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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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br> 盈袖干咳了兩聲,打斷趙嬤嬤的話。 這些日子,趙嬤嬤沒少給她說婦人的私房話,要她攏住丈夫,提防住在外頭的表小姐。 “我頭先聽南淮說起過這位陸表妹,父母早亡,是個可憐人,咱們做兄嫂的是要多照看些,這燕窩是極滋補的東西,待會兒讓青枝給表姑娘送些過去,這兩日我身子不太舒服,回頭再去看看她?!?/br> “你呀,不用對她太好?!?/br> 趙嬤嬤笑著搖搖頭,面上頗帶些恨鐵不成鋼之色。 盈袖笑了笑,沒接話茬,剛準備吃燕窩,忽然聞見股好大的腥味,直往腦門竄,她趕忙將瓷碗放到桌上,扭過身子,大口吐了起來。 “這是怎么了?” 李良玉趕忙讓丫頭們端個銅盆來,她輕輕拍著盈袖的背,讓盈袖吐得舒坦些。 忽然,李良玉秀眉一挑,看向滿面愁容的趙嬤嬤笑道:“該不會是有了吧?!?/br> “???” 盈袖大驚,剛準備說兩句話,驀地聞見了腥味,又開始嘔酸水。 懷了?這么快嗎? “不是吧?!?/br> 趙嬤嬤從丫頭手中接過溫熱的手巾把,幫盈袖擦嘴,沖李良玉笑道:“大夫每隔幾天給她診一回脈,也沒說有喜。我估摸著是頭上的傷還沒好透,你忘了,當時她剛醒后,又暈又吐的,好幾日才緩過來?!?/br> “你說的有理?!?/br> 李良玉微微點頭,笑道:“不過月份小,有時候是摸不出來脈的。為保險起見,先讓他們小夫妻分開睡?!?/br> 說到這兒,李良玉眼里含著曖昧,看向趙嬤嬤:“你知道咱們那位爺的,一日都離不開他媳婦兒,便是午睡都舍不得放開手,這萬一晚上沒輕沒重……老jiejie,他最聽你的話了,今晚他回來后,你把他拉在一邊,悄悄同他說?!?/br> “只怕他又撒賴,不愿意呢?!?/br> 趙嬤嬤斜眼覷向盈袖,笑著打趣,婦人掐算著指頭,道:“若是懷孕,現在得有一個多月了。哎,要是真有了,老爺不定得開心成什么樣兒呢。對了丫頭,你葵水來了沒?除了惡心,還有沒有其他癥候?” “哎呦,嬤嬤?!?/br> 盈袖臊得滿臉通紅。 她現在真的慌了,萬一真有了,可怎么好…… “瞧,害羞了?!?/br> 趙嬤嬤笑著打趣。 正在此時,簾子被人從外頭挑開。 青枝低著頭走進來,依次給主子們福了一禮,她立在一旁,下巴往外頭努了努,笑道: “太太說她這幾日身子不好,今兒早起又嘔了幾口血,頭暈得緊。這不,將她身邊伺候的老人劉mama打發了來,說下月榮國公大壽,勢必要請咱們家大爺和奶奶的,屆時肯定有許多貴人們赴宴,所以要緊著給奶奶教一教規矩。劉mama是太太的陪嫁丫頭,入府十余年了,是最穩妥不過的老人兒?!?/br> 聽見這話,趙嬤嬤臉登時拉了下來,冷笑了聲,盯著自己指甲上涂的丹蔻,道:“太太還真是疼兒媳婦,頭先沒把通房丫頭擩進來,如今又塞過來個老的,我看不用了,咱們大爺院兒里人手夠用?!?/br> 李良玉抿了口茶,淡淡一笑,問盈袖:“你怎么看?” “我是晚輩,自然要聽婆母的?!?/br> 盈袖用帕子輕輕擦了下唇,沒理會趙嬤嬤給她使眼色。 她讓青枝把那劉mama請進來說話,不多時,從外頭進來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中等身量,頭上戴著支古銀簪,穿著半舊的深褐色襖裙,大花眼,薄嘴唇,模樣氣質倒是與江氏有幾分相似。 盈袖端起茶碗,抿了口,指尖輕輕抹著碗沿兒上的胭脂,淡淡一笑。 這陳府得臉的仆婦穿戴華貴,譬如李良玉和趙嬤嬤,乍一看就像官戶家的娘子,可劉mama卻這般……儉樸,可見江氏克扣底下人的銀錢,不是空xue來風啊。 “老奴見過大奶奶?!?/br> 劉mama緊走幾步上前來,屈膝給盈袖見了一禮,眉眼中頗有幾分輕慢。 這婦人仗著自己是太太跟前的心腹,向來是看不起小門戶出身的盈袖,瞧見李良玉在,趕忙行了個大禮,諂媚笑道: “李姑姑也在呢?!?/br> 李良玉點頭微笑,扭頭看著盈袖,問道:“你準備怎么安排劉mama?!?/br> “這……” 盈袖細細思量了片刻,讓青枝搬來張小杌子,笑著叫劉mama坐。 “我剛嫁過來,好些事都不太懂,以后還要靠劉mama指點?!?/br> “呦,大奶奶太謙虛了?!?/br> 劉mama趕忙又見了一禮,笑道:“太太也是關愛您,這才讓老奴過來的,以后少不得要在您跟前聒噪?!?/br> “是?!?/br> 盈袖頷首,笑道:“我院里有趙嬤嬤看管著,也不好把您支使到趙嬤嬤手下做事,荷歡、海月和青枝這些丫頭們年輕,常干些灑掃粗活兒,說話又沒輕重,沒的得罪您,您也不必跟她們處。這么著吧,這些日子我同李姑姑學看賬冊,覺著姑姑實在勞累,您老多幫著點李姑姑,順便一道教我,如何?” 劉mama一聽這話,心狂跳不已,趕忙跪下給盈袖磕了個頭。 “老婆子多謝奶奶抬舉?!?/br> 開玩笑,李良玉掌的可是整個陳府內宅的大權,日后全要交給大奶奶的,若是現在就同大奶奶看賬,以后豈不是也能如李良玉一般掌家了? 婦人偷摸朝上看了眼,暗暗嘲笑:白長了這么張好皮子,竟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看來是好拿捏的。 “老奴給奶奶說樁稀罕事?!?/br> 劉mama得了個好差,便開始奉承盈袖,自來熟地說起閑話。 “方才過來時,奴聽見外頭的小子們議論,說長寧侯家的親戚在咱們府門口鬧呢,是個披麻戴孝的婦人,拉了棺材來,還抱著個還不到百天的孩子,說咱們大爺逼死了她丈夫,她一定要大爺償命。要不,老奴陪您去瞧瞧?” “竟有這樣的事?!?/br> 盈袖大驚,趕忙起身。 誰知還沒走,就被李良玉給拽住了。 “你這老貨也忒沒規矩了,這種事也能在奶奶跟前聒噪?” 李良玉剜了眼劉mama,起身將盈袖按在椅子上,笑道:“爺們在外頭做生意,難免得罪些人。今兒這家小廝腿瘸了,明兒那家管事跌跤了,隔三差五就有人來陳家討說法,沒什么稀罕的,左右有老爺處理,咱們內宅婦人管不著?!?/br> 說罷這話,李良玉厭煩地揮揮手,讓劉mama趕緊下去。 等人走后,李良玉將燕窩端給盈袖,親自喂盈袖吃了幾口,轉而,婦人拿起帕子,擦了下自己的手,輕笑了聲,道: “你可瞧見了,太太就給你安插過來這么個是非人?!?/br> 盈袖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趙嬤嬤就坐不住了,頗為責怪地瞅了眼她,嗔怪: “你怎么還讓那婆子看起賬來了,大奶奶,你真糊涂了?!?/br> 說到這兒,趙嬤嬤四下看了圈,見沒外人,湊到盈袖跟前,壓低了聲音:“太太手黑,她院里的賬不干凈,若是讓她的心腹有機會沾惹咱們全府的銀錢,怕是后患無窮,你這孩子,怎么就這么決斷了,也不說跟我們商量一下?!?/br> “是我魯莽了?!?/br> 盈袖沒反駁,笑著將茶遞給趙嬤嬤,道:“您別急,喝盞茶罷?!?/br> 趙嬤嬤本來還生氣,一看見盈袖笑的溫婉,美的跟朵嬌花兒似的,十分的氣也去了八七分。 婦人搖頭笑笑,接過茶,嘆了口氣。 這丫頭跟南淮是一樣的,長得太好了,讓人不忍心沖她發火。 “咦?” 李良玉忽然驚呼了聲,她坐直了身子,秀眉微皺,看向波瀾不驚的盈袖,笑著問:“瞧你這樣子,好像早都知道太太院里的腌臜事?” “嗯?!?/br> 盈袖點點頭,莞爾淺笑:“先前看賬本的時候,發現到不妥,開銷似乎極大。今兒中午同南淮出去,略問了幾句,他告訴了我原委,不讓我管太太院里的事,說老爺自有分寸?!?/br> 說到這兒,盈袖抿唇一笑:“既然老爺有主意,我們做小輩的聽話就是?!?/br> “好,好?!?/br> 李良玉連說了兩個好字,眼里滿是贊賞。 “那,你是故意將劉氏放我跟前的?” “太太的人,打不得也罵不得?!?/br> 盈袖笑了笑:“姑姑是老爺的人,讓劉mama跟著您,相當于將她交給了老爺?!?/br> 李良玉挑眉一笑。 她先前還真小瞧了這丫頭,瞧著溫柔靦腆好欺負,一棍子打下去興許都不出聲,原來竟這般心細如發,這招借刀殺人,用得實在好。 不過也能想來,她到底是陳硯松的種,怎么可能是笨蛋。 想到此,李良玉看向盈袖平坦的小腹,笑道:“你這幾日好生將養著,吃的藥也先都停了,規矩以后也能學,就先別看賬了,仔細費神,讓那劉氏先跟著我,我自有決斷?!?/br> 說到這兒,李良玉笑著看向劉嬤嬤,道:“我瞧著應該是有了,想來等月份再大些,就能診出來了,這事咱們先按住,一點風聲都不能走漏,便是大爺也不能告訴?!?/br>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第95章 爭吵 天已擦黑, 屋里掌上了燈。 盈袖坐在梳妝臺前,從瓷盒里摳出點潤膚膏子,細細地抹手。 今兒從玄虛觀回來后, 與趙嬤嬤和李姑姑說了好一會子話, 大抵費了神,身上懶洋洋的, 直睡了一下午。 醒來后, 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就被李良玉安排著診脈。 兩個大夫輪流瞧,一個說沒懷, 另一個說不確定, 現在月份太小, 得過段時間才能摸出來。 大夫前腳剛走, 老爺就派人送來了一顆東海夜明珠, 說是放在屋里, 能安神驅邪。 好么,整個小院里的嬤嬤丫頭們都來瞧這稀罕物, 眼里滿是羨慕, 眾人議論紛紛, 說是這東海夜明珠全天下就兩顆。 一顆魏王在十多年前孝敬給了太后,太后薨后, 珠子當成陪葬物,入了陵寢。 那第二顆就在陳家了,沒成想竟給了大奶奶…… 還記得當時那劉mama就侍立在她身后, 踮著腳尖瞅了眼夜明珠,憤憤不平地嘟囔了句:太太熬油似得熬了這么多年,都沒見過這樣的絕世珍品, 但愿老爺是真疼兒媳婦,別像唐明皇惦記楊貴妃,偷偷做出扒灰那樣的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