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準備放棄昏迷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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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枚急忙道:“冠豪是個很不錯的小伙子。我們在這里,多虧了他的照顧?!?/br> 雁翎道:“我總盼著能和弟弟見面。沒想到,竟然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見的面?!?/br> 冠豪是個識大體的人,說了很多的道理,漸漸的讓雁翎平靜了下來。 那晚,眾人都在病房里守著,直到東方破曉。 在公館里,老媽子叫來了開鎖匠,打開了念慈的房門。 念慈得知冠豪和雁翎已經趕去了廠里,頓時火冒三丈,把那老媽子劈頭蓋臉的痛罵一頓。 老媽子滿肚子的委屈,只能忍氣吞聲。 念慈恨道:“本來弄得挺好!偏偏冠豪在那個時候趕回來!白費了我的一番心思!” 老媽子一身不敢吭。 念慈發泄完了心里的怒氣,打發老媽子下去了。她回到了屋里,徹夜未眠。 在香港,細煙決定向學堂請假。反正她已經修完了所有的學分,并且通過了所有的考試,只等著畢業了。 圣約翰大學的教務主任也因為細煙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巴不得細煙能請假回家。他當即準許了細煙的請假,要細煙到時候來領畢業證就可以了。 蘭眉齊給了那教導主任很多好處,并且說了很多好話。 蘭眉齊和細煙循著僻靜的小路,匆匆的出了圣約翰大學。 煥銘正在門口等著。 眉齊看到煥銘,道:“你一個人在學堂里,要處處小心。要是聽到周圍的人說什么,你不要搭理!”頓了頓,道:“要不然,你也搬回家去住吧!” 煥銘很討厭看到歐陽藍,堅決的說道:“我還是住在學堂里吧!我是個男生,也不怕什么風言風語!” 眉齊道:“那你自己保重吧。那個小六真該死,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藏起來不見了!” 煥銘道:“他上午已經來了。媽放心吧!” 眉齊道:“這段時間,你不要再算計蘇夢錦了!她的茶葉生意賠了本,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你千萬不要再找她的麻煩了!” 煥銘道:“這是自然的!蘇夢錦吃了很大的虧,一時半會肯定緩不過來。我們也算是出氣了!” 眉齊嘟囔道:“偏偏細煙的事情惹得滿城風雨。蘇家的人肯定都從報紙上知道了,肯定要笑話我們的!” 細煙反感的道:“媽,你不要再說了!” 眉齊道:“好好好!不說了!我們還是趕快回去吧!” 煥銘攔住了一輛洋車,看著母親和meimei上了洋車。 他嘆息一聲,神情落寞的轉身回到了學堂里。小六跑來了,道:“你媽和meimei走了?” 煥銘點了點頭。 小六道:“我打聽了,蘇夢錦和廖文泉沒有動靜!看樣子,倆人都認栽了!” 煥銘叮囑道:“我們冷眼看著吧。這段時間,不要再生事了!” 小六道:“我也是這個意思。蘇家吃了大虧,你也算是出了心里的惡氣了?!?/br> 煥銘點了點頭,和小六并肩往前走。小六照舊打扮成學生的模樣,壓根沒有引起路人們的注意。 在蘇公館里,夢錦和文泉剛從教會醫院里回來。 文泉已經去做了化驗檢查。 蘇太太眼瞅著倆人回來了,沒有吭聲。她一心一意的等著化驗結果。 夢錦引著文泉回到了臥室里。她深掩上屋門,拉著文泉來到了里間屋里。 文泉看到夢錦一副嚴肅的神情,不由得問道:“又怎么了?化驗結果要等到下個禮拜才出來!醫生不是說了嗎,根據經驗,我也沒有毛??!” 夢錦一擺手,道:“我說的不是看病的事情?!鳖D了頓,咬牙切齒的道:“這幾天,我仔細的想了想!我覺得,肯定有人在背后暗算我們!除了蘭眉齊母子,還能有誰?” 文泉也料到肯定是蘭眉齊母子干的,卻偏偏故意說道:“不會吧?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夢錦道:“那娘們的本事大著呢!你可不要小看了她!另外,還有煥銘那崽子幫襯著她!” 文泉道:“這不過是我們的懷疑罷了!我們實在拿不出證據呀!” 夢錦道:“你別管了!我會打聽清楚的,不能白白的吃了虧!” 文泉急忙勸道:“就當是破財免災吧!我們吃一塹長一智!” 夢錦道:“沒有這么簡單!你別管了!” 文泉眼瞅著夢錦的滿面怒色,知道她是鐵了心要調查清楚。他急忙說道:“你知道嗎?我已經把那批茶葉賣出去了!” 夢錦好奇的問道:“賣到哪里了?” 文泉笑道:“我賣給了一個熟人。他是棉紡廠的二老板?!?/br> 夢錦迷惘的問道:“棉紡廠要那么多的茶葉干什么?” 文泉道:“茶葉算作工人們的福利!當然,二老板從中也賺到了一部分錢!” 夢錦長舒一口氣,道:“太好了!我們的本錢能賺回來了!” 文泉道:“我算了算,差不多能賺回來!不會賠太多的!” 夢錦覺得心里舒服了很多,便勾著文泉的脖子,笑道:“你還真有本事!” 文泉笑了起來,覺得老婆此時的樣子十分的溫存。 倆人呢喃著情話,有說有笑的。 蘇太太從房門前路過,聽到里面傳來了說笑聲,心里頓時生出了怨憤。她擂鼓似的敲打著夢錦的房門,喊道:“等你懷上孩子,你們兩口子再高興不遲!” 夢錦和文泉聽到蘇太太的諷刺,當即打消了談情說起的興致。倆人都不吭聲,悶坐在房里。 隔著那扇棕漆雕花屋門,蘇太太冷笑道:“文泉要是沒問題,那可怎么辦?連緣由都找不到,豈不是要活活的急死人!” 夢錦和文泉照舊一聲不吭。 蘇太太喊道:“都怪文泉當初害得夢錦流產了!這是殺生,佛菩薩要怪罪的!”說完,便絮叨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夢錦道:“哎!我猜,是不是和我當初流產有關系!” 文泉正在苦悶,聽到夢錦這么說,道:“事情已經這樣了,能有什么辦法?醫生不是給你檢查過了嗎?你的身體沒問題呀!” 夢錦撅著嘴,道:“簡直要愁死人!” 文泉道:“我們不妨去看一看中醫吧?!?/br> 夢錦不耐煩的道:“等下個禮拜拿到你的化驗結果再說吧?!?/br> 文泉嘟囔道:“我肯定也沒問題。我們還是做好去看中醫的準備吧?!?/br> 一連過了一個禮拜。 雁翎和文彬每天都守候著相楠的病房里。 累了的時候,倆人就到醫院斜對面的大飯店里歇息。相枚為倆人預定了房間,并且搶著預付了費用。 冠豪也時常來看望。 他告訴雁翎,念慈這些天都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只是蒙著頭看閑書。料想著,她不會再找茬生事了。 雁翎道:“但愿她別再找茬生事了!我們實在折騰不起了!” 冠豪問道:“姊姊將來有什么打算呢?” 雁翎道:“我和文彬打算出去留學的。已經把手續都辦完了,正準備動身,可偏偏又知道爸爸重病了。出國留學的事情暫時放一放吧!爸爸的病真讓我發愁!真不知道爸爸會躺到什么時候!” 冠豪道:“我瞧著,爸爸可能就這么躺著了。醒過來的機會實在很渺茫了。昨天,我見過了醫生。他跟我說,要是還沒有起色,就考慮讓家屬放棄治療了!” 雁翎大吃一驚,道:“放棄治療?” 冠豪悲苦的道:“醫生說,爸爸即便醒過來,也很難恢復到正常了。很大的可能,爸爸會失憶的……也就是癡呆……” 雁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勁兒的發怔。 冠豪道:“醫生說,假如爸爸醒不過來,很有可能因為長期臥床招致肺部感染!那樣會很痛苦的!從人道主義的角度出發,家屬放棄治療,也是對爸爸的一份拯救!” 雁翎不由得潸然淚下,握緊爸爸的手,任由眼淚簌簌的落在了病床潔白的床單上。 冠豪的眼圈也紅著。他摟著雁翎,給她溫暖,給她關切。 文彬和相枚夫婦進來了。 雁翎和冠豪急忙收斂了眼淚,沒有提起方才的話題。 那晚,冠豪回到公館里,決定和母親認真的談一談。 他來到了母親的屋里,看到母親正坐在窗前的木椅上發呆。 念慈看到冠豪進來了,問道:“你怎么不在醫院里守著?你放心你爸爸被那伙人守著?” 冠豪坐在了母親的身邊,道:“有件事情要和媽說!”說著,便把醫生的話說了一遍。 念慈聽聞,嘆息道:“我已經打聽過了,像你爸爸這樣的重病,即便醒過來也成了癡呆!醫生既然也這么說了,我們不妨提前給他預備著吧?!?/br> 冠豪道:“姊姊的意思,她還盼著爸爸能醒過來!” 念慈喊道:“那就讓她照顧你爸爸一輩子吧!到時候,她溜回了香港,害得我們遭罪了!” 冠豪道:“我已經跟姊姊說的很明白了。我告訴她,即便爸爸能醒過來,爸爸也不會有記憶的。況且,爸爸臥床這么久,已經有肺炎的跡象了!姊姊聽完,只是一個勁兒的哭!” 念慈冷笑道:“她除了會哭,還能有什么本事?相枚兩口子知道了嗎?” 冠豪道:“暫時還沒告訴他們!他們畢竟是外人!” 念慈道:“我們還是給你爸爸準備著吧。反正,我已經把你爸爸所有的資產都過戶到了我們的名下。你也已經是廠子的大老板了!另外,廠子里還有我的很大一部分股份,我這個董事長少不得也要陪著你cao勞!記住,絕不能讓雁翎趁虛而入!” 冠豪道:“姊姊說了,她準備和廖文彬出國留學的!要不是因為爸爸重病,倆人已經出國留學了!” 念慈想了想,冷笑道:“我猜,廖家的人肯定都竭力反對倆人的結婚!倆人實在混不下去了,所以想著出國留學!要不是你爸爸當初資助她,她哪里有錢出國留學?我告訴你,她休想再問我們要一分錢!” 冠豪道:“我冷眼瞅著姊姊,覺得她不像是來要錢的。媽多心了?!?/br> 念慈道:“有備無患!” 冠豪道:“上次文彬的事情……” 念慈聽聞,眼瞅著冠豪眸光里閃爍著的擔憂,冷笑道:“都是你壞了我的計劃!” 冠豪道:“文彬也受罪了!” 念慈道:“他和雁翎有什么反應?” 冠豪道:“文彬勸著姊姊,說他只要平安無事就好了。倆人一心忙著爸爸的病,也沒再提起那晚上的事情?!?/br> 念慈恨得拍了木椅的扶手幾下,道:“我們趙家和廖家世代為仇!竟然白白的便宜了廖文彬!” 冠豪勸道:“罪魁禍首廖正源已經死了!媽也為外婆家報仇了!何必再費心思整治廖文彬呢!” 念慈聽聞,覺得心里很不受用。她想了想,終究平息了心里的火氣,道:“我也實在懶得再多事了!” 冠豪道:“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念慈道:“真是便宜了雁翎!”說完,便把身體倚靠在木椅背上,緩緩的閉著眼。 冠豪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里。 他思前想后,決定給爸爸準備后事。 翌日,他去了醫院,見到了愁腸滿腹的雁翎。 他拉著雁翎來到了病房外的僻靜處,把他的打算緩緩的說了一遍。 雁翎聽聞,自是心如刀絞。冠豪眼瞅著雁翎的悲苦,只好把大道理講了一遍。 雁翎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我去求一求醫生?!闭f完,便跑去了醫生辦公室。 冠豪沒有跟著進去,他默默的立在走廊盡頭的窗前,眼瞅著窗外如逝如流的路人們,心里十分的慘淡。 過了半個鐘頭,雁翎垂頭喪氣的從醫生辦公室里出來了。她腳步踉蹌的來到了冠豪的身后,呢喃道:“醫生實在沒有辦法了!” 冠豪回過頭,道:“我知道,這么做,我們都覺得很不忍心??烧娴臎]有辦法了!” 雁翎沉默了許久。后來,她問道:“弟弟,告訴姊姊。爸爸究竟為什么出了事情?真的是因為給我辦文件證明才出的意外嗎?” 冠豪替雁翎擦去了沾在臉上的淚水,道:“你不要聽媽胡說八道!分明是她故意找茬生事,氣的爸爸出去喝酒。爸爸開車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下雨,他不幸出了意外!” 雁翎哭道:“爸爸真可憐!爸爸要是不在了,我們就成了沒有爸爸的孩子了。我好不容易和爸爸相認,剛剛得到了爸爸的關愛,竟然馬上又要失去爸爸。老天爺,簡直太殘忍了!這些倒霉的事情,為什么偏偏要落到我的身上?” 冠豪料想著也沒辦法勸慰雁翎了,便由著雁翎哭了個夠。 深邃的病房走廊里,只有冠豪和雁翎兩個人的身影。雁翎的悲戚聲在深邃的走廊里回蕩,顯得很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