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邵君也有些慌亂地道:“我不行吧,我帶一百人便足夠了?!?/br> 蒼秀兒微笑道:“不慌,他們是我雇傭來的,本來就應聽我等差遣,再者說,我只是讓你們先試試,若不行,我來便是?!?/br> 兩人的神色同時變了,主公、主公這是信任他們,給他們一個委以重任的機會! 一時間,兩人對視一眼,主公沒有說誰為首,也定然也是測試他們能力的放手——明白這一點后,頓時就升起了一絲競爭之意。 蒼秀兒倒沒發現這些小九九,她暫時要觀察一下這些鮮卑刺頭,當然不能自己上,面前兩個少年先頂頂,看能不能向女神申請把在上黨的守將薄盛先調過來用用…… 就這么辦。 第166章 有心栽花 313年五月,兗州濟北郡,東阿縣北。 東阿這座古城從春秋就已經建制,不過這沒什么特殊的,如今黃河一帶的城市,哪個沒千年歷史。 這里緊靠著陽平郡,百荒野之外已經見不到零散居住的百姓,他們平時除了下地勞作之外,大多都要躲在堅固的塢堡里,否則是活不下去的。 也有一些人例外,比如亂匪。 在洛陽失陷后,許多流民或南下或北上,在中途或因糧食用盡,或因亂匪流離,許多人集為一伙,盤踞山野,成為流民,掠劫其它南下的士卒。 如今,東阿城外的官道因為無人護理,雜草叢生,卻依然有人潛伏在草叢中守候。 這時,噠噠的馬蹄和車輪聲傳來,讓草叢中的潛伏者猛然抬頭,眼眸中幾乎發出幽幽綠光。 很快,視線之中,兩輛輕簡的馬車緩緩行來,兩馬拉車卻走得非常艱難,車轍印非常深,一看就知道車上的東西甚重。 而這時,駕車的俊美少年停了下來,因為前方被一顆枯樹擋住了,需要移開或者繞行。 草叢中的潛伏者沒有一點遲疑,相互目光交流一把后,拿樹叉刀兵,瘋狂地沖了出去。 就在他們的嘶吼接近之時,馬車前后的簾子被猛然掀開,甚至有人興奮地直接從車窗中滾出來,平穩落地。 “m的,熱死老子了!” “終于來了一伙!” “殺了!” ……那兩輛的馬車看似不大,但卻像春運時的綠皮車廂一樣,讓人無法理解為什么能擠上去那么多人,讓沖來的流民亂匪們一時驚呆。 但驚呆之后,是霍然轉身,拔腿就跑。 然而,這些面黃饑瘦,宛如惡鬼的流民們豈是這些喝奶長大的健壯少年們的對手,很快的被一個個攆住,亂棍打倒在地。 片刻的時間,這些人被抓的抓,殺的殺。 “王兄,你這計劃不錯啊?!倍挝镍劼耘宸氐?,“這么幾天了,咱們已經端了三個匪巢了?!?/br> “那當然,”王虎隨意挽了個棍花,傲然道,“我當年在上黨時,也是參加過這種狩獵、咳,不,是剿匪活動的,快審問吧,挑了這個巢,差不多就該回去了?!?/br> 段文鴦點點頭,熟練地拿了小半個馕餅,走到幾個流民面前:“說,你們據點在哪,誰說了這個給他吃?!?/br> 一秒不到,他們便掙先恐后地交待出來,一個說得比一個詳細,紛紛表示愿意給他們帶路,看他手上的馕餅都冒著綠光。 …… 很快,新出爐的兗州士兵們失望地帶著四十多個流民回到東阿縣城。 他們的神色倒沒有被抓的痛苦,反而帶著一絲興奮,盜匪的日子并不好過,尤其是如今各地都是糧食緊缺,能活下來比什么都重要。 而東阿縣城這里,已經被千名精銳騎兵占據。 “老兄,不行啊,”吃晚飯時,段文鴦盤腿坐在案邊,嚼著馕餅對王虎道,“這半個月,我們從陽平打了兩百里,只剿了兩千多的匪,這數量比不上邵君那娘們啊,她都剿了六千多,陽平的流民都被她包圓了?!?/br> “肯定的,”王虎冷靜道,“但這不是我們不如她,她是兗州本地人,父親在這邊保護鄉里數年,對周圍勢力了如指掌,這才比我們快些,陽平郡已經被清剿干凈,濟北這邊她也不熟悉,很快我們就能追上來,不必心急?!?/br> 段文鴦點頭,繼續吃飯,其實他倒也沒有心急,只是想好好表現而已。 這次肖姑娘的薦書,四大鮮卑部族都收到了,也都派出了自家最能干的子弟前來,說穿了,就是想在這新局面下占據一席之地。 功高莫過從龍,北方的局面一日勝過一日,相比之下,并州匈奴、兗州石勒甚至南方的諸君,都被襯得弱小卑微,若說先前還處于觀望之態,那么,隨著草原牛羊皮毛的貿易越來越緊俏,對牧草種植越來越依賴,幾乎已經可以說是俱榮俱損。 這種情況下,進入渤海公治下,為部族求得更多話語權,就幾乎是必然是事情。 只有立下大功勞,才能在北方站穩腳跟,肩負段部將來,這種情況下,段文鴦深感責任重大。 這半月,他們也主動和王虎交好,就是因為這人受蒼秀兒重用,一看就前途光明,而且戰斗力也不低,甚是能打,對他們胃口。 那邵君也不錯,雖是女流,但行事豪爽,能打程度直追肖姑娘。 至于兩人在他們帶來的人里招攬人心,他們也沒有拒絕,甚至刻意示好——做為鮮卑部族的嫡系,他們一招手,就有的是草原人聚于麾下,這些兄弟去兩人手下,對他們部族也有好處,何樂而不為? 就在這時,王虎突然道:“你說,我們要不要去襲擊石勒一把,打出名頭?” 段文鴦幾乎被梗住,喝了好幾口水才緩過去,震驚道:“你瘋了吧,那可是石勒,擁兵十萬的石勒!” “不然,你想,石勒如今在泗水之東,兗州之地如今荒蕪戰亂,支持不起他的十萬士卒,若再不北上尋糧,便是如洛陽之局,遲早潰敗?!蓖趸⒋来烙麆拥?,“所以,他一定會渡過泗水,向西尋至鄴城,魏郡這邊才有他維持的糧草,沒有第二選擇?!?/br> 渡河,一向是部隊最為脆弱之時,那時大軍被河水分割,首尾不能兼顧,尤其是重扎營寨之時,最為空虛,基本上一襲一個準。 “但泗水平緩,沿岸皆可渡,如今能知石勒渡河之地?”段文鴦疑惑問。 “這……”王虎皺眉思考,終是搖頭道,“我要想想,而且此計要刺史同意,否則怕是難行?!?/br> 他知道北方有在各地投放探子,但這信息就不必告訴段文鴦了,他需要的是說服刺史同意他計劃,以立功勞,他感覺到了,文官雖好,但限制太多,在這亂世之中,武職才是上位王道。 段文鴦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便不再計較。 蒼秀兒暫居陽平郡,兩個小將帶著其它小將,開始掃蕩周圍的小股敵人,既算練兵,也算磨合。 這事還真沒什么危險,因為聽說北方入駐新平后,周圍的流民帥們就開始帶著部眾徒遷,他們很多本身就是從冀州逃過來的,簡直不知道為什么北方對人口有那么重欲望,冀州時就已剿匪為樂,如今到了陽平,居然還是這套。 這些流民帥當然知道去北方至少能混口飯吃,可他們原本是平民,被推舉為首領后,已經享受到權利的美妙,再回去當個庶民,又哪里受得了? 大股一點的流民帥們紛紛逃向東方南方,一時間北方的恩澤傳誦四方。 邵君因為身為女子,并沒能爭得太多鮮卑騎兵的擁護,他們大多在王虎那邊。 但她沒有在意,或者說本就不報希望。 好在,她父親邵續在當地甚有名望,在知道女兒獨立門戶后,雖然生氣,但這點小氣在知道是投奔了北方刺史蒼秀兒后,變成了一股狂喜。 渤海公手下四將的名聲早就廣傳四方,蒼秀兒助崔淶建立渤???,是渤海公手下最為重用的大人物,隨著渤海公占據四州之地后,她的身份、才能,都已經獲得大眾認可,甚至有人覺得,若她獨立門戶,未必不能做出一番如渤海公那樣的基業。 她來兗州后,邵續便覺得兗州平定在望,如今女兒有了這樣的前程,當父親的,支持她,那就是向渤海公示好,這買賣如何也不會虧。 于是,邵君不用招呼,父親就已經給她準備了三千部曲,甚至把她的哥哥邵乂也強行派到她手下聽她差遣,就想自己的兒子也能在蒼秀兒手下受點重用。 邵乂心中的委屈無法言表,只能陪著meimei在陽平大殺四方,顯示自己的實力。 蒼秀兒現在特別忙。 她真沒想到,她收下邵君這一小小行為,會在兗州引發軒然大波。 北方股投奔的人少,是真沒人看好嗎? 才不是呢。 高門大戶不愿意,一是對均田之制厭惡抗拒,二是不愿從小吏作起,可寒門小戶想入股都想瘋了。 奈何北方對人才的要求評定甚多,還要各種考核,一般人根本進不去。 但現在,蒼秀兒開的這一條縫隙,那就是進入北方勢力的門票,連和北方關系極好的鮮卑部族看到了,都拼命千里來送,更不要說周圍的寒門小戶們了。 于是,一時間,蒼秀兒都被各種自薦淹沒,忙的吃飯都沒有空閑。 隔壁,劉琨來派的兗州刺史劉演苦不堪言,因為他的手下如今紛紛思量著跳槽,甚至當著他的面,請假說有事要去陽平——啐呀,去陽平還能是什么事? 為此,他去信給叔父劉琨,要求他想想辦法,最好能讓渤海公將蒼秀兒調回去,否則再這樣下去,自己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劉琨很快收到信件,隨后琢磨了一下自己能不能說服魏瑾。 然后,他嘆息一聲,給侄兒回了信,讓他帶人回晉陽,別在兗州折騰了,那蒼秀兒當初陰死了王浚,你在那里,怕有危險。若不想回晉陽,不如,你帶人去司州洛陽一帶,那里的豪強李矩甚有才能,我命你為司州刺吏,你讓李矩當滎陽太守,再起爐灶吧。 寫完信,他喚來自己的內侄盧湛、盧謐、盧詵三人,吩咐他們送信去鄴城給劉演。 吩咐之后,他又頓了頓,抬手寫了幾張薦書,又嘆息一聲:“信送至后,不如便去蒼秀門下,看能否助力她之功業?!?/br> …… 這事沒有隱瞞,于是孟嵐在晉陽的探子很快得到消息。 她都驚呆了:“什么鬼,這石勒還沒打劉演呢,我就輸了?” 第167章 收買人心 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 孟嵐原來的準備是趁石勒和劉演斗起來時,帶著徐策莽一波,再來一次收復閃電戰,坐收漁利,結果萬萬沒想到,那劉演居然這么水,石勒都還沒打他,秀兒也沒嚇他,只是他手下紛紛買了秀兒股而已! 結果劉琨居然就放棄了兗州,把大好局面拱手讓給秀兒了??! 那自己還怎么坐山觀虎漁翁得利攪動風云??! 再說了,秀兒得到劉演在兗州經營的局面,那就是躺贏啊,憑什么!就憑她收了個本地妹子當手下么? 收到消息,孟嵐一晚上沒睡好,早上都氣得吃不下飯。 徐策倒是很淡定,淡定到給的孟嵐炒了盤豆芽當小菜來平息她的怒火。 孟姑娘端著稀飯發呆,她絕對不是什么會輕易服輸的人。 只要活動一日沒開,自己還沒輸,還是有機會的。 同時,她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弱點。 名望。 如今在女神手下的,是四個知名人物,第一,是護鮮卑校尉肖曉曉,她經營的草原鮮卑勢力,給北方提供大量馬匹和牛羊,以及強大騎兵,無數人拉攏她,她卻一心一意,效忠渤海公。 第二,是蒼秀兒,她經營渤???,謀奪幽州,功勞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