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貴君=蠢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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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澈被秦玥拉走后就沒再回來,晚上自然又是歇在他那里,林瀟心中憋悶,又是半睡半醒的苦熬了一宿。 好容易挨到了第二日的傍晚,劉盛傳了消息,說蘇澈允了晚上皇后的陪寢,他這才稍稍有些期待的去赴宣平侯設下的接風宴。 再忍耐少許便了,阿澈喜歡大度寬厚的皇后...... 就算是心里嫉恨難耐,總不能折騰得太過。近來大概是他吃醋吃過了頭,一見阿澈就忍不住要跟她鬧跟她吵,她一定是厭了自己這副模樣才老是待在純貴君那里不回來的。 他今天晚上要溫柔賢淑,絕對不這樣了..... 宣平侯的接風宴是設在一處露天的地方,地處寬敞,又恰好散去了夏末初秋的些許暑氣,時時更有微風吹過,使人更是心曠神怡,確是個把酒言歡的好去處。 今日蘇澈算是給足了宣平侯面子,為顯恩寵,竟破格特許了秦玥跟著她一道坐主位,宣平侯和林瀟則分別坐了她左右手的頭一個位置。按著位分高低,柳貴君和程襄則共同居于右邊第二席。 沉謙作為皇帝近臣同著她未婚夫殷長楓鄰著宣平侯列在左邊第二席,只是兩人神色冷淡,倒不像是未婚夫婦,反倒像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般。 “今日臣難得與皇上和貴君一同用膳,心中感懷不已,只可惜這邊陲之地氣候寒涼,只有牛羊此類俗物,還望皇上恕罪?!遍_席時,宣平侯沖著蘇澈舉起酒觴,朗聲道。 蘇澈舉起杯來一飲而盡,微笑道:“朕今日來,于公,是慰勞邊關將士,一覽我大殷虎狼之師,更兼選拔良將賢才;于私,則是為著能教一家人共享天倫之樂,也讓純貴君一解思親之苦。宣平侯大可不必拘著禮,叫人看著難免生分?!?/br> 秦玥今日破格挨著蘇澈坐了首席,本就欣喜萬分,一聽蘇澈親口說他們是“一家人”,心中更是飄飄欲仙,竟不禁脫口而出道:“娘——皇上雖是天下之主,卻也是兒子的妻主,自然也算是咱們秦家人,這么客套做什么?” 他的話音剛落,席上眾人皆臉色大變,蘇澈面上雖笑容不改,手中執的杯子卻也頓了頓。 林瀟臉色鐵青,表情也是猙獰的駭人,為著今日秦玥省親的事,叫他破格坐了主位倒也算了,只是他這句話,當真是活活的把自己的臉面扔在地上踩了! 皇后作為正室,才是和皇帝伉儷的一家人。秦玥他一個侍,宣平侯也不過是這個侍的母親罷了,皇帝如何成了他們秦家人了? 程襄的狐貍眼里盡是譏笑,只得用袖子掩了那近乎要忍不住上揚的唇角: 這個純貴君,怕不是個蠢貴君吧~ 也虧得他說的出口,皇帝為著拉攏宣平侯給了他幾分顏色,他便上趕著開起染坊來?;实壅f他們是一家人,那可真真是客套,這個純貴君還傻乎乎的當真了! 這本就算是僭越了,居然還口出狂言,說皇帝也是他們秦家人,這可不是把皇帝當成了入贅秦家的女人么? “貴君自小頑劣,素來刁蠻任性,是臣教養不善之過?!毙胶罘磻^來,也從席位上下來,撲通一聲跪下道:“貴君小孩子心性,陛下也只當是童言無忌,臣在這里替貴君賠罪?!?/br> 蘇澈垂下暗沉的眸子,也不過是瞬間的功夫,又朗聲大笑道:“宣平侯,朕最愛的便是阿玥這直率單純的性子。何況這是家宴,若是給規矩拘壞了,又有什么興致可言?” 她親自下場,托著宣平侯的胳膊將她扶起來,真摯道:“愛卿為我大殷征戰沙場多年,最近又將突厥的阿史那太女擊退了數百里不止,實在是朕的肱骨之臣,” “還有侯府長女秦如雪,作為欽差大臣治理黃河水患之事,又從中揪出不少貪腐的蛀蟲來,朕深覺她少年英才,也是早該賞給她一個爵位?!?/br> 宣平侯面上一片感激涕零之色,卻兀自推辭道:“臣及小女為皇上盡忠,是本分之事,這封爵一事卻是愧不敢當?!?/br> 蘇澈細細的看了她半晌,含笑道:“朕已經著意,封秦如雪為正四品指揮僉事,協理宮中警衛事務,另授一等子爵。如此以昭朕平明之理,必不叫有功之人寒心?!?/br> 她此言一出,宣平侯自是受寵若驚,忙撩開袍子跪下磕了個頭,只是這番卻未再推讓的謝了恩,欣然代秦如雪受了這爵位。 聽得長姐受封,秦玥也是歡喜的狠了,竟不顧禮法,立時附身過去在蘇澈臉上親了一口,鳳眸含情脈脈的似要滴出水來。 林瀟面無表情,只端起一杯酒仰著脖子喝了個干凈,飲罷又飲,不多時便已是醉眼迷蒙,他歪歪斜斜的靠在長桌上,微笑著看向正位那對情意繾綣的璧人,手中的酒觴卻微微的有些顫抖。 趁著氣氛融洽,宣平侯召了軍中的樂師來,持著胡琴和琵琶奏樂,又吩咐了上歌舞助興,正是一首西域風味的《胡旋舞》。 那正中的女子兩腳足間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全身彩帶飄逸飛舞,裙擺亦旋為弧形,像是雪花一樣在空中飄搖,又似蓬草一般迎風飛舞,直教人看得“萬過其誰辨始終,四座安能分背面”,正是眼花繚亂而又欲罷不能。 蘇澈微瞇著雙眼接了秦玥斟過來的美酒,卻見一個兵士從席外進來,附到宣平侯耳邊低聲說了什么。宣平侯神色不耐,眉宇間也染上了幾分怒意,只是礙于皇帝在場,只得強行壓著火揮手叫她下去了。 “愛卿為了何事煩惱,可否說出來叫朕聽一聽?”蘇澈恍若無意的笑道,仿佛意在為宣平侯分憂。 宣平侯伸手揉了揉眉心,憤懣道:“陛下不知,先皇曾在雁門關與突厥征戰,大破阿勿思力俟軍,還俘虜了一人回來交到臣手里,說非要她降了我大殷不可。只是這人實在乖張,整日披頭散發的哀歌不已,還舉止怪誕瘋癲,” “今日她聽聞臣在這里為陛下設宴,竟放肆到去軍中的馬場里放巴豆等瀉藥,下的劑量和范圍卻也十分狹小,故而又難以重重的懲戒,實在叫人....” 蘇澈的鳳眸里隱隱有一道微光掠過,安撫了宣平侯幾句,又泰然自若的欣賞起了歌舞。 .................. 晚上蘇澈依著諾言去了林瀟的營帳里,卻見他面色酡紅的倚靠在床榻的邊上,下身卻坐在地上,衣襟也微敞著,隱隱露出里頭白皙的胸膛。 “阿、阿澈,你來啦~”他看見她進來了,笑呵呵的掙扎著從地上起來,搖搖晃晃的迎了上來。 “林瀟,你怎么醉成這個樣子?劉盛呢?!劉盛!”林瀟胸口起伏著倒在她身上,又喘息著抬手阻住她意圖出門喊人的動作。 “劉盛被我支開了,阿澈你別走,今天、今天我不鬧了,我喝、酒,是為著你來,我高興。你別走,我會體諒你...我不吃醋了.....”他面色漲的通紅,一手急急的扯著她的袖子,口齒不清的解釋道:“阿、阿澈不要躲我,我、我也不是洪水猛獸,就算,你想著要奪權,最,最起碼也可以跟我講,我幫著你,我們一起...想辦法...” 蘇澈冷落了林瀟這許久,一方面是秦玥邀寵且須得拉攏宣平侯的緣故,另一方面便是自己內心的愧疚。 ——她不敢面對林瀟。 林瀟的痛苦和眼淚她不是看不見,或許也正因為她見的太多,心里便掙扎的越發厲害,只是這眼淚的重量終究抵不過她想要追逐的東西,于是縱然內疚不已,卻也只能鴕鳥似的避著他不見,仿佛這樣便能心安理得一些。 她扶著林瀟躺在床上,又去角落里支著臉盆的架子那里取了個濕巾過來,細細的給他擦臉上的汗。 林瀟緊閉著雙眼,手卻一直死死地抓著她,眼角濕潤,枕頭上也漸漸的濡濕了一小片。 “阿澈.....其實我,我現在還是高興的....” “最起碼,今天晚上,我應該會快樂,會溫暖一些吧....哈哈,你都不知道....無論是長春宮還是凝暉堂,都已經快要冷透了....” “我知道,我說了也沒什么用.....就是....阿澈,你是不是覺得,不愿意離開女尊世界,是因為這里....讓你更自由,讓你不再受束縛....可是...我、我也可以的....我們在現代,我讓孩子....隨你的姓....我入贅到你們蘇家...行不行....”他越說越心酸,其實真是不愿意在她面前哭惹她心煩了,可他就是不爭氣,就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