的事,那我們就廢話不多說,歡迎我們的新同學囉!」第一節課的最后十分鐘,導師站在臺前熱絡的說著,一邊朝外頭揮揮手,「進來吧!」 一個女孩走了進來,一頭長發披在肩上,刻意用中分的長劉海遮住自己的左眼,彷彿害怕別人看見。一雙眼低垂著看向地板,絲毫沒給班上同學一個眼光。 「來跟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導師看著她輕聲說道,眼底有著憐惜,林詩妤沒錯過導師的眼神,帶了點好奇的看向她,可她始終沒看她一眼。 「白言綾?!古⑹止蜒?,除了說出自己的名字外其他都不愿透露,導師見狀無奈一笑,輕聲向她說了句讓她到她的位子去,白言綾立刻走下講臺坐在林詩妤前面。林詩妤多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卻剛巧瞥到她握緊的雙拳,她有些詫異的看向她,她……在緊帳還是害怕什么嗎? 「好了,言綾剛來這里可能還不適應,希望大家可以發揮同學愛,好好照顧新同學,讓她可以盡早適應環境?!箤熣f著剛好下課鐘響,「好啦!不打擾大家的下課時間了,下課?!?/br> 導師前腳剛走,原本安靜的教室忽然變得嘈雜起來,幾個女生圍在一起議論紛紛,可那「悄悄話」說的比誰都大聲。 「那白言綾跩什么跩???當自己哪跟蔥?」潘瑀安看著白言綾的背影,滿臉的不屑,彷彿她只是腳下的螻蟻,不值一提。 「不過你不覺得她這個樣子真的很像暴力傾向的人嗎?電視上不是都這樣演?暴力傾向的人都有點自閉,然后有一天突然爆發傷人?!挂慌缘呐⒄f著,她的聲音很乾凈,可說出來的話卻比誰都難聽,林詩妤和溫瑤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皺起眉頭,這聲音......是黃雅茹?她不是向來都抱持中立態度嗎?什么時候也跟潘瑀安她們走到一塊......甚至一起欺負人了? 「哎呀!這種人應該要強制送醫治療才對,怎么還能讓她來學校???」幾個女生附和著她們的話,彷彿眼前所見的女孩是個殺人放火、十惡不赦的女孩。 「你們到底說夠了沒有?」原本在一旁安靜看書的溫瑤總算忍無可忍,「砰」的一聲拍桌喊道,「莫名其妙霸凌新同學做什么?有這美國時間你們怎么不去補補花掉的妝?」 幾個女孩滿臉錯愕,她們明明都沒化妝??!溫瑤怎么說她們的妝花了? 「哦,我知道你們沒化妝?!箿噩幪糁溲劭粗齻?,「只是你們的嘴臉讓人太過厭惡,比花掉的妝還難看?!?/br> 黃雅茹聞言氣極,一開口便往白言綾開刀:「怎么?她在上一個學校就是因為打人所以被退學,我昨天回去查了網路新聞,新聞都證實了!這樣的人來我們班隨時都有可能打人,你還圍護她?」 「曾經犯錯就沒有改變的機會嗎?」一旁的林詩妤這時站到溫瑤旁邊,與她同一陣線,「難道壞人都不能選擇變回好人?難道你們都沒犯過錯?」 始終沉默不語的白言綾忽然站起身疾步往門外走,一群人霎時間忘了爭吵,錯愕的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該怎么反應。教室里陷入一片寂靜,不知是為了傷人的言語而感到后悔,抑或是為她的離開感到慶幸。 白言綾走進廁所,選擇最內側的隔間閃身而入,鎖上門后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就這樣怔怔的看著馬桶,直至兩行清淚滑落。 埋藏記憶的藏寶箱被哽生生打開,過往的回憶如泉水涌出,她用力地搖著頭想比自己不去回想,卻終究只是徒勞,只能任淚水不斷滾落,像一波波的流水般將力氣抽乾,一直到沒了眼淚,痛覺依然存在。 她以為那些回憶早已深鎖,甚至被她丟棄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她以為傷口早已癒合,卻沒想不經意的一瞥,它依舊鮮血淋漓。而她止不住痛、止不住淚,唯一能做的,只是抿緊自己的嘴唇,不讓喉間的嗚咽聲讓人聽見,這是她留給自己的最后一點尊嚴。 在回憶里陷得太久,她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抽離,就連上課的鐘聲響起也一無所覺。腳步聲出現在廁所里,她這才回過神來,第一件事便是倉皇檢查門鎖是否確實鎖上,直到確定門鎖鎖的牢固后才松了一口氣。 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在這里,更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在哭。她不能落淚,只能堅強,哪怕被當成壞人也要包著這一身的刺。她已經沒有讓人傷害的本錢了。 腳步聲停在門外,她警覺的看向門板與地板間的逢隙,一雙白色的帆布鞋映入眼簾,她微微一愣,是誰? 「白言綾,你在這里對吧?」林詩妤在門外輕聲問道,雖是問句,但話語間滿是肯定,她找遍全校各個地方了,就只有這里有一間隔間上鎖,「如果你想冷靜......這節課就不要回班上沒關係,我會跟老師說你在輔導室,老師不會記你曠課的?!?/br> 「你......還好嗎?」見她沒有反應,林詩妤又試探姓的問了一句,回答她的仍是沉默,她在心底輕嘆了一口氣,明白她這時一定不想說話,「我先回去囉!你慢慢調適心情?!?/br> 「林詩妤?!顾叩綆T口時,那帶了點沙啞的聲音喚了她的名字,她微微一愣,白言綾居然記得她的名字?「聽我一句話?!?/br> 「世界上,沒有什么好的壞人?!?/br> 林詩妤聽著一愣,過了一會才緩緩轉過身看著始終緊閉的門板,輕聲說道:「那你也聽我一句話?!?/br> 「我相信你不是壞人?!?/br> 白言綾再也沒有多說什么,而林詩妤盯著緊閉的門板好一會,也沒有說話,只是在心底的某處忍不住感嘆...... 人都是這樣的吧?在一再的傷害后,又逢補好傷疤,靠著自己的力量堅強起來。 只剩下一些最殘忍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