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
“行了吧,你看她那花個三五秒就彎上去的嘴角,她還不如一直笑著呢!” “也不能這么說,歷史上,就是因為劉琨有那心沒那才華,聽信小人讒言,冤殺手下,結果人家兒子投奔匈奴,引人趁他不在攻破晉陽,不但殺了他父母,還連累晉陽城被破壞到根本當不了城防,從而失去了根據地,如今歷史都變了,也算是壞事?!?/br> “北方應該沒有什么問題了,南邊,南邊怎么樣了,女神有沒有開始大殺四方?” “開殺了,今天開殺的,沒開直播,等視頻吧?!?/br> “我去,這種大事不開直播,狗策劃太惡心了吧!” “戰場太血腥,直播不好打馬賽克啊……” 315年九月初九,魏瑾到達壽春時,就召集幕僚,定制了作戰計劃。 這時,駐扎在淮南的北方軍隊已經達到三十余萬人,荊州水軍更是整裝待發。 而長江駐守的晉軍嚴陣以待,他們以小船巡邏于江岸,防備敵軍渡江,又以長江北的一座歷陽小城與長江南的三座守城互為依托,筑成了建鄴的第一道防線。 同時,晉室內部也在為要不要遷都掙執不已——很多人覺得建鄴不安全,建議遷都到南邊的山陰縣或者江州的臨汝,畢竟建鄴雖然有山川圍繞,可以堅守,但前車之鑒尤未遠也,當初洛陽不就是因為被敵軍斷了糧道,后來因為缺少糧食陷落地么? 但也有人反對,說如今兩軍對壘,若陛下都逃了,士卒又哪來的士氣拼死而戰? 最后是太子司馬紹強勢壓下遷都之談,在他看來,這時候跑了,失去揚州這塊繁華之地,晉室又哪里還有出頭之路? 一時間,建鄴無數世家大族人人自危,不少人都遷去了江州的建安一帶,但大部分都沒有動靜,畢竟北方渤海公從不屠城搶掠。 尤其是淮南失守后,大量的流民帥流散到江州揚州的山野之中,以搶掠為生,但晉軍主力都調去了守江,無力圍剿,是以如今江南也到處動蕩,盜匪遍地,若是被匪類搶殺了,才是徒惹笑話。 大軍僵持之中,南朝士卒精神緊繃,日夜巡守,將士都和衣而睡,從不卸甲,想以此應對隨時可能的大戰。 但對面的淮南大軍并沒有出動。 相反,除了必要的守備之外,他們還抽出士卒,修整道路,所行所為,讓人迷惑。 而當他們精神緊緊繃了快七日時,上下都疲憊不堪時,九月十五日夜里,荊州水軍發起了第一波猛攻。 數十小舟順水而下,在裝上點燃的柴火順水而下,直撞晉室的江上船支。 火攻是晉軍早就戒備的事情,周圍小船很快便將這些處理掉了。 而這時,荊州水軍的大船也隨之而來,在夜里,靈活改進過的投石機將木桶高高拋起,落在對方那成片的艨艏之上——夜里船支易撞,所以大船一般都會歇息在碼頭。 火油瞬間爆裂,在敵船上照出成片火光,當然也有油桶落入江中,讓投石的士卒心痛不已,畢竟這樣的一桶油,夠普通的家庭點一年油燈了。 荊州軍的強力火攻一直持續到了天明,卻沒有直接上去圍殺,而一夜滅火戒備,晉室水軍也疲憊不已。 而天剛剛亮時,準備已久的北方鐵騎出動,他們先用少量火炮轟擊敵方陣地,驚天動地雷響讓一些普通的民夫直接被嚇得四處逃竄,而歷陽城更是有一個缺口,然后更以前弩開道,最后才是步兵攻城。 只用了大半天,北方大旗就已經插在歷陽城墻頭,因為守城的將領在見識到炮火的強大后,居然主動派兵出擊,想要燒毀火炮。 而同時,荊州水軍也順勢殺向了長江中的晉軍船隊,一夜的滅火中,他們已經消耗了大半的體力,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火油,水撲之不滅,他們只能??磕酀芍?,以泥沙滅之,如此一來,就失卻了靈活挪移的機會。 這時候,荊州水軍迅速接近,他們中大多是跟著杜曾戰斗無數次的悍勇之士,以來構爪拉近兩船,將水戰瞬間變成了陸戰,將晉室的船舶分割開來。 如此一來,北方水軍的裝備精良無比,他們大多穿戴著來自南中的藤甲,這種需要在油中浸曬三年之久的鎧甲和水軍簡直是絕配,是夷人戰士的傳家寶物,徐策當初第一看到就看上了它們,在荊州的一年里,北方靠著鹽布糖以及血吸蟲藥幾乎把湘、荊、廣、寧等四州的祖傳藤甲全部包圓了。 這種藤甲對刀箭的抵抗力非常強大,且跳到水中也可以當救生衣,打起敵人來,當然也是碾壓級別。 于是不出一個時辰,晉室戰船上的大部分將軍都失了勇氣,有的跳江而逃,有的便直接投降了。 指揮水軍的王舒此情形,急忙指揮船隊,沖擊敵船,試圖扭轉局面。 但他指揮的船隊還未靠近,便被順江水之勢、帶著鐵撞角的大船撞得七零八落,四處逃竄。 而這時,王舒的船也落到荊州水軍眼中,立功心切的將士們見到大魚在前,急忙掉轉船頭,向前王舒的旗艦虎撲而來。 王舒見此情形,神色大變,急忙坐上輕舟快船,在將士的護衛下逃向長江南岸。 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主將都逃了,有的船眼看局勢不秒,也直接順江水而逃,局面一成,便無法控制,他們相互拼比著速度,很多讓荊州水軍追之不及。 見到水軍失敗,歷陽城中的守將明白大勢已經去,立刻便帶著城中守軍突圍,他們也是本地的地頭蛇,對城周圍的小道甚是熟悉。 等到黃昏之時,這一天一夜的烽火基本平息,晉室水師大敗,江北的陸軍突圍逃出,有大半潛入鄉里,被人舉報擒抓,還有少部分以小船渡江,逃去南岸。 魏瑾看完戰況,在準備明日渡江的計劃書上,簽下了“可”。 第254章 恭請圣安 九月十七日,北方軍強渡長江。 而此時,南方晉朝的水軍已經無力抵抗和sao擾大軍渡江。 陸軍統帥郗鑒在長江南岸布防,意圖截擊第一波渡江的大軍,但他們隨即遭到了北方江面水師的弓箭與火油壓制,失去城池的固守,晉朝的普通士卒完全不是王虎這種猛將的對手。 王虎早就準備,立起了專門的板車抵擋,弓箭手在板車后放箭,壓制對面大軍難以靠近, 在江北略略站穩腳跟后,而工程兵們則開始打樁,大量的小船在江上一字排開,以鎖鏈相互連接,中間排起木板,開始駕起了浮橋。 郗鑒一見此情此景,立刻將手上所有人手聚集,強行沖陣,意圖燒毀這浮橋。 但一連幾次都是失敗,而王虎已經看到對面簇擁的統帥,他見此情形,悄悄退上浮橋,領一百精兵,以大船從河下游渡船開敵方視線,然后帶著戰馬從后方殺出。 這攻擊來得太突然,郗鑒發現時,為時已晚,被這百騎生生撕開陣勢,他正要指揮著著將士將這只敵軍剿滅,就在這時,王虎猛然搭弓。 這距離已經不到三十米,以他的箭技,閉著眼睛也能射中。 如他所料,弓如霹靂,一箭破敵。 郗鑒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命令,就已經墜落馬下。 晉軍本就士氣低落,見主帥墜馬,一時大駭,近衛簇擁著郗鑒退去,卻被還在戰陣中的段文鴛抓住機會,猛然突擊而出,里應外合,將整個大軍殺得潰敗投降。 如此一來,渡江大局已定。 …… 南朝,建鄴 江南的九月暑氣未退,街道里生意冷清,這都城里的人都閉門不出,仿佛在等著最后的審判。 玩家趙昊坐在店鋪柜臺前,無聊地數著今天的收益。 銀幣在他的指尖發出輕微的碰響,東晉不發行貨幣,但這又是市場需要,所以北方的貨幣基本已經入侵完晉朝的市場,取代了東吳大錢和紅邊五銖錢,也讓遼東那位的銀礦山一再擴張,聽說幾乎小半個扶桑國的人都來給那位采礦了——銀子在那里作用不大,可遼東的貨物和糧食一過去,基本就穩穩當當。 今天的收益不多,只有三個銀錢,但也夠一家子姑娘們吃喝了。 他的米粉鋪子剛剛開業時收益不錯,但后來學著做的人太多,生意只夠勉強溫飽,不過那些姑娘都很滿意,說這些日子已是當年不敢想的了。 “郎君,你還在擔心么?渤海公不會讓亂軍索城,你大可安心?!币粋€姑娘拖過一根馬扎,坐到他身邊,“我問過行商了,他們都不擔心?!?/br> 以前無論哪方大軍攻城,都會放任士兵大索三日——這是激勵士氣,讓士兵奮戰的最好辦法,但渤海公治下,從來就沒有這種事情,無論朝廷如何抹黑,但這一年來,淮南靠著建鄴太近了,事實擺在那里,從淮南過來帶人歸家的人那么多,是真是假,大家心中都清楚。 “這是當然,”趙昊不無驕傲地應道,但隨即又垂頭喪氣,“有點快,但也算在我意料之中?!?/br> “嗯?”姑娘困惑地看他。 “小七,以后這個鋪子,就歸你了,”趙昊拿出一封文書,“渤海公治下很好,到時你找個好郎君嫁了,這些就是你的嫁妝了?!?/br> “趙郎……” “我要走了,”趙昊按住姑娘的手,嘆息道,“從今天起,我要遠去海外,放心,船我已經聯絡好了,從水路過去,正好十月廣州的商船就要去乘季風歸去,以后可能見不到了?!?/br> “我與你一起!” “不行,海上風險太大,都是男人,到時你一女子,我護不住你,”趙昊摸摸她的頭,“其實當初不離開武昌才是最好,但現在區別也不大,我留下,會死的?!?/br> 姑娘頓時大哭。 趙昊又安慰了她一會,便離開店鋪,前去拜見了一個公子。 王導的二兒子王恬正在他的院落里與人下棋,那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卻生得鐘靈毓秀,挺拔不凡,見有人來,禮貌地微笑。 “你有何事?”王恬抬頭看著趙昊,這一年多,對方給他不少新奇玩意,他便也庇護了趙昊和他手下的一群歌伎們。 “在下將要南下,前來感謝公子這些年的照顧?!壁w昊禮貌地拜謝。 “自去吧?!蓖跆駪械美磉@些俗事,對面前的少年道,“羲之,該你了?!?/br> 趙昊瞬間忍不住多看了那少年兩眼,又不由得惋惜他太小了,不然拿一幅真跡可就足夠吹上幾百年。 搖頭之后,他告辭離開,他原本想攀上這些貴族搞一番大事業的,不過這些人一個個眼高于頂,看他不起,只能算了,以后只能去波斯埃及什么的地方試試看能不能生活了。 反正死是不可能的,他就要活著。 …… 趙昊走后,院里的少年王羲之抬頭道:“昨日大敗,局面已定,陛下那里,如何分說?” 他們下的棋非常隨意,甚是心不在焉。 “還能如何說,各家部曲都已經戒備,禁軍軍權也都在世家之后,宮中唯一可掌的,不過是些許禁衛罷了?!蓖跆衤湎乱蛔?,“如今大家都擔心陛下沖動行事,要與各家魚死網破,觀望著呢?!?/br> “族叔尚在宮中,你便不擔心么?”王羲之緩緩問。 “擔心又如何,不擔心又如何?你我不過是這池魚,能做的,唯等而已?!蓖跆裨频L輕地道。 “你總這樣,難怪被世叔責罵了,”王羲之笑了笑,突然道,“明歲,我亦要去北地,迎回父親尸骨?!?/br> 王羲之的父親王曠在朝廷抵御匈奴時死在上黨郡,已過了快十年。 “你自去,左右北地安穩,無甚危險?!蓖跆駸o所謂地道。 “兄長不好奇么?”王羲之笑道,“北地到底是何等樣子,為何連悅兄一去,便不愿返,還給咱們王氏將宅都建成了?!?/br> “吾只知,北軍來后,你我,怕不再是如今的你我了,”王恬隨意落下一子,結束了棋局,嗤笑道,“真是無趣的世道?!?/br> 建鄴的王宮之中,新的戰報已經快馬送來。 沒辦法,如今的戰場離都城太近了,近到幾乎讓人有能聽到喊殺聲的錯覺。 王導等人大朝上,百官由署中聚集到朝上,和帝王太子一起,等待著最后的結局。 他們其實都知道,除非天降神跡,否則局面基本無可挽回。 但還是沒想到,來得會這般快。 從昨日的水師大戰,到今日的渡江,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毫無停歇之意。 晉帝坐在王座之上,神情肅穆,看不出一點喜怒,仿佛已經風化成了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