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 周三晚。

    英超第16輪, 古迪遜公園。天色漆黑。球場內的燈光明亮。

    今晚天氣極其寒冷, 根據天氣預報, 可能會下利物浦今冬的第一場雪。

    這場比賽天空體育的解說員依舊是馬丁泰勒, 嘉賓是加里內維爾。

    馬丁泰勒的聲音響起：“這是一場周中的賽事, 兩隊在上周末都進行了比賽, qpr是以5:1的大比分輕松擊敗了布萊頓，而埃弗頓則在一場惡戰中2:1擊敗了曼城，這也讓現在的積分榜前兩名依舊是陸和弗洛雷斯的球隊?！?/br>
    加里內維爾的聲音非常興奮：“我上個賽季在洛夫圖斯路見證了那場1:4的比賽, 克里斯汀陸和尼古拉斯弗洛雷斯的第一次對決，結果是導師戰勝了學生。但這個賽季，陸和安柏讓我們看到了qpr的實力。這兩支球隊現在分列積分榜的第一二名。我很期待, 這在我眼里絕對是冠軍熱門的直接對話?！?/br>
    天空體育的屏幕上給出了兩隊的首發。

    由于約翰奧康納的因傷缺陣, 所以女王公園巡游者用門薩來打右后衛，將雅各布哈丁作為伊恩的后腰搭檔。

    qpr（4231）：

    漢斯巴赫邁爾；

    tf門薩, 馬里奧費爾南德斯, 格倫米契爾, 喻子翔；

    雅各布哈丁, 伊恩帕克（隊長）；

    坎貝爾, 派崔克安柏，巴爾加斯；

    萊昂費雷拉

    而埃弗頓這邊, 隊長羅斯巴克利解禁之后回到了首發陣容。

    埃弗頓（433）

    羅布勒斯；

    科爾曼，希門內斯, rf莫里, jl加亞；

    羅斯巴克利，弗蘭克范德伯格，奧利弗托雷斯；

    登貝萊，盧卡庫，布拉希米

    （見陣型圖）

    ****

    尼古拉斯從球員通道出來時，古迪遜公園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隨后，當克里斯汀跟qpr的教練組成員交談著走出來時，現場有點噓聲，不過聲響更大的還是客場球迷區的歡呼聲。

    陸靈往埃弗頓主帥走去，他在西裝外套外面套了件駝色的大衣。好像約定好的一樣，雖然她知道只是巧合。她的風衣沒有系扣，她打了個寒戰。

    尼古拉斯也往qpr主帥這邊走來。

    陸靈伸出手。對面的男人緊緊握住。

    他的手很暖，她的手卻冰冷。

    他捏緊了她的手，但很快松開。

    那塊疤痕淡了很多，或許，下一次握手的時候就看不到了。她垂了下眼。

    這一次，在鏡頭前，他們沒有交談。事實上，連眼神接觸都沒有。

    中圈附近準備開球的派崔克，偏著頭看了一下這邊。

    提姆跟尼古拉斯握手時，他們倒是說了幾句。

    同樣的，胡安也跟陸靈聊了兩句。

    “好久不見，克里斯汀。你的執教成績太炫目了?！?/br>
    “謝謝你，胡安?！?/br>
    胡安笑了笑，“賽后一起喝一杯？”

    “我不認為你的老板有興趣?！彼χ笱?。

    胡安瞟了一眼尼克，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兩邊教練組成員各自往教練席走去。

    提姆坐下來后，表情怪異地跟陸靈說道：“我總是忘記我也是你的前任?！?/br>
    陸靈大笑，“其實我也是。怎么，剛尼克跟你提了這個？”

    “那倒沒有，只是我跟他握手時想起這件事。感覺怪怪的?！碧崮肺⑿Φ?，他又看了看她駝色的風衣，“你們真的不是約定好的嗎……”

    陸靈搖了搖頭。

    主裁朗阿特金森吹響了比賽開始的哨音。

    qpr主帥起身走向邊線。

    另外一邊，埃弗頓主帥也走向邊線。

    兩個駝色風衣的人分立在邊線附近。

    這邊看臺的上的眾多球迷都拿起了手機，拍下了這兩個背影。

    誰都知曉，他們曾是親密的情人。

    ****

    天空體育的鏡頭掃到了古迪遜公園的包廂看臺——那里，qpr的美國老板內森尼爾勞倫斯如他在推特上承諾的一樣，來到了現場。

    鏡頭在美國人帥氣的臉上停留的有點長，不過馬上轉回了比賽畫面——

    qpr后場簡單倒了兩下腳之后，隊長伊恩帕克很快把球塞到前場的派崔克腳下。

    埃弗頓看上去立足未穩。這腳傳球非常迅速精準地找到了埃弗頓后場的空當。

    但弗蘭克范德伯格快速移動過來，出現在派崔克的側前方。

    派崔克抬眼看了一下這個比他小一歲的荷蘭年輕人。

    范德伯格留著短辮，他在本賽季已經震驚英超，而派崔克自己也認為，這可能是比坎特更難對付的一名中場球員。

    但派崔克把球突然踢向范德伯格的腿。

    “貝利式踢腳過人”再現。

    這是他向這位防守天才擲下的戰書。

    你能反應過來嗎？

    球撞到范德伯格的小腿，荷蘭人做出一個下意識地前踢的動作。只踢到了空氣。

    噢，原來不過如此。

    球反彈回派崔克的腳下。他沒有再看對手，而是直接起速越過范德伯格的身旁。

    埃弗頓的中衛福內斯莫里有點沒反應過來，也被快速地過掉。

    “派崔克安柏神奇地連過兩人……他準備……”馬丁泰勒的話音未落，qpr的7號已經準備抬腳。

    但派崔克此時感覺到肩膀上傳來一陣壓力，是范德伯格，他一路回追，死死纏了上來。

    派崔克想做出射門動作，但正好撞上了荷蘭人正在伸出的右腳。

    兩人都倒地。

    主裁哨響。

    手指指向點球點。

    陸靈回身跟提姆快速擊了個掌。

    “點球！比賽剛剛開始25秒！埃弗頓的球員甚至還沒碰到球！噢不對，派崔克安柏剛才過掉弗蘭克范德伯格的時候把球故意踢到了他腿上，然后反彈回他自己腳下，我們再次看到了這個對陣曼城時他曾用過的神奇的技巧……總之qpr的進攻來得太快了，這是安柏的一己之力，而現在毫無疑問將由他自己來主罰這個他自己創造的點球！”

    范德伯格吃到了黃牌，他抱怨了兩句，被埃弗頓隊長羅斯巴克利拉走。

    派崔克抱起皮球，放在點球點上。

    他注視著對手的門將霍埃爾羅布勒斯。

    但事實上，他眼睛里并沒有門將，甚至都沒有球門。

    他腦海中突然響起尼古拉斯九個月前對他說的那句話：

    “凡是跟我的球隊的比賽，你的那個慶祝動作，都別想開心地做出來?！?/br>
    還有緹娜的話：“……愛你?！?/br>
    但那不是對他說的。

    派崔克后退，站到離球大約十碼的地方。

    馬丁泰勒解說道：“派崔克安柏只要打進這個點球，他就可以打破瓦爾迪兩年前創造的連續進球紀錄，就可以成為英超歷史上第一個能夠連續十二場聯賽進球的人，他能做到嗎？”

    派崔克助跑。

    射門。

    左腳觸球的一剎那，派崔克才發覺自己的身體太僵硬了。

    這樣不行……

    他想在一瞬間加大力度，但皮球高高飛過橫梁。

    “噢，天吶??！英超到目前為止的最佳射手，最佳球員，派崔克安柏，這個點球射得極其糟糕，比賽開始只有一分鐘的時間，這本來應該是qpr的最佳開局的……”馬丁泰勒遺憾的聲音響起。

    加里內維爾也點評道：“看來這場比賽太重要了。也許派崔克受到了壓力的影響，但這球至少應該射在球門范圍之內的?！?/br>
    陸靈僵在邊線旁。

    而尼古拉斯看著場上互相擊掌的埃弗頓球員們，體態和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派崔克在原地愣了兩秒，之后往自己的半場走。伊恩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派崔克只是盯著自己的左腳。嘴里呵出的霧氣，讓他感覺一切有些模糊。

    該死。

    范德伯格從派崔克身邊慢跑過時，故意用肩頭撞了一下剛剛射丟點球的聯賽最佳射手的肩頭。

    派崔克沒意識到有人走過來，踉蹌了一下。之后他看向荷蘭男孩。范德伯格的眼睛里全是挑釁。

    伊恩注意到剛才發生的一切主裁并沒看到。這個荷蘭人或許提前看過主裁的位置。

    派崔克剛想有進一步動作。

    蒂莫西福蘇門薩趕忙過來，把兩人推開。

    門薩和范德伯格以前是荷蘭國青隊的隊友，關系還不錯——兩人都有加納血統，而且興趣也比較相近?，F在兩人都進入了荷蘭國家隊，同樣在一起訓練過不少時間。他對范德伯格說了幾句，然后跑回自己右后衛的位置。

    比賽由埃弗頓的一個球門球重新開始。

    場邊，陸靈忖度著。

    這只是派特的一個偶然失誤，并不會影響什么。

    希望不會。

    而且，比賽才剛開始。就當那個點球沒有過。

    她向場內大聲喊叫，讓球員們穩定住心神。

    而天空飄起了小片的雪花。

    利物浦今冬的第一場雪如期而至。

    天氣愈發嚴寒了。

    那么小的雪花落在了他的風衣上。埃弗頓主帥掃了一眼手臂上那瞬間變成水的雪花。

    那晚，也下了雪。

    他無意識地碰了碰自己的袖口，摸到了里面的袖扣。袖扣背面有兩個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