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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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良傅譏誚的聲音從外頭響起:“只知道陳家做慣了強買強賣、兼并壟斷的勾當,十余年間逼得無數百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殊不知陳老爺還會強娶兒媳婦,只不過,你家少爺好像看不上梅姑娘,何必呢,莫不如讓給左某,反正左某孤家寡人一個,正缺個老婆?!?/br> 作者有話要說: 本北方人表示,俺們這邊有好多好多美食 第6章 心狠手辣 “狂徒?!?/br> 陳硯松咬牙擠出這兩個字,鐵青著臉,率先出去了。 盈袖不放心,左良傅如此囂張地說話,卻聽不見大嫂的聲音,別是遭了姓左的毒手。 她快步出門,剛挑開簾子,沒妨頭撞到陳南淮的背。 本以為會遭人家白眼,誰料陳南淮回頭,粲然一笑,溫言問她有沒有撞疼。他個子高,略彎腰,將分寸拿捏地極好,湊到她身側,低聲耳語: “左良傅不是良善之輩,若是待會兒廝殺起來,meimei一定要躲在我身后,我護著你?!?/br> “什么?” 盈袖發現自己竟出神了,忙點頭:“知道了?!?/br> 她真是越發看不懂陳南淮了,又壞又好,確實招人恨,可轉頭又溫柔體貼,若將來真嫁給他,豈不是被他吃死了。 嗐,怎么又開始瞎想了。 盈袖偷摸啐了口自己,朝前瞧去。 此時天色已晚,雪下的越發大了,將院中踩出的腳印全都覆蓋住。 外頭火光閃閃,想來是陳家下人已經打上了燈,大抵老爺之前說了不許進院,誰都沒敢敲門,更沒人敢伸長脖子往里瞅一眼。 廚房這會兒點了枝矮蠟燭,門口的長凳上坐著個男人。他背對著眾人,身穿玄色盤領窄袖的燕居便服,雙肩用金線織成鸞鳥,玉色深衣,腳蹬牛皮靴。 即便坐著,也能瞧出他個頭極高,寬肩蜂腰,黑發用冠豎起來,身側立著把繡春刀,腳邊昏迷著個俏麗婦人,是如意娘。 他完全不理會任何人,自顧自地用筷子夾小蔥豆腐吃,仰頭悶了碗粗茶。 “左良傅?!?/br> 陳硯松下巴微抬,略瞅了眼墻根散亂的柴火和地上的破棉袍,譏諷一笑:“聽聞羽林右衛指揮使左大人向來以殘忍狠辣著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看來傳聞是真的,不想上差大人竟屈尊扮成個地痞流氓,肆意欺辱婦子姑娘,好厲害,好手段?!?/br> “大官人過獎了?!?/br> 左良傅仍四平八穩地喝茶:“入境問禁,入國問俗,入門問諱。本官奉旨入云州,怕得罪了魏王,自然是要先找你陳老爺多聊聊,可巧,本官得到密報,陳老爺會在年前秘密來到桃溪鄉相看兒媳婦,故而先諸位兄弟一步,懷抱十二分的誠意孤身前來,在此地潛伏已久,靜候大駕?!?/br> 陳硯松皺眉,聽聞羽林衛掌天下人的檔案辛秘,上三代下三代都能查得到,果然厲害。 “上差想聊什么?” 左良傅給茶碗里添了些水:“聊一下陳大官人該姓什么,姓魏,還是姓忠?!?/br> 陳硯松冷笑數聲,左良傅是在問他是效忠魏王還是皇帝。 魏王割據一方,有朝一日起事,他陳硯松必定掌管后方糧草、軍械、藥品和財力補給要務。左良傅若要節制魏王,斷其左臂,必定先從陳家下手,從他陳硯松最在乎的人身上下手。 想到此,陳硯松看了眼身側站在的南淮和盈袖,輕輕轉動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道: “魏王待我恩重如山?!?/br> “這就是你的選擇?你不怕事敗連累子女?” 左良傅放下茶碗,手撫著刀,聲音依舊沉穩:“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br> “不用了?!?/br> 陳硯松重重地拍了兩下手,瞬時間,從院外躍入二十多個蒙面殺手,這些人或持刀劍,或背著鐵弓,只待主人一聲令下。 “上差不會以為陳某只帶了家丁奴婢來吧,老夫敬重大人,今兒送大人個面子,你悄悄離去,我當從未見過你這個人,日后你我在洛陽也好見面,若你還不走,那別怪老夫用你的人頭向王爺表忠心?!?/br> “聽聞陳老爺自打十八年前遇刺后,就開始暗中訓練殺手,時刻護衛在身邊,看來是真的?!?/br> 左良傅喝完最后一口茶,拿著刀站起,緩緩轉過身來。 不同與陳南淮的陰柔俊美,左良傅年紀稍大些,生的甚是俊朗,下巴微須,更為他添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只不過眸中的煞氣甚濃,叫人不寒而栗。 左良傅環視了圈四周,冷笑:“瞧陳大官人這架勢,非但不給本官私下相談的機會,更要殺人滅口,陳硯松,你好大的膽子?!?/br> “若您堂堂正正帶著親衛和圣旨入云州,進洛陽,老夫自然不敢動您分毫?!?/br> 陳硯松邊往后退,邊給諸殺手使眼色:“可惜得很,大人是一個人來的,老夫殺一個籍籍無名的小賊,誰管得著呢。與其日后和大人相互算計爭斗,不如早早了結掉你?!?/br> “你不怕陛下降罪?不怕本官的衛軍報復?” “老夫有王爺庇佑?!?/br> “好,說得好?!?/br> 左良傅淡然非常,仿佛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是甕中之鱉,忽然,男人嗤笑了聲,用刀憑空劃過一步步緊逼的殺手: “陳老爺,你覺得憑這些個臭魚爛蝦,能傷到本官么?” 話音剛落,左良傅忽然拔刀,用力將刀鞘擲了出去,瞬時間就刺穿一個殺手的肩膀,與此同時躍身而起。這男人出手太快太狠,刀刀致命,只是眨眼功夫,就撂翻了幾個殺手。 盈袖早都嚇壞了,連退了數步,背倚靠在冰涼的墻上,才不至跌倒。 滿院子都是刀光劍影,潔白的雪被血染紅,左良傅實在太兇蠻,沒人能抵擋得住他,可饒是如此,仍有殺手不斷越墻而入,前赴后繼! 血腥味竄入鼻中,弄得盈袖想吐。 就在此時,在她身前立著的陳南淮忽然擰過身,見她不住地干嘔,眼里滿是關切,柔聲問: “meimei怎么了?” “難受,我,我害怕?!?/br> 盈袖渾身顫抖,扶著墻,大口地吐,一眼都不敢看院中的廝殺。 她用余光瞧見陳南淮走過來,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讓她吐得舒服些。 “多謝陳少爺?!?/br> “meimei客氣了?!?/br> 陳南淮從懷里掏出自己的帕子,幫女孩擦嘴角的穢物,柔聲笑道:“meimei能否幫我個小忙?” “什么?” 盈袖已經吐得七葷八素,乍聽見陳南淮說這話,給呆住了。 忽然,她的胳膊一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陳南淮抓著撇了出去,跌入了廝殺圈,臉正面著地,口鼻瞬時涌入大量的雪,胳膊和腿不知道被殺手踩了多少腳,刀劍無眼,好幾次那些殺手的刀鋒從她面前堪堪劃過。 盈袖嚇得尖叫,一時間竟動彈不得,慌亂中,她瞧見陳老爺輕呼了聲,那么沉穩的人竟差點跌倒,急得要過來救她,誰料卻被陳南淮拉?。?/br> “爹,當心傷著您。這梅家大meimei好生糊涂啊,如此危險,竟還要去救她嫂子,爹,我去將meimei拉回來?!?/br> 盈袖瞧見陳南淮從靴筒里拔出一把鋒利匕首,一步步朝她走來。 “你別過來?!?/br> 盈袖急得大叫,直往后挪。 她寧愿被殺手亂劍誤傷而死,也不愿這么稀里糊涂地被陳南淮殺了。 不愿娶就算了,真不明白,她和陳南淮素昧平生,他何苦要這么歹毒地害她。 “meimei莫要怕?!?/br> 陳南淮疾步奔來,一把將女孩拉入懷中。 盈袖掙脫不得,只能隨著他慢慢地往后退,忽然,這男人詭異一笑,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柔聲道: “好meimei,你再幫哥哥個小忙,可好?” 盈袖感覺頭皮都要炸開了,方才他說要她幫小忙,結果把她推進了廝殺圈,這回又要她幫小忙,豈不是要…… 果然,這個環抱住她的男人哎呦叫了聲,被腳底殺手尸體“絆”了一跤,裝模作樣地喊了聲“meimei小心”,在跌倒同時,“錯手”將匕首捅向她的小腹。 疼,是那種皮rou生生被刺開的疼。 在落地時,陳南淮也壓在了她身上,很沉,也很惡心。 她聽見他笑了聲,愉悅動聽,她感覺到他握著匕首的手在用力。 她,要死了么? 忽然,盈袖感覺身子一輕,陳南淮近在咫尺的蘭麝香氣登時消失不見,面前出現個身量高大的男人,是左良傅。 扭頭一看,陳南淮似乎是被左良傅用力踢開的,這會兒狼狽地蜷縮在地,捂著肚子,唇邊滲出血,雙眼微瞇住,“哀求”道: “別傷害meimei?!?/br> 小腹的疼痛遠沒有驚懼惡寒來的多,盈袖震驚了,陳南淮比她想象的更可怕。她這會兒已經沒有力氣逃,更沒有力氣控訴陳南淮的歹毒,就在此時,她感覺左良傅將她抓起來,摟住她,不讓她跌倒,握著刀的手指向陳硯松父子。 陳硯松瞧見她被左良傅擒了,又瞧見她小腹受了傷,冷汗岑岑,雙手抬起往下壓,不住地朝殺手們喊: “停手,全都停手!” 陳硯松用袖子抹了把額上的冷汗,笑道:“咱們大人之間的事,別為難小孩子,你把姑娘交給我,我放你走,今兒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br> “哈哈哈,天下任我行,本官要你放?” 左良傅大笑,“悲憫”地搖搖頭,譏諷不已:“陳大官人,你沒想到自己養了個狼崽子吧,差點害死了自己的親……兒媳婦?!?/br> 說到這兒,左良傅冷眼看向慢慢撐著地站起的陳南淮,不屑喝罵:“不愿娶有的是法子,何苦要了人家姑娘的命,狼崽子,狗雜種!” 盈袖這會兒恢復了些許意識,手肘用力捅左良傅的小腹,硬.梆梆的。 “你,你又欺負我,放開?!?/br> “放開你,你能站得穩么?!?/br> 左良傅一笑,將女孩抱得更緊了,拖著她,一步步往后退,得意洋洋地朝陳硯松笑: “陳老爺,借你家姑娘,哦,不對,你家兒媳婦一用,千萬別追殺,本官是個好色之徒,著急上火后會做禽獸不如之事。放心,等本官的衛軍帶著圣旨進入洛陽后,定還君明珠?!?/br> 作者有話要說: 老讀者出來聊聊天嘛 第7章 鞭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