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苜蓿(13)
午夜時分,隨著機械啟動的轟鳴,坐標塔的磚石如鱗片般撲簌落下,所有的魔力在一瞬釋放,耀眼的白光撕裂黑夜,將整個天空都點亮。 在夜晚的裂口,長有蝠翼的黑夜鳥徒然地拍動翅膀,試圖遮蔽光明,然而光點燃了它們的翅膀,它們無聲地大批墜落,宛如末日。隨著墜落,黑夜的缺口越來越大,在東方,已經能看到日出的輪廓。 苜蓿在睡夢中驚醒。 等她慌慌張張地跑出去,地上已經覆蓋了一層抽搐的翅膀,隨著日出,它們很快化作灰燼。 僅有的幾只落在苜蓿附近,苜蓿捧起它們:“等等……” 黑夜鳥就如黑夜一般純黑而寂寞,臨死前張開的嘴里發不出一絲聲響,只是無聲地掙扎著,他們的身軀如鳥一般優美流暢,卻長著蝙蝠的翅膀。 “黑夜……等等!” 苜蓿還沒有來得及拯救幸存者,它們迫不及待地拍動著翅膀飛向藍天,然后灰飛煙滅。 苜蓿有了不好的感覺。 是身后傳來的響動。 香草半跪在地上,表情痛苦。 苜蓿跑去扶起他,隨著光照增強,空氣逐漸升溫,苜蓿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手臂上出現了裂口,滲出的不是血,是沒有星星的黑夜,映襯著白皙的皮膚,很是驚悚。 “嘶?!避俎2豢杀苊獾亟佑|到了污染,她竭力控制情緒,“能站起來嗎,我扶你進去?!?/br> 香草沒有回應。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她抬頭,發現西邊的天空也被點亮,只有零星的黑夜鳥還在盤旋著對抗光明,剩下的都已經消失了。 “好吧,”她心一橫,“我能拖一會,你要不行的話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br> 她深吸一口氣,為詠唱做好準備:“黑夜頌歌?!?/br> “從星界的迷途去往白晝的迷宮,夜之魔女的歌聲指引……” 香草抓住她的手腕,搖了搖頭。 也就是在那時,最后一只黑夜鳥融化在了黎明。 天亮了。 坐標塔的光芒融進陽光之中。 他站起身,和苜蓿一起看著太陽升起,所有的污穢都無處遁形。 黑夜消失了。 屠殺結束之后,小鎮居民醒來,開始一天的生活。 就好像它從未存在過一樣 已經沒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就算把詠唱念完也拖不了太久啊,搞不好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香草正幫著苜蓿清除污染。 “坐標塔被點亮了?!?/br> “西王母真的離開了?!?/br> 香草停下手上的工作:“你想要離開嗎?” 苜蓿沒有正面回答:“坐標塔被啟動之后,離開想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說這個,沒有西王母的約束,那些東西大量涌入,香草鎮的治安官會很頭痛吧?!?/br> “這就是我到來的目的?!?/br> “哦?”苜蓿第一次聽香草談到自己的來歷。 “我會終止混亂和無序,群星將永遠不會擁有它們的眷屬?!?/br> 苜蓿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香草也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 但她知道最起碼現在,兩人站在同一立場。 啟動坐標塔帶來的影響顯而易見。 坐標就像燈塔,再加上對外口岸的開放,異族大量涌入,尾隨而來的投機者和食腐動物趁此分一杯羹。 節點雖然擁有便利的交通,能最大限度地利用異族帶來的珍奇異寶,但缺乏行之有效的規則和配套的執行手段,因此命案不斷。 暴力與性相伴而生,在那些看似隱蔽的地方催生了更為簡陋的黑色產業。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苜蓿和香草用雷霆手段震懾了周圍的居民,獲得了短暫的安靜時光,隨著先行者的離開,新人不斷加入,以上步驟被不斷重復。 但并非全是壞事,人流量帶來了紅火的生意。 特別是旅行者,對于他們來說,下一個節點很可能是非常遙遠的事情了,所有東西都需要在這里補充——往往售價不菲。 香草變得異常忙碌,信徒混在異族之中,他花費了大量的時間進行定位和擊殺,只有在閑暇時才會出現,每次出現,都伴隨著意想不到的情況。 “氣運的影響真是神奇啊?!闭跀到饚诺能俎H缡钦f道。 與此同時。 騎士面對著白花花的胸脯和大腿無所適從,他臉頰通紅,尷尬地瞥著在小酒館里嗤嗤嗤笑個不停的同伴。 “那個,請問……” 女仆借鞠躬掩飾揶揄的表情:“您有什么需要的嗎?” 騎士看見她露出大半個奶團,擠出深深的溝壑,一時語塞,別扭地轉過臉去。 身后另一位女子從背后環繞他,胸前兩團軟軟的東西摩擦著騎士堅實的后背,緊實的小腿探進胯下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她扶上寬厚的肩膀,舌尖描繪著耳朵的輪廓,吐息夾雜了不可明說的曖昧:“來么?” 那聲音嬌柔婉轉,酥軟勾人。 騎士的臉更紅了,他囁嚅著:“我……” 身后的女人得寸進尺,手指靈活地繞過軟甲,撫慰著騎士跳動的心臟:“心動了?” “不……我沒有……”騎士想要掙脫,卻礙于情面,不敢用力。 那女人吃準了這一點。 “別鬧了?!迸托v如花,聲音卻不容置喙。 那女人頗為抱歉地縮回手。 “沒事……”騎士訕訕地解釋,“我是說……” 他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小酒館——同伴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請您幫我安排一下,年輕……豐滿……” 他壓低了聲音,帶著低語時特有的如蛇信一般的嘶鳴,女仆很快明白了:“請填一下表格?!?/br> 騎士接過來看,紙張厚重光滑,很貼心地附上了通用語翻譯,粗略地分了種族和性別,從光明系到深淵系無所不包,他的目光下移,諸如獸人之類的選項褪色消失了,大概是因為克制關系。其他選項依然很多,看到同性觸手的選擇,騎士的臉又紅了。 注意到小女仆在看自己,騎士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選了一位。 “請在后面選擇服務?!?/br> 騎士尷尬地翻頁,隨便選了最基礎的,把表格遞交給女仆。 “好的,請跟我來?!?/br> 女仆帶著她穿過幽深的走廊,走廊四通八達,兩旁都是房間,裝飾各異,人影在屏風后綽綽約約,觸手粘附在門把上耀武揚威,還有云霧之中的綺羅。 騎士目不斜視,假裝自己一點興趣也沒有。 但這是不可能的。 在這樣一個昏暗、略微散發著霉味的空間里,所有的感知都被放大,室內比外邊看上去的要大很多,在看不到的地方,房間依然在延伸,只是已經不是他所熟知的形態了,四方形的門被扭曲成令人不安的形狀。 他收回目光,注意到有水從一個房間的門縫下汩汩流出。 女仆也發現了,一把掃把憑空出現,她拿掃把頭用力戳向了大門:“注意點?!?/br> “好?!眰鱽硪粋€縹緲而男女莫辨的聲音,帶來深海的水汽。 事實上,騎士隱約看到門后有一只體型龐大的怪物,門縫下露出的巨爪足以拍碎成人的頭骨。 “讓您見笑了?!?/br> 一路上還有很多向外溢出物質的房間,女仆習以為常,隨手敲打。 騎士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門板后的東西。 逐漸往后走,房間才變得正常,看到諸多美女的騎士居然有一種劫后重生的錯覺。 “您隨意選擇?!痹谑障乱恍《沿泿胖?,女仆離開了。 “反正賭局很快就要結束了!”騎士這么想著,看了看掛在門口的相片,選了一個房間。 他之所以選擇艾麗是因為紅色卷發讓他想到了洋娃娃之類的東西,而且,她看上去并不壞……騎士不太清楚用“好壞”來定義是不是一件正義的事情,但他的第一反應的確如此。 騎士隨手關上了門。 艾麗正懶洋洋地躺著,瞥了他一眼,開始脫衣服。 ——她原本就沒有穿多少。 “等等,”騎士制止她,“我是說,不用這樣?!?/br> 艾麗微微一頓。 “我不和你上床,所以——” 艾麗心想這人怎么年紀輕輕就陽痿了,但她沒有流露分毫:“沒問題,我來口?!?/br> “不不不不——” 艾麗捧著沉甸甸的胸部,乳rou從指間溢出。 他的聲音都變調:“你就當我不存在好了,我什么都不會干,但會照舊給錢——就像平常一樣?!?/br> “哦?!卑惵榱锏卮┖蒙弦?,“我可以去睡覺嗎? “當然?!?/br> 艾麗倒頭就睡。 騎士有點失望,但他依舊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等時間過去,他就能去找同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