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千雪衣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喃喃的輕念:“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好名字?!?/br> 云皎悶悶的哼了一聲,她知道這句詩出自《詩經》,詩的全句是‘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笾碌囊馑际悄橙嗽谠孪洛忮肆艘晃幻利惖墓媚?,從此心里輾轉反側,為人家牽掛心腸,可是云初末那個猥瑣又無恥的人,才不會想出這樣有意境的名字來呢,奧,他曾經還想叫她‘云餃子’! 她想了想,覺得如果不回應的話,可能會覺得有點奇怪,所以明知故問道:“jiejie,你來帝京做什么?” 千雪衣奧了一聲,似是歡喜的答:“我來找人?!?/br>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的心上人?!?/br> 云皎躺在床榻上,靜靜的仰望著屋頂,又問道:“jiejie的心上人……是一個怎樣的人?” 千雪衣聞言,撲哧笑了一聲:“他啊,又呆又笨,脾氣也不好,總是嘴硬心軟,其實明明很心善啊……” 云皎沉默了下來,她活過這么多年,還從來都未曾喜歡過誰,許是這些年來一直跟在云初末身邊,眼里看到的不是他就是那些妖魔鬼怪,心里想著的是如何討他的歡心,她的人生全被云初末占得滿滿的,早已容不下任何人。 她正想著,忽然聽千雪衣問道:“今日在客棧里與你吃飯的那個人,是你的什么人?” 云皎一愣,奧了一聲:“他便是我家公子?!?/br> 千雪衣平躺在床榻上,徐徐的道:“你很喜歡他吧?” “怎么會……”云皎脫口而出,她一直以婢女和徒弟的身份跟在云初末身邊,雖然現在他倆的年紀看起來已經相差不多,可她終歸是云初末養大的,按說云初末應該算是她的長輩,她怎么可能會喜歡云初末。 千雪衣饒有興致的嗯了一聲:“那你在難過什么?” 她頓了頓,沾沾自喜的笑了一下:“別以為我剛才什么都沒看到,你見到那位公子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生怕他注意到你在看他,這不是喜歡,又是什么?” 云皎不由氣悶,她是怕云初末知道她在偷看他,可這……怎么可能會是喜歡! 她微微嘟著嘴,很是不樂意的反駁:“那你呢?見到泠涯的時候也是這樣么?” 千雪衣不屑的哼了一聲:“這等小女兒做派,豈是姑娘我的作為?咦……不對,你怎么知道我的心上人叫泠涯?” 云皎一呆,連忙道:“是你自己說的啊,jiejie你叫千雪衣對不對?這些都是你自己說的……” 千雪衣若有所思道:“是么……” 她只想了一會兒,就把這件事給忽略了過去,繼續道:“每個人的性格不同,表達感情的方式也不同,像你吧,絕對是喜歡那位公子的?!?/br> “我沒有!”云皎簡直憤怒了,支支吾吾道:“我剛才……我是因為做錯了一件事情,惹得公子不高興,不知道應該怎么辦,所以才不敢見他的?!?/br> 她頓了頓,只覺得心里酸澀沉悶,輕著語氣試探道:“jiejie,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心里很喜歡一個人,可是那個人卻不見了,你知道有種法子可以找到他,可是有個人卻叫你放棄,你會怎么想?” 千雪衣連想都不想,滿不在乎的道:“當然不愿意了,我喜歡的人,自然要跟我在一起,憑什么由旁人說三道四?” 云皎的心里又是一痛,再次試探的道:“如果那個法子,有可能令你丟掉性命呢?” 千雪衣這次又沒想,直接干脆的道:“丟掉性命也要去找,而且你也說是可能了,那就是說還有沒可能了?” 云皎很不是滋味的扯了扯唇角,干巴巴的回了句:“是吧……” 她靜靜注視著屋頂,緩慢的眨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才輕輕的說道:“jiejie,很晚了,快些睡吧?!?/br> 千雪衣果然困頓的打了一個呵欠,翻過身睡覺去了,屋中又陷入了寂靜,云皎望著眼前的黑暗,不知不覺居然落下淚來,淚珠順著眼角滴落在軟枕上,她連忙伸手去擦,生怕吵醒了千雪衣,所以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間。 她摸索著走到客棧的院子里,四周一片寂靜,坐了好一會兒,云初末房間的窗戶突然開了,她連忙站起身躲到暗處,只見一道白影翩然躍出屋子,衣袂在晚風的輕拂下發出獵獵的聲響,他落在遠處的屋頂之上,傾身坐了下來,身影在月光下皎潔如仙,卻又帶著霜寒露重的清涼。 見他沒有發現自己,云皎這才大著膽子走出來,站在庭院中,愣愣的看著云初末的背影,這是云初末,會保護她,逗她開心的云初末,她記得他的每一個神情,無論笑著的,怒著的,還是黯然神傷的,都是那么清晰的刻印在她的心里,甚至睜眼閉眼之間,她的腦海里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是他。 她知道每到春時,云初末必會懶洋洋的趴在亭閣中跟自己下棋,手里拿著一把素扇,旁邊還煮著一壺新茶,偶爾還會打幾個噴嚏,然后惡狠狠的舉著扇子趕她去收拾花瓣; 她知道云初末最討厭的東西,一是花粉,二是餃子,他對于吃穿用度總是那么挑剔,衣服要用最好的云錦,上面的流云紋絡要用最精致的蜀繡,他說這是讀書人懂得風雅,還說讓他吃餃子,還不如讓他去死; 還有,每到冬天的時候,他就特別喜歡賴床,整日趴在屋子里不愿意出來,在書案前寫寫畫畫,卻從來都不讓她知道,他偷偷摸摸畫的是什么。 這是喜歡么? 不知不覺間,原來她早已將云初末放進了心里,只是朝夕的相處之間,她從來都以為云初末是屬于她的,他們會永永遠遠的在一起,所以才會如此的,如此的有恃無恐。 可是現在她知道了,云初末是屬于別人的,他的人,連同他的心都在那個叫作姝妤的女子身上,不,其實她早就已經知曉,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而已,夕陽西下,赤色的花海無邊蔓延在他們身側,那個女子死在了他的懷里,那時的他是多么絕望,又是多么哀傷…… 她同情姝妤,可憐姝妤,可是這些微末的感情,跟云初末的安危比起來,又是多么微不足道,有時候她甚至想,如果姝妤消失在天地間,或許云初末就會死了這條心,從此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在此之外,她確確實實希望云初末能跟他所愛之人,長長久久在一起的…… 第146章 烽火照西京(四) 第二日,云皎慢吞吞從樓上下來,精神困頓的打了一個呵欠,走到客棧下時,發現云初末已經下來了,坐在客棧的角落慢條斯理的吃早飯。 她的腳步頓了頓,遲疑了一會兒才邁步走過去,傾身坐在云初末的對面,見他已經給她叫好了早飯,卻沒有開口說話,她也悶悶的埋頭喝粥。 云初末清淡的目光看向了她,見云皎耷拉著腦袋,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欲言又止的好一會兒,最終收回視線,拿起桌子上的玉笛站起身走出門了。 云皎心里又是一陣難受,他現在竟連跟她同桌吃飯都不肯了么? 由于心情不好,她也沒有什么胃口,見云初末已經離開,她訕訕的放下筷子,一聲不吭的跟出了門,此時千雪衣已經離開了客棧,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是去找了泠涯。 云皎和云初末再次找到她的時候,千雪衣正站在泠涯的府邸前,跟那幾個守衛王府的護衛理論,看那架勢就差跟人打一架硬闖進門了。 王府外,千雪衣憤憤的掐著腰:“本姑娘真的是來找你們家主人的,不信的話,你們可以通報啊,看看泠涯愿不愿意見我?!?/br> 守衛王府的將領擋在前面,冷冷道:“放肆,皇子殿下的名諱,豈是你這等草民能叫的?” “你……”千雪衣氣得咬牙切齒,側過了身子輕笑道:“我不僅能叫他的名字,還要嫁給他當王妃呢?!?/br> 說著,她把泠涯的玉佩拿了出來,沾沾自喜道:“看到沒有,這個是你家主人送給我的,這可是北朝歷代國君送給王后的信物?!?/br> 那些護衛當然不認得這等珍貴的東西,只是泠涯皇子在前往邊關的路上遇刺,到現在生死未知,這女子若真是認識泠涯皇子的話,怎么會不知道這一點? 于是那將領只當她是妄圖攀附皇家的騙子,手里拔出刀劍威嚇道:“刁民快快離開,不然休怪我等不客氣!” 千雪衣氣得直跺腳,但見對方態度強硬,也只能暫時退下來再做打算,她轉身走下了臺階,回頭注視著面前的宏偉府邸,一時間怔住了神。 這便是泠涯一直住的地方么?她心上的那個人就在幾步之隔的高墻內,可她卻被擋在高墻之外絲毫沒有辦法。 她黯然轉身離開了王府,沿著長街的走著,思索該怎么才能見到泠涯一面,不知不覺走到一家舞坊前,見舞坊門口擠滿了人,看上去甚是熱鬧,千雪衣稍稍駐足,也跟著走了過去。 原來是年關將近,休邑王準備在王府設宴宴請群臣,可惜府中的舞姬不夠,所以打算在外面招收幾名舞姬入府,千雪衣看著舞坊門口的告示,眼眸里逐漸泛起光芒,她雖然遠在偏僻山村,但也知道休邑王是泠涯的皇叔,休邑王設宴,泠涯一定會去赴宴的。 想到此,她連忙擠過人群,來到舞坊主人的跟前,匆匆忙忙在名帖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下來幾天,便是在舞坊中參加選拔,以千雪衣的容貌和舞姿,自然是穩穩當當入選的,緊接著,她又跟那些被選中的舞姬一起排舞,帝京中的宮舞與北塞不同,好在她自小學舞,早就打好了根基,因此學習起來并沒有那么困難。 由于千雪衣搬進了舞坊中,所以房間算是空了下來,他們也不必整日跟著千雪衣到處走,云初末到現在還是不愿意理她,云皎一開始還能厚著臉皮湊上去跟他吃飯,但在發覺云初末在有意躲著她之后,她連吃飯都不再跟他一起了,只讓小二做好了端到房里去。 眼見著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是沒有任何的緩和,云皎很是凄然,這天早上悶悶不樂的打開窗子,發現外面紛紛揚揚下起了雪花,回想起幾個月前與云初末約定要一起堆雪人,她的心里更是難受,站在窗子邊望著外面蒼茫的天氣失了神。 良久之后,她緩緩伸出手去,冰涼的雪花落在手心里,頃刻就化成了水漬,云皎呆呆的望著,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你們說……云初末是不是再也不要見到我了?” 她的話一出口,連自己都愣住了,回想這些天云初末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冷淡,莫不是他真的不愿意再見到她的吧? 也是,他出生入死做了這么多的事情,只是想讓姝妤復活而已,她卻鬼迷心竅說得什么混賬話,居然妄想要他停下,現在的云初末肯定以為她不自量力,對姝妤也沒安好心,所以才一直冷落她,想讓她發覺到這點自行離開的。 云皎耷拉著腦袋,悶悶不樂的轉身回去,她答應了泠涯會跟著千雪衣的,所以這段時間,無論云初末怎么討厭她,她也沒可能會離開幻夢長空之境,若是真要離開的話,也得等到泠涯回來,她把千雪衣的下落告訴他才行。 想到已經好幾天沒去看望千雪衣,所以她獨身出了門,剛走出客棧不由啞然失笑,現在雪下得這么大,她連把傘都沒有帶,身上肯定會濕透的吧? 云皎只遲疑了一會兒,便默默的邁步走進大雪中了…… 舞坊外停著幾輛馬車,看上去應該是休邑王派人來接舞姬入府的,云皎站在舞坊的角落里,看著千雪衣傾身走進了馬車之中,由于事先隱了身形,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所以她就在那里怔怔的站了半晌,馬車已經離去很久了才恍惚的回過神。 她的身上落了一層雪花,融化的冰水凝在乳白狐毛上,看上去濕漉漉的,即使隔著厚厚的棉衣,還是感到刺骨的冰寒。云皎站了一會兒,陷入天人交戰的糾結中,她不想回客棧,但是除此之外又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于是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黯然轉身走了回去。 雪越發大了起來,街上起初還能遇到幾個匆忙跑過的人們,不消片刻就沒了人影,諾大的帝京中,只剩下她一個人的走著,發絲上落著雪花,很快就凝冰結成一塊兒,她冷得忍不住發抖,抱臂細細揉搓著勉強保持自己的體溫,看上去有點狼狽。 她走到客棧前,抬眼見到不遠處的身影,不知不覺頓住了腳步。 云初末撐傘站在客棧門口,欣長的身姿沉靜而優雅,身后的狐裘披風隨風微微飄著,在這漫天的大雪中,竟恍惚有種遺世獨立、絕塵臨仙的風華。 她默默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上前,云初末這時也注意到她,打量著她渾身狼狽的模樣,微微蹙眉,手中的流光一劃,那把傘頃刻變回了玉笛,他邁步朝著云皎走了過來,將自己的狐裘披風解下來擁在云皎的身上,伸手將她攬在懷里,卻仍是沒有說話。 從客棧門口到房間的路上,云皎一直偷偷的注視著他,欲言又止的好一會兒,又默默的低下頭去,接近房間門口,云初末這才把她放開,率先邁步走進了房間中,云皎趕緊跟上他的腳步,望著他的背影低聲囁喏著:“云初末,對不起……” 云初末的身子一頓,并沒有轉過身來,清淡和緩的語氣道:“你到現在……才知道說對不起么?” 云皎更是埋下了頭,她知道先前阻止云初末復活姝妤是她不對,有好幾次她都想跟云初末道歉來著,可是看到他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她也就沒有了勇氣。 她正想著,云初末轉過了身,一步一步的向她接近:“你知道今早醒來,發現你已不在客棧,我有多著急?云皎,縱使你要走……也該告訴我一聲……” 云皎頓時愣住了,她發現有好些事情似乎跟先前想的有些不一樣,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語氣支支吾吾的:“我……我沒有……” 云初末在她的面前頓步,幽涼沉靜的眼眸中似是斂著深水,他把云皎緩緩擁入懷里,勉強克制著傾瀉如洪波的情緒,輕輕埋首在她的發間,低沉嘶啞的聲音喃喃道:“云皎,見到你回來,我真高興……” 云皎怔怔的站在原地,感受著云初末微微輕顫的身體,以及溫柔的令人不敢相信的擁抱,良久都不能回神,她緩緩伸手抱住了他的后背,磕磕巴巴的道:“云……云初末,你不怪我了么?” 云初末聞言把她放開,不明所以的問:“為什么要怪你?” 云皎一呆,如今發生的事情有點超出她的預料,她甚至都不知道這是在現實還是在夢中,于是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就……就是先前姝妤的那件事?!?/br> 云初末的反應似乎太平靜了一點,只是云淡風輕的負起了手:“我說過,沒有什么姝妤,不管你是從哪里聽來的,都要把它忘掉?!?/br> “可……可是……”云皎心里不由沒了底氣,耷拉著腦袋郁悶道:“明明是你自己說的,在給銀時月畫骨重生之后,那日你受了重傷,在夢里分明喊得就是這個名字!” 云初末靜靜的望了她一會兒,微涼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眼眸中沉靜如水,喃喃的自語道:“什么夢里,我即使要喊,喊得也該是你的名字……” 云皎又是一呆,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他,云初末頃刻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連忙改口:“你看你,整日除了闖禍還是闖禍,我單是跟在你后面收拾爛攤子就已經夠忙了,哪里還有閑工夫去想著別人!” 云皎頓時被打擊的抬不起頭來,她微微嘟著嘴,很是不服氣的道:“那你這幾日故意冷落我,究竟是為何?” 想起這些天的遭遇,云皎簡直心酸至極,從小跟隨在云初末的身邊,每天都過得悠哉悠哉的,她還從來都沒有這么傷心消沉過。 云初末的眸中噙著笑意,望著云皎耷拉著腦袋凄然慘淡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發笑,他的語氣甚是平靜,徐徐的回答:“誰說我在冷落你了?我只是在給你時間考慮而已……” 云皎聞言,不解的抬起頭:“考慮什么?” 云初末握拳輕咳了一聲,緩緩轉過身去,連語氣都輕柔了不少:“云皎,過去是我不對,讓你過得擔驚害怕,這幾日我想過了,其實泠涯說的很對,你應該有屬于自己的生活,不該跟著我混跡在妖魔鬼怪之中,所以……你若是想離開,我也不會攔著……” 云皎簡直哭笑不得,這都什么跟什么???她什么時候說過要離開他了?回想起前幾日他對著月亮失神的模樣,難道是因為覺得她要離開,所以才會心情不好? 如今風水輪流轉,氣勢陡然換回到她這一邊,作為給點顏色就能開起染坊的云小皎來說,自然不會放過這大好的機會,于是她傲慢的背著小手,輕哼了一聲說道:“那你方才站在外面做什么,是在盼著我回來么?” 云初末不滿的瞪了她一眼,嘴硬道:“誰說我在等你了,我那……明明就是在看雪景!” 云皎現在已經完全聽不下去任何話,搖頭晃腦、煞有介事的道:“云初末你就不要騙我了,其實你很怕我離開對不對?我早就看出來了,你現在沒有我就完全活不下去,要知道我會做飯,能給你洗衣服,還能幫你澆花,這樣賢良淑德的好姑娘現在打著燈籠都很難找了……” 她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厚著臉皮把自己夸的天上有,地下無,云初末不可忍受的閉了閉眼睛,伸手揉著太陽xue:“云皎!” “在!”云皎立即站直了,水靈靈的大眼睛望向了云初末,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云初末,我再也不會說話了……” 云初末無可奈何的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每次都這樣說,但每次都沒見你的話少過!” 云皎可憐巴巴的扁起了嘴,小臉皺的像苦瓜,不由悶悶道:“你這么多天都不理我,我憋了好些話還沒說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