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不過很快營帳里的其他人就不覺得大單于這個命令奇怪了。 他們相繼看到了信件的內容。 是云叱的口氣：“你個蠢貨，還敢在這里囂張？你知不知道，你老窩里的老婆孩子，已經快被我派的人，一鍋端了？” 當然，看到這封信后，眾人的反應是很不相同的。 “那還等什么，我們現在就走？” 有人慌里慌張，跟大單于一樣，分分鐘就要放棄推塔（攻打涼城），回防高地。 “大單于三思啊?！?/br> 有人卻不相信，覺得這可能是云叱的緩兵之計。 “您要是回去，那就是上當了！” 大單于何嘗不知道？ 但是他冒得起這個險嗎？ 從大單于對待程玲的態度就能看出，大單于其實是一個比較重情重義的人。 這是他的優點，卻也是他的缺點。 他冒不起這個險。 更何況這話不同的人說，也有不同的效果，這個說話的將軍出身小部落，無父無母不說，老婆孩子還并不在匈奴王庭周邊居住。 這話從他口中說出，真是怎么聽怎么沒有說服力。 “阿里耶，你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我老婆孩子要是出了事，你賠得起嗎？” “就是！” “你不會是想故意延誤救援時間，好讓我們這些部落受創，趁機壯大你的阿里部落吧？” 他話音剛落，還沒等到大單于開口，就遭到了其他人的攻擊。 “我不是，我沒有……” 哪里還敢再多說一句話？ 只能拼命搖頭，以證清白了。 大單于沒有理他，人群中有些腦子清醒的將軍，看他這種下場，就算想要說類似的話，掂量了一下自己的狀況，也不敢開口了。 事情就這么定了。 卻有了其他問題，“巴圖爾王怎么辦？” “那些奴隸？” 都這種時候了，誰還顧得上巴圖爾？ 有些大貴族，大部落出身的將軍本來也不是為了救人而來。 此刻，他們擔憂自己的家人，就更是沒心情為巴圖爾考慮，他們心情煩躁，暗中撇嘴，恨不得直接開口說，讓他死了算了。 但是他們到底沒說。 大單于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他們帶著期盼，齊刷刷的看向大單于。 手心手背都是rou，大單于也為難，但是在這種時候，他也不敢犯眾怒，于是只能思索片刻，開口道，“奴隸先別殺，也別做交換?！?/br> ——他要做好最差的準備。 “至于巴圖爾……” 他頂著眾人期待的目光，最終還是狠了狠心，“再跟他們交涉，問問能不能用金銀交換，如果不能……” “就，就別管了?！?/br> “單于英明！” 大貴族出生的將軍們，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齊齊高呼，大單于見此情況強忍心中悲痛，勉強扯了扯嘴角，對剩下的這一半軍隊，做了安排。 他提升智牙為大軍主將，并且交代，“如果王庭的情況不容樂觀，那么這里的戰斗就至關重要?！?/br> “一旦對方拒絕用金銀交換巴圖爾，你就要以最快的速度，不惜一切代價，將這座城市攻下?！?/br> “用來……用來跟程國人做交換?！?/br> 智牙：“……” 智牙雖然明白了大單于沒有說出的擔憂，心中還是忍不住升起了一絲竊喜。 ——他娘是漢女，自然也沒有資格居住在王庭周圍。 這個結果對他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 “是，單于！” 他強忍心中激動，跟大單于帶兵來涼城之前，對那些大貴族做承諾的時候一模一樣，拍著胸脯保證道。 “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大單于：“……” 大單于聽著這熟悉的語調，不但放心不下，反而有了不妙的預感。 但是再不放心，又能如何呢？ 他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辦法，也想不出自己的不妙預感，會應在哪里。 “哎，巴圖爾啊，你這次可真是闖了大禍！” 最終，他也只能望了望天，深深的嘆口氣，把鍋全部蓋在了巴圖爾腦袋上。 帶著軍隊駕馬離去了。 但是，大單于萬萬沒有想到。 本來就已經被蓋了鍋的巴圖爾，可能覺得身上的鍋還不夠多，不夠黑，在他走后沒多久，又主動給自己背上背了一個更黑的鍋。 大單于等人走的當晚。 智牙按照大單于的吩咐，給云叱等人送信。提出要用金銀，代替漢人奴隸，交換巴圖爾。 “滾蛋！” 被云叱毫不客氣的拒絕。 大單于等人走的第一天。 智牙按照大單于的吩咐，一邊忽悠云叱，說希望云叱能夠多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準備更多的漢人奴隸。一邊積極備戰，準備出其不意，攻打涼城。 一切進展順利。 大單于等人走的第二天夜晚。 智牙準備停當，信心百倍，決定帶領小分隊夜襲涼城，兵馬都點好了。 卻還沒有來得及出營帳。 “好你個智牙，竟然敢不救本王，你死定了！ 便聽到了巴圖爾被云叱無償放回來的消息。 用的理由…… “你太慘了，我真同情你?！?/br> “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在兄弟背后插刀的人，為此我愿意放你一次，你回去報仇吧?！?/br> ……用的理由是極為真誠的胡說八道，阿不，是極為真誠的挑撥離間。 巴圖爾：“……” 巴圖爾這些日子已經被云叱折磨得沒脾氣，都快得斯德摩爾綜合癥啊。 聽云叱這么說，一點都不懷疑的，信了。 “謝謝你，你真夠兄弟！” 甚至由衷的感激，覺得云叱真是一個大好人！ 云叱：“……” 系統：“……” 云叱和系統覺得這家伙的腦子有毛病。 智牙：“……” 智牙見到巴圖爾，聽到巴圖爾的話，也覺得他有毛病。 “太蠢了！” 他抽搐了一下嘴角，半分不想跟對方爭論。 “把他帶下去好好治療?！?/br> 本想著眼不見為凈，繼續聽從大單于的指示，按照原定計劃，攻打涼城。 卻萬萬沒有想到，他高估了自己在軍隊里的影響力，低估了巴圖爾的無恥。 “我看你們誰敢！” 巴圖爾這家伙雖然這些日子在云叱那邊的表現非常非常的狗熊。 但是匈奴軍營里的人可不知道。 “我歷經千辛萬苦，從敵人那里回來，你們不將我當英雄對待也就算了，難道還要嫌棄我嗎？” 他分分鐘，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吃苦耐勞，性格堅毅，被剁掉腿，被砍了耳朵，也絕不投降，絕不下跪的英雄。 “真的？” 有人懷疑。 “當然是真的！” 但是更多的人，卻是被巴圖爾說服了。 “不然，漢人砍他腿干什么？” “難道你都跪下了，他還要砍你？” 他們甚至連理由都替巴圖爾找好了。 畢竟在巴圖爾被俘之前，雖然高傲，履歷十分光鮮，確實被人稱贊為草原英雄。 畢竟他們萬萬也想不到，世界上還有云叱那樣，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真的就算你跪，也要砍你腿的人。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事情鬧到最后，智牙不但沒有成功的將巴圖爾“拉下去”。 反而不得不將他請回了之前的主將位置。 “這還差不多?！?/br> 巴圖爾意氣風發，被人抬著在軍中耀武揚威。 對大單于要攻擊涼城的事情沒有意見，但是其中的作戰細節嗎？ 呵呵。 一山不容二虎，一個軍隊有兩種聲音，智牙就算是再厲害，又哪里能如以前那樣令行禁止？ 他們的動作之反復，調兵之頻繁，讓涼城的軍民，連嫌棄都懶得嫌棄了。 大單于等人走的第三日夜晚。 智牙頂著一張老臉，歷經“千辛萬苦”，終于說服（熬服）身體虛弱的巴圖爾睡了過去。 便…… “哆——” “報——” “講！” “將軍，大旗又被射斷了，上面有一封信?！?/br> “寫的什么？” “我已經知道，你們晚上要偷襲，為了保證趣味性，希望你們能夠改個我猜不到的時間，謝謝配合?！?/br> ……便受到了云叱等人，如此之嘲諷。 智牙：“……” 神他媽為了趣味性??！ 智牙崩潰了。 偷襲計劃全面失敗，到最后，他只能重新擬定作戰計劃——沒有計劃。 他選擇抽出刀，拿出劍，跟云叱，跟涼城軍民硬剛。 “我就不信，這樣還出不了兵！” 他憤恨的說。 當即便下令，讓自己的手下們，好好吃，好好睡，明天就去直接攻城。 “是?！?/br> 屬下們也有些憋屈，折騰了兩天，只要不是傻子，也看出了巴圖爾這貨實在沒有大局觀。 除了巴圖爾的幾個死忠，都不再那么聽巴圖爾的了。 他們壓低聲音——怕把巴圖爾吵醒。 慎重的沖著一臉嚴肅的智牙點了點頭，一臉嚴肅的出去悄悄的通知自己的手下們了。 “將軍放心?！?/br> 手下們非常聽話，當天晚上，吃的多，喝的多。 然后…… “轟隆隆…… “敵襲，敵襲……” “噼里啪啦……乒呤哐啷……” ……然后他們就在當晚，在睡夢中，在吃的走都走不動的情況下，被云叱等人，給反偷襲了。 云叱派人偷偷抹了很多將軍的脖子。 云叱派人點了他們的大營。 云叱趁亂救走了被關押的漢人奴隸。 云叱…… “嗨，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呀？” ……云叱還壞心眼兒的，見了一下還沒睡醒的故人——巴圖爾。 巴圖爾：“……” 說不想行不行？ 巴圖爾看了看外面沖天的火光，和自己脖子上的鋼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要是早知道有這么一出，他鬧個啥呀？ 他應該趁機多吃兩頓飯??！ “哦喲喲，別哭，別哭……” 云叱貓哭耗子假慈悲，哄小孩一樣的哄他，語氣特別的溫柔。 “這一次不止你被俘，還有別人呢?！?/br> 她說著，讓手底下人把“別人”拉出來，給巴圖爾顯擺，讓巴圖爾更加想哭了。 因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智牙。 ——巴圖爾就是再傻，這個時候也知道，一個軍隊的主將被俘，代表著什么。 也明白自己之前，是被云叱利用了啊。 “嗚嗚嗚……”哭聲突破蒼穹。 他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