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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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清眼里閃著異樣的興奮,盯著臉色越發差的陳南淮,湊近狗鞭,深深地嗅了口,仰頭,把狗鞭吊在嘴上方,一口一口地吃。 “真他媽香?!?/br> 袁世清眼睛都笑成了月牙,腮幫子鼓鼓的,嘴里發出嚼rou的聲響,唇角滲出些血。 等生吃完狗鞭后,他手伸進瓷罐里,又掏出條已經風干的狗鞭,袁世清手指了下陳南淮的下邊,沒說話,挑眉一笑,故意當著陳南淮的面兒,將干狗鞭嘎嘣一聲掰斷。 陳南淮氣得渾身發抖,耳朵發燙,眼睛都紅了,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惡毒的孩子!左良傅這狗官也太狠了,手伸得忒長,怎么就把這小太爺給找來。 “你給我等著?!?/br> 撂下這句話,陳南淮一甩袖子,悶頭離開了小院。 “爺爺就在這兒等著?!?/br> 袁世清冷笑了聲。 他斜眼看向立在臺階跟前的吳鋒,眉頭緊皺,手按住腰間懸掛的匕首,防備道: “那條狗跑了,你還不去追?” 吳鋒沒說話。 他仰頭,看著慢慢落下的夕陽,沉默不語,忽然眼里的悲傷甚濃,含著淚,仿佛像想起什么人似得。 “怪人?!?/br> 袁世清撇撇嘴,愉快地伸了個懶腰,上半身躺在地上,頭枕在胳膊上,嘴里叼著那根干狗鞭,翹起二郎腿搖。 狗鞭是上午他找荷歡jiejie要的,不為別的,就要往死欺負陳南淮。袁家已經不是十幾二十年前的袁家了,他已經長大,絕對不會讓人和人欺負他的家人。 袁世清打了個哈欠,扭頭,看向吳鋒。 這會兒夕陽的昏黃之光打在這個男人臉上,讓他臉上縱橫交錯的刀疤顯得更觸目驚心。 “喂,聽說你是西域第一刀客,殺人如麻,認錢不認人,便是父母妻兒都能下手?!?/br> 袁世清目光落在吳鋒的刀上,再次打量吳鋒。 他有雙迷人又深邃的藍眼睛,鼻梁高挺,皮膚雪白,一看就和中原人不一樣,沒毀容前肯定非常英俊,不輸給陳南淮。 “重劍無鋒,你這么厲害,為何要當陳硯松父子的狗?為錢?” 袁世清滿臉的鄙夷,他揉了揉發癢的鼻子,接著打量吳鋒。 他其實很年輕,三十幾歲,但頭發灰蒼蒼的,再加上那么張猙獰的臉,讓人感覺心里毛毛的。 “你怎么不說話?” 袁世清問。 他也沒在意,殺手嘛,肯定要有點脾氣。 就在此時,吳鋒冷不丁問了句。 “你會娶你表姐么?” “???” 袁世清猛地坐起來,看傻子似得看吳鋒。 “那可是我姐,我怎么會娶她?再說了,她有心上人?!?/br> 吳鋒輕嘆了口氣,撫著自己的刀,目光難得溫柔。 “你為什么要這樣問?!?/br> 袁世清警惕地看著吳鋒,誰知就在此時,吳鋒朝他丟過來一個酒葫蘆。 “請你喝酒?!?/br> 吳鋒冷冷道。 “謝了,我袁家有家規,子孫在成婚前滴酒不沾?!?/br> 袁世清驕矜道。 他把那塊干狗鞭丟進酒葫蘆里,用力搖晃了下,大大地喝了口,叫了聲爽快,忽而眉頭緊皺。 “你為什么會提我表姐,你是不是對她有非分之想?” “沒有?!?/br> 吳鋒搖頭。 “不可能,你那雙眼里分明有情?!?/br> 袁世清不依不饒:“你肯定喜歡她?!?/br> “我是有心上人,不過不是她?!?/br> 吳鋒眼里的痛苦之色甚濃。 “哦?” 袁世清來了興致,屁股往前挪了幾分,忙問:“她是誰?漂不漂亮?會不會武功?” 吳鋒出神,像想起了什么人,目光一片的溫柔。 “她很美,是個溫柔的女人?!?/br> “那她現在在哪兒?” 袁世清好奇地問。 “她死了,死了很多年了?!?/br> “???” 袁世清愕然,嘆了口氣,笨拙地勸:“沒事,你這么厲害,以后再找一個唄?!?/br> 吳鋒笑笑,沒言語。 袁世清的好奇更濃了,問:“她是怎么死的?生病么?” “被我殺死的?!?/br> 吳鋒低頭,藍色的眼珠泛上層霧。 “這,這……” 袁世清咽了口唾沫,將酒葫蘆遞過去,小心翼翼地問:“為什么?” 吳鋒飲了口酒,凄然一笑:“和所有惡俗的話本小說一樣,溫柔貌美的夫人救了個被追殺的重傷殺手,我不敢將自己的喜歡說出來,只能站在她的窗外,年復一日地悄悄看。 她過得并不開心,孩子沒了,又被丈夫苛待,我要帶她走,她不愿意。我這個卑劣的畜生冷眼旁觀,看著她和丈夫漸行漸遠,因為一個外室,與丈夫爭吵,被打的很慘,后來還被丈夫送給一個有權勢的男人。 我無動于衷,等她放棄,終于,她實在忍受夠了,主動提出要離開。 我高興極了,想帶她去越國,永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那天下了雪,她說要看梅花。 我知道懸崖邊有棵梅樹開的很美,就去給她折,等我回去后,她已經懸梁自盡了?!?/br> 袁世清重重地嘆了口氣,問:“那后來呢?” 吳鋒沒說話,轉身離開,消失在漫漫夕陽中。 沒有后來。 后來他頭發一夜之間花白。 后來他將自己的臉毀了,因為她沒了。 第129章 收賬 五月 微雨, 不宜出行,宜收賬 馬車吱呀吱呀地行在街道上,前后好幾輛, 隨行的奴仆皆穿戴華貴, 惹得行人紛紛側目,正是陳家。 盈袖今兒穿了身素色襖裙, 釵鬟全都卸掉, 只在鬢邊簪了朵白菊,休養了兩日,又熏了艾, 她覺得小腹的疼痛減輕了許多, 人的精神頭也好了。 她懶懶地窩在軟靠里, 閉目養神。 這兩日, 陳硯松一直沒回家, 可以說音訊全無, 而陳南淮呢,天天來聒噪, 不過有袁世清在, 他進不了門。 有時候在院子里癡愣愣站一兩個時辰, 什么話都不說;有時候寫信,托荷歡帶進來;有時候好像喝大了, 在外頭又罵又嚎,又賭咒又發誓。 弄的人不得安生。 想到此,盈袖揉了下發疼的太陽xue 忽然, 馬車停了。 只見荷歡將簾子從外頭挑開,把小腳凳支在地上,胳膊伸進馬車里, 斜眼瞅了下外頭,道: “姑娘,能下車了,雅容小居到了?!?/br> 說到這兒,荷歡努了努嘴,壓低了聲音:“他也跟著呢,臉都白了,完全沒想到咱們要來這兒?!?/br> “不管他?!?/br> 盈袖深呼了口氣,抓住荷歡的手,下了馬車。 四下打量了番,雅容小居并不大,地處深街僻巷,屋檐下掛了兩盞大紅燈籠,果然是個藏嬌的好去處。 盈袖扭頭,朝后看,陳南淮這會兒也下了馬車,臉色難看的很,好幾次張口,想要說什么,好幾次往前走,想要阻止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沒做,就癡愣愣立在原地,苦笑了聲,背轉過身子。 “姐,你看他那做賊心虛的樣兒?!?/br> 袁世清湊到盈袖跟前,面上帶著不屑。 “甭搭理他?!?/br> 盈袖冷笑了聲,對表弟柔聲道:“去叫門吧?!?/br> “叫什么,直接踹唄?!?/br> 說話間,袁世清一個箭步上前,直接把門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