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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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時不時的看一眼鬧鐘的指針,覺得鬧鐘像是故意拖慢了腳步,變著法子讓時間被無形的放大。 好不容易挨到八點鐘,她終于盼來了張學云的敲門聲。 “蝶纖姐!” 蝶纖打開門,從門縫里確認來人正是學云。 學云閃身進屋,對蝶纖低聲耳語道:“你穿上楠一的大衣,用帽子遮住臉!我先過去打開門,等會兒我把鑰匙留給你!” 蝶纖迅速的穿上大衣,用棉帽子遮住臉。學云眼瞅著她穿戴好,遂點了點頭,徑直奔向了自己的宿舍,迅速的打開門,朝探頭探腦的蝶纖招了招手。 蝶纖眼瞅著走廊里無人,鎖死房門,便飛奔到學云的宿舍里。 “鑰匙拿著!晚上鎖好門!”學云叮囑道。 蝶纖氣喘吁吁的接過鑰匙,連連的點著頭。 學云隨即出門了。 蝶纖反鎖死房門,四處打量了幾眼。 學云的宿舍里顯得有些凌亂,地上堆積著花生和毛栗子的皮,書桌上滿是大大小小的講義,煙灰缸里盛滿了長短不一的煙頭。 蝶纖看不慣,遂挽起袖子,抓起笤帚,收拾起了房間。 窗外傳來了嘩啦啦的落雨聲,逐漸密集,毫無人情味的叩擊著寒涼的玻璃窗,像是蒼天在發泄千年來的無常哀怨,令專心致志的蝶纖不由得抬眼一望。 蝶纖不由得替張學云擔心,不知他是不是已經趕回到車間里的。否則,這場突兀的大雨定會讓他變成落湯雞。 一陣冷氣襲來,令她不由得打了幾個寒噤,遂向書桌上抓起衛生紙,一張一張的剔鼻涕。 不知怎么了,她的心里隱約生出一份莫名其妙的陰冷,也許是被窗外的落雨逼的……愈來愈強烈……這屋里有人! “蝶纖姐,別怪我!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我要是不聽她的,我就要被廠里開除了!”張學云啜泣道。 “我只是一個看宿舍樓的,還不得聽廠長的!再說了,那是你家里人的恩怨,我也管不了的!” 蝶纖睜開眼,呆望著屋頂,花了幾秒鐘的時間回想自己正身在何處。 她把視線稍微的挪移了幾寸,便看見了那只光線昏黃的電燈,上面正停著一只花腳的蚊子,似乎在伺機吸取她身體里的熱血。 視線從屋頂挪移到墻壁上,她分明看見了自己六歲那年在野湖邊單獨照的黑白照片。那時節,嬸子只給小她三歲的弟弟買了一串糖葫蘆,并且待弟弟過足了照相癮,叔父才象征性的為她照了一張照片,算作她六歲生日那天的紀念。 視線從黑白照片上挪移,緩緩的停在了一張淡漠、傲然的老女人的臉頰之上。 “蝶纖!我說過,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的讓你回到我的身邊的!”夢寒冷笑道。 蝶纖試圖掙扎坐起,卻無奈身上緊緊綁縛的麻繩。她掙脫了幾下,可一切徒勞,只好喊叫道:“放開我!” “蝶纖!我這都是為了你好!總有一天,你會徹底的明白我的這番苦心的!”夢寒冷峻的道,神情里愈發顯出勝利的傲然,道:“你死了心吧!你永遠也不會見到王楠一了!” “楠一怎么了!??!”蝶纖慘叫道,再次拼命的掙脫麻繩的束縛。 “楠一回到了家鄉,會被他的父母嚴加管教的!”夢寒平靜的道。 “你真卑鄙!”蝶纖咬牙切齒道。 “你以后也不用去雜貨鋪子里看店了!我和你叔父已經把雜貨鋪子租出去了!”夢寒冷笑道,鄙夷的看著面容扭曲著的蝶纖,又故意冷笑道:“你在那間爛宿舍里委屈了幾天,現在回到了家里,就好好的休息吧!”說畢,款款的走到門前,順手拉滅電燈,隨即便輕柔的掩門而出。 蝶纖撕心裂肺的喊叫,直至嗓音喑啞。 黑暗里,她直挺挺的仰躺在身下只有一層單薄被褥的木板床上,像是一只擱淺的并且被束縛的美人魚。 似乎,她再也回不到曾帶給她無盡愉悅和感念回憶的大海里了。 那間狹小的宿舍,便是她此時渴慕至極卻又無可奈何的蒼莽大海! 在過去的一個星期的時間里,她和楠一在那片蒼莽的大海里肆意的楊帆遠航,拋開了世俗中的恩怨,向著一個夢寐以求的目標奮進。 那一碗碗清湯牛rou拉面的味道,他狼吞虎咽的樣子,書桌上的厚重講義,盛滿冰糖茶水的罐頭瓶,溫暖的軍大衣,寒窗外,女工們的談笑風生…… 蝶纖終于嗚咽了起來,任由guntang的淚一波又一波的遮掩了她的臉頰……仿佛……那咕咕涌出的……不是淚……而是她心底的血。 她用回憶的錐子扎破了自己的身體,讓身體里的血奔涌而出……可是,她卻無法讓自己再次回歸到那片蒼莽的海水里……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已經長大了二十歲,此時正身處芳華絕代。 可,她心里一份厚重的人生愿望卻猶如古詩詞中的那朵曼妙卻命運多舛的曇花,短暫的綻放,迅疾的隕滅! 她愛楠一,難道這有錯嗎? 她期待著蒼天能回答,可蒼天只顧著垂落窸窣的淚雨,遲遲不語。 于此同時,楠一正呆坐在老屋的方桌前,耷拉著腦袋,早已聽不清楚母親的絮叨。 晚上七點鐘的時候,他心急火燎的趕回老家。 迎著他的是母親陶玉玲和父親王文勇。 “媽,你不是病了嗎?”楠一喊道,上下打量著安然無恙的母親。 “文兒,進屋吧!”玉玲悲苦的道。 “先進屋吧!”文勇也催促道。 三人回至屋里,楠一立在原地,心急火燎的逼問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玉玲深深的看了楠一一眼,不言語,自顧自的坐在了方桌旁的木椅上,朝男人點了點下巴。 文勇冷不丁的問道:“你認識了一個叫蝶纖的女孩子?” “對呀!你們怎么知道的!”楠一愈發迷惘的問道。 “前些天,夢錦來過了!”文勇無奈的道。 “她都胡說八道了什么?”楠一喊叫道,額上青筋暴起。 文勇沉默著,逶迤的來至方桌的另一頭,頹然的坐下,點起一只香煙,緩緩的道:“她不同意你和蝶纖來往!” “她管得了嗎?她又不是蝶纖的親媽!”楠一再次喊叫道,瞪大雙眼,覺得眼前的世界似乎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可她畢竟把蝶纖撫養長大!她看不上你,你也別不知好歹了!你就這么沒出息!你能不能給你父母爭口氣!你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大學生,為什么非要看上蝶纖!”文勇用更高亢的聲音吼叫著,把煙頭扔到地上,狠命的把蠅頭大的光團踩滅,隨即一拍桌子。 “我就是喜歡蝶纖!誰也別想攔住我!”楠一頂撞道。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敢纏著蝶纖,你就別想在廠里混下去了!她嬸子已經找過廠長了,告你耍流氓!”文勇羞憤的道。 “楠一!天底下的女人不多的是!你為什么非要看上那個無父無母的蝶纖呢!”玉玲苦勸道。 楠一蹲在地上,耷拉著腦袋,任由內心的凄苦漸變靡散,無可奈何的道:“為什么你們都反對我和蝶纖的來往!我們到底犯了什么錯!”說畢,抬起頭,一雙明晃晃的清眸里分明涌出清澈的淚。 玉玲和文勇一時語塞,眸光中涌現羞赧和自責,相對無言,唯有暗中嘆息。 楠一打量著父母的異樣神情,心里不由得迷惘。 “你們為什么不說話?”楠一起身問道,來至方桌前,逼問道:“為什么夢寒對我有那么大的成見?我和她無冤無仇!”說到這里,驀然想起什么,稍微沉思片刻,試探著問道:“夢寒曾經告訴我,她去廠里的人事部門查過我的檔案!莫非,她和你們有過恩怨?” “住口!”文勇叱咤道,憤然起身,心急火燎的沖到了里屋,隨手一甩屋門,發出一聲“砰然”響動。 “媽!這里面肯定有問題!”楠一逼問道,眼瞅著母親神色愈發黯然,眉頭緊蹙,眼眸中涌出無奈和悲憤。 “哪有什么問題?因緣之事莫要強求!”玉玲應付道,隨即也走進了里屋。 空寂的堂屋里,楠一頹然的坐倒在木椅上,耷拉著腦袋,心里凝結千仇萬恨。 那晚,他獨自在臥室里喝著悶酒,任由半掩的木窗外過往的涼風拂盡熱淚。 在酒精的麻痹之下,他的心里生出了很多不理智甚至蠻兇的念頭。 比如:他要趕回馬良鎮,設法把蝶纖救出來,然后帶著她遠走高飛。 待到翌日清晨,他從餛飩之中醒過來后,回想昨夜的種種念頭,卻又無可奈何。他的父母是絕不會任由他肆意胡鬧的!因為,他們肯定有什么把柄落在夢寒的手里!所以,現在當務之急需要做的,就是盡快搞清楚夢寒是不是和王家有什么恩怨! 他仰躺在床上,枕著雙手,反復思索著往事。他記得,在他十幾歲的時候,一天,他趁著父母外出,便獨自在家里翻箱倒柜的尋覓零錢。因為,他渴慕得到一副兵乓球拍子。 在父母臥室的櫥柜里,他無意中翻到了一本舊的發黃的日記本。 他好奇的打開日記本,發覺那是父親當年記載的。 建國后,父親在一所中學里教書。其實,父親并沒有受過任何的師范培訓,不過靠著自學,認識幾個字而已??稍谖拿て毡榈男℃偵?,父親已經算是有學問的人了!所以,他靠著肚子里的那點兒墨水,在剛成立的鎮中學里謀求到了教書的職位。 在那本泛黃的老日記里,楠一的父親詳細的記載了那段日子里的瑣事。 那時節,楠一尋覓零用錢的心情急切,所以也顧不上仔細的翻閱,大略的看了幾頁,便把日記本放回了遠處。 可是,他也沒有尋覓到零錢,也只好偃旗息鼓的打消了偷著買一副兵乓球拍子的想法。 楠一的眼睛一亮,立即坐起身,自言自語道:“夢寒的歲數和父親仿佛。也許,她曾和父親在一所中學里共事?” 玉玲和文勇一早便去上工了。夫妻倆人在印刷廠的后勤部門做事。臨出門的時候,玉玲早已為楠一準備了一天的飯菜,并且把堂屋的大門從外面緊鎖。 楠一家里老宅有三間房屋,中間是堂屋,兩側是臥室。所有的窗戶外面都用鐵欄桿擋著,只有堂屋的一扇門通往不大的院落。 堂屋的門一旦被鎖死,楠一便徹底的出不去了。 楠一知道自己已經身陷囹圄,索性也不著急出去,而是趁機潛入了父母親的臥室,翻箱倒柜的尋覓那本日記。 尋覓多時,他終于找到了那本發黃的日記。 借著窗外的晨曦,他仔細的翻閱著日記本,終于發現了下面的幾條日記: 我和夢寒認識的那一天正好是清明節。我在前一天晚上做好了一只風箏。清明節的當天,我帶著那只風箏去了中學的cao場上,興高采烈的放飛了風箏??墒?,我的風箏卻和夢寒老師的風箏攪到了一起,怎么也分不開。從那時開始,我就和夢寒老師熟悉了。 夢寒老師是新來的老師,還不習慣這里的生活。她要我幫她購買日雜用品,還要我幫忙收拾宿舍。 這些天,夢寒老師總喜歡把她做的飯菜送給我吃。 我和夢寒老師已經認識快三個月了。近日,校長告訴我,夢寒曾向他打聽過我有沒有結婚。我知道后,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不能把我已經定親的事情告訴夢寒。因為,我沒有勇氣。 今天,夢寒帶著兩塊兒新布料來了。她喜氣洋洋的告訴我,要我找一個老練的裁縫,做兩件新衣服,以備將來的結婚用。 夢寒知道我早都定親的消息后,大鬧了一場,當晚就離開了學校。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晌乙矝]有勇氣去追。 學校里都知道我和夢寒的事情了。我沒臉再呆下去了,只好辭職。 看到這里,楠一氣的把日記本摔到了地上,并且上前跺了幾腳。 “真混蛋!窩囊廢!” 楠一好不容易發泄完畢,遂頹然的坐在了木椅上。 萬想不到,父親當年早下了孽,現在輪到他來償還! 怪不得夢寒對他有如此強烈的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