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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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齊勸道:“你一項是個爽快人!為什么變得優柔寡斷起來了呢?我是結過兩次婚的女人,我知道,兩口子只要能真心相愛,把日子過好,就是對彼此最大的尊重了!你何必要讓那些條條框框的死理壓的喘不過來氣呢!細煙說的對,你為什么不能放下所有的顧慮,自私一次!” 夢川睜開眼,道:“伯母,對不起,我做不到那種自私!” 細煙眼瞅著夢川的冷漠無語,不由得潸然淚下。她痛苦的搖了搖頭,站起身,捂著臉,匆匆的跑出了咖啡館。 她昏沉沉的朝圣約翰大學跑去,覺得萬箭穿心。路人們紛紛的看著她,她卻茫然無知。 眉齊跟在后面,一疊聲的喊著細煙的名字。 夢川一口氣喝完了那杯沒有放糖的苦咖啡,仰靠在座椅上,長吁短嘆起來。 如今,他終于體味到文彬和雁翎的為情掙扎了。那份掙扎讓人覺得像是被束縛在了一個無形的落網里! 那晚,他神情落寞的回到廠子宿舍,看見文彬正在床上歇著。 文彬眼瞅著夢川像是很不開心的樣子,不由得坐起身,問道:“怎么了?愁眉苦臉的!” 夢川定定的看著文彬,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蘭眉齊被逐出蘇家的事情?” 文彬聽聞此言,頓時嚇了一跳。 夢川逼問道:“你肯定知道,故意瞞著我!” 文彬沒有吭聲。 夢川不管不顧的把他知道的事情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 文彬見夢川都已經知道了,便不再隱瞞,道:“哥哥叮囑我,要我暫時不要把蘭姨娘遭難的事情說出來!” 夢川一把捏住文彬的衣領,恨道:“你們合起來騙我!把我當傻子!” 文彬道:“你不要沖動。我們覺得不便告訴你那些事情。因為,我們眼瞅著你和蘇細煙濃情蜜意的,生怕說出來會害了你!” 夢川猛然松開了文彬的衣領,冷笑道:“你們瞞著我就等于在幫我嗎?你們真能狡辯!假如換成你,你會怎么想呢?” 文彬道:“你不要生氣?!?/br> 夢川喊道:“怎么能不生氣?蘭眉齊的故事太復雜了,蘇煥銘不是蘇家的種,蘇細煙的身份也不清不楚!” 文彬道:“哥哥說,蘇細煙確實是蘇家的后代!這一點,毋庸置疑!” 夢川吼道:“誰能證明呢?萬一她也是蘭眉齊和哪個野男人留下的種呢?我怎么可能娶一個身份不明不白的女人做太太?” 文彬道:“你真的想多了!蘇細煙確實是蘇家的后代!你要是見過蘇家老爺子的照片,你就會發現,蘇細煙和蘇老爺子長得很像!” 夢川冷笑道:“你說,我怎么可能看到蘇老爺子的照片?我難道昏頭昏腦的跑到蘇家,死乞白賴的趴在蘇老爺子的相片跟前看半天?” 文彬急忙解釋道:“我不過是打了個比方而已!再說了,我哥哥結婚的時候,你也去過蘇家了。那時候,蘇老爺子還在世,你難道對他沒有印象?” 夢川道:“我早就忘了他長什么樣了!” 文彬道:“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親自問我的哥哥。他肯定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的!” 夢川道:“即便蘇細煙是蘇家的后代,我對她也已經有了成見!” 文彬道:“你們不是已經訂婚了嗎!” 夢川一揮手,冷笑道:“不過是訂婚,還沒有結婚!”頓了頓,緊跟著道:“幸虧還沒有結婚!” 文彬道:“我問你,蘇細煙對你怎么樣?我可記得你跟我說過的那些話,你說,蘇細煙是你理想中的太太!你難道忘了你說的話了?” 夢川痛苦的道:“可現在事情不一樣了!我必須考慮以后的聲譽!我是準備奮斗到工程師的!工程師的太太要是來路不明,家庭背景復雜離奇,我還有什么臉面出去見人!就算我同意娶細煙,可我的爸媽要是知道了蘭眉齊的事情,肯定也會堅決反對我和細煙結婚的!我們張家畢竟是詩禮之家!” 文彬苦勸道:“你先冷靜下來!我知道,你遇到這種突如其來的事情,心里肯定會覺得難以接受的!你先不要著急作出結論,讓這件事情過一過,等徹底的冷靜下來,你再仔細的想一想!當初,你說過,你自從看到我和雁翎的戀愛后,就對女孩子的門第出身不再看重了!只要女孩子青春,對你知疼知熱,你就會愛她!” 夢川道:“雁翎和細煙的情況不一樣!雁翎的姑母雖然干過不光彩的勾當,可雁翎的生身父母都是清白的!雁翎即便在姑母家里長大成人,可她畢竟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子!細煙的情況不一樣!細煙的母親接過兩次婚,當初是靠著瞞天過海騙進了蘇家!這會兒,她竟然又和巡捕房的長官結婚了!這樣的女人實在荒唐透頂!這樣的女人要是成了我的岳母,我簡直覺得丟人現眼!另外,蘇細煙和煥銘壓根就不是親兄妹!蘇細煙的身份也是模模糊糊的……這太復雜了!你知道嗎?坊間眾人都是怎么對蘭眉齊戳脊梁骨的嗎?我要是娶了蘇細煙,我一輩子的清白就毀了!” 文彬眼瞅著夢川的怒火,知道實在不能勸了。 夢川道:“我現在腦子很亂!我答應細煙,過一段時間,我會告訴他我最終的決定的!”說完,便匆匆的出門了。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他的手里拎著兩瓶雞尾酒。他要文彬陪著他喝雞尾酒。文彬說第二天還要去醫院里伺候雁翎。夢川便獨自喝著悶酒,一直喝到很晚。文彬在床上輾轉反側,嘆息一會兒,苦惱一會兒。 翌日清晨,文彬早早的趕去了教會醫院。他替換了利俊,守著臥在病榻之上的雁翎。 雁翎已經能開口說話了。她看到文彬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不由得低聲問起了緣由。 文彬把夢川的事情說了一遍,引得雁翎也覺得難過起來。 文彬急忙勸慰道:“你的病剛有一些起色,千萬不要再cao心了。我想,夢川會想明白的!” 雁翎道:“夢川要是一時糊涂,我真為他覺得可惜!” 文彬道:“我想著,我還是告訴哥哥一聲,讓哥哥親自跟夢川說明白?!?/br> 雁翎道:“這也是個主意?!?/br> 文彬道:“我們先不說夢川的事情了。我倒是覺得,等你出院以后,我們就緊趕著聯系出國留學的事情吧。買下的那所宅子交給姑母照看!我巴不得能和你立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雁翎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么想的。我總覺得,那個佟安迪是不會死心的。我們多在這里呆一天,就會多一分麻煩!” 文彬道:“我聽夢川說,廠老板對我們的事情很惱火。他的意思是,我們不能繼續在廠子里做事了?!?/br> 雁翎聽聞,倒也不覺得傷心,道:“我們都已經決定出國留學了,還在乎廠子里的事情做什么呢?” 文彬拉著雁翎的手,憧憬道:“但愿,我們以后不會再遇到麻煩了。我實在覺得都快受不了了!” 雁翎反過來摩挲著文彬的手,道:“但愿否極泰來!” 在圣約翰大學,蘭眉齊苦勸了細煙整整一晚上。 細煙哭得肝腸寸斷。 眉齊好不容易勸住了細煙,實在不放心細煙獨自留在宿舍里,便要煥銘去照看細煙。 煥銘把夢川大罵了一頓,引得蘭眉齊又做好做歹的勸住了煥銘。 眉齊無精打采的出了圣約翰大學,坐著洋車回到了家里。 她不放心細煙,又給細煙的宿舍打了個電話。煥銘告訴母親,細煙已經睡下了。眉齊又叮嚀了好些話,才依依不舍的掛斷了電話。 她悶在家里,覺得心里異常的煩躁。于是,她去了鬧市,漫無目的的閑逛著,算是散心。 她路過玉龍水產行,也沒留心,徑直的走了過去。 不一會兒,倪月出來了。她自然也沒有看到蘭眉齊。 玉龍跟著出來了,招呼著雇來的小伙計收拾著塑料盆里的水產。 倪月在一邊幫襯著。 玉龍因為上次被人砸場的事情,心里一直存著狐疑。倪月忙完了。玉龍引著她來到了樓上的臥房里。 他問道:“這些日子,我一直琢磨著,那伙人肯定是沖著你來的?!?/br> 倪月嘆息一聲,道:“我一直沒告訴你,那伙人都是蘇公館里派來的人?!闭f著,她便把她被騙去相親的糟心經歷說了一遍。 結婚之前,玉龍曾聽倪月說起過她在蘇家幫傭時遇到的事情??伤麎焊恢滥咴略コ跸募依锵嘤H的事情。這會兒,倪月于無奈之中,咬牙切齒的說起了她被騙去相親的往事,引得玉龍頓時握緊了拳頭,把蘇太太罵了個狗血噴頭。 倪月道:“那伙王八蛋們肯定是初夏夫婦弄來的!蘇家大太太也不起好作用!” 玉龍道:“真是欺人太甚!我就覺得奇怪,我在這條街上做水產生意這些年,壓根就沒得罪過什么人,怎么突然間有人來砸場子!” 倪月道:“我已經去過巡捕房長官那里了!你也知道,我曾在巡捕房的廚房里幫傭過!” 倪月故意隱瞞了她當初曾企圖給歐陽藍做姨太太的事情。 玉龍聽聞,道:“我娶了你,實在是因為心疼你,打算和你白頭到老的過日子。既然有巡捕房的長官出面,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從今以后,你一門心思的和我過日子吧,別再惹是生非了!”說完,便忿忿不平的下樓了。 倪月眼瞅著玉龍的背影,嘆息一聲。她覺得有些對不住玉龍。她下定決心和玉龍安分守己的過日子。以前的事情,就那么虛無縹緲的過去吧。她發了一會兒呆,便緊趕著下樓幫襯著打理水產生意了。 那天晌午,文彬正伺候雁翎喝稀飯,卻見相枚心急火燎的進了病房。 相枚走到病床前,問候了雁翎幾句。 雁翎和相枚說了一會兒閑話。 文彬起身去盥洗室刷碗,相枚趁機跟了出去。 她拉著文彬來至走廊的僻靜處,竟然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文彬覺得莫名其妙,問道:“這是怎么說?好端端的哭什么呢?” 相枚忍住淚,掏出一張電報紙,送到了文彬的手里。 文彬展開那張揉搓的皺皺巴巴的電報紙,仔細的讀了一遍??赐昴欠蓦妶?,他不由得目瞪口呆。 相枚嘆息道:“自從相楠回到南洋后,他就一直沒有來信。我的心里一直覺得很蹊蹺!果然,他竟然生了一場重??!” 文彬道:“這份電報是冠豪發來的。他爸爸要是病的不嚴重,他不會心急火燎的發來這封電報的!” 相枚道:“是呀!可電報上沒說相楠到底病的怎么樣了!” 文彬道:“冠豪的意思很明白,他要我們趕快去南洋一趟!我料想著,雁翎爸肯定不好了!” 相枚道:“千萬不敢讓雁翎知道!她病成那個樣子,要是再受到刺激,病情肯定會加重的。我和你姑父商量過了,我和他緊趕著去一趟南洋!陳媽照看著小貝。你就一門心思的照看雁翎吧。她要是問起我們,你就說我們去看奕祥了!” 文彬眼瞅著相枚滿面焦灼的樣子,只好點頭答應。他告訴相枚,他不會把相楠的事情告訴雁翎的。相枚放心了,叮嚀了文彬幾句,便收斂起臉上的悲苦,隨著文彬回到了雁翎的病房里。 雁翎躺在病榻上,看到文彬和相枚一前一后的進來,有些微微的疑心。 相枚反而笑道:“我剛才和文彬去了醫生辦公室,我們問了問你的情況。醫生說,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聽到醫生這么說,我就徹底的放心了?!?/br> 雁翎聽到姑母這么說,也沒有多想,便和相枚說起了閑話。 文彬坐在窗戶跟前,眼瞅著雁翎,覺得雁翎實在可憐。她剛和爸爸相認,可她的爸爸竟然又生了重病,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相枚對文彬悄悄的遞了個眼色,文彬急忙打起精神,裝作無事的樣子。 倆人故意和雁翎說笑著,引得雁翎覺得很開心。 不一會兒,有護士進來問病情。 文彬看到,那個護士十分的眼生,便不由得問了幾句。 那護士笑道:“我是剛分到內科工作的。今天是我當班?!?/br> 文彬和相枚聽聞,也沒有多想。 護士盯著雁翎看了一會兒,隨即便匆匆的出了病房。 她鬼鬼祟祟的來到走廊盡頭,對躲在角落里的佟安迪使了個眼色。 佟安迪冷笑幾聲,掏出一沓鈔票,塞到了護士的口袋里,道:“我答應過你,事情辦完之后,再付給你另一半!” 那護士謝天謝地的,一個勁兒的說著好聽的話。安迪一擺手,她低著頭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