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桿秤在心里左搖右擺，怎么也拿不定主意。

    眼珠轉了轉，咬了咬牙，道：“宮主，二宮主，吳清知錯。二宮主確實叮囑過要放除淤血，我也知曉其中醫理，只是昨夜守職太晚，今早頭腦昏沉，一時沒有撐住，才睡了過去，錯過了時辰，吳清甘愿，甘愿受罰?！?/br>
    后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顯然是有些緊張。

    “既然確實是你做錯了事，就按延誤病情處理，你自去三長老那里領罰吧?！?/br>
    吳清猛地抬起頭，有些不可置信。

    季溫良做宮主不過兩年，平日里甚少罰人，他以為他心腸柔軟，很好說話，如果自己做出誠心悔改的樣子，便能免了這頓罰，沒想到……

    “去三長老那里，不是要降了羽級？”

    “你以為呢，這可是延誤病情，是要人命的大罪啊?！?/br>
    “可不是？如果今日宮主不在，活人不就變成死人了嗎？”

    “別看鐵羽和銅羽只有一級之隔，這之間的差距大著呢?！?/br>
    “再升上去可就難嘍?！?/br>
    吳清聽到身邊的竊竊私語，直覺得像是被人當眾狠狠地打了幾巴掌，不由得捏緊了拳頭。

    可他知道季溫良在宮中的地位，只得咽下不甘，垂首道：“吳清領命?！?/br>
    不敢看大家的眼睛，退出了診房。

    季溫良倒不是與吳清有什么私仇，如果犯一些小錯過去便過去了，可這是關乎人命的大事，他心里知道姑息不得。

    該處理的都處理了，才道：“都散了吧?！?/br>
    眾人魚貫而出。

    “呀，師兄，你的衣服都臟了?！闭贵@鳶指著季溫良的胸口道。

    季溫良低頭一看，月白的衣服上果然氤氳了一片血跡。

    想來是剛才離病人太近，不小心粘上去的。

    用手絹抹了抹，沒有擦下去，便道：“沒關系，我去換一套?！?/br>
    站起身，猶豫了半刻，又坐了下來。

    “算了，我再等等看?！碧痤^對展驚鳶道：“你一路趕回來一定很累了，快去休息休息吧?！?/br>
    展驚鳶嘀咕了一句有什么可等的，不情不愿地離開了。

    季溫良想等，并不是沒有道理，這脈枯草的毒雖然已解，但到底耽擱了時辰，如果再出什么意外，他在這里還能有些照應。

    打量了一眼病人，才發現他滿臉污痕，對立在一旁的小九道：“勞煩你幫我打些水來?！?/br>
    黑影刷地一下不見了，再回來時手里多了一盆清水和一條白色方巾。

    季溫良試了試水，還是溫熱的，不禁在心中贊賞小九的細心，將方巾投入水中浸濕，擰得半干不干，一點點地擦拭起來。

    不一會兒，污痕除盡，露出一張干凈的臉。

    左看看，右看看，竟然還有些英俊，只是不知為何，與邪教扯上了關系。

    這臉倒是沒那么臟了，一身破爛的衣服就顯得有些礙眼。

    “小九，還要再勞煩你幫我拿件干凈的衣服來，伙計的粗布衣服就可以?！?/br>
    話音一落，看了看病人的臉，又改了主意。

    “哎！算了，還是拿一件弟子的青衣吧?！?/br>
    不知怎么的，總覺得這張臉就該配好一點的衣服。

    待小九走后，又探了探病人的脈，確定無礙了，稍稍按下心來。

    十指觸上他的腰帶，想要把衣裳脫下來，卻摸到了什么堅硬的東西。

    拿出來一看，竟是一枚金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