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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南無風在線閱讀 - 齊王

齊王

    元昌二十二年冬季,康都城門外人潮涌動。

    “前面什么情況?”南昱勒住韁繩。

    “回殿下,應是前來迎接的民眾吧!”身側副將李安說道。

    南昱劍眉皺起:“消息這么快?誰安排的?... ...算了,你們進城吧,我還有要事,先走了?!?/br>
    剛欲調轉馬頭,城門口急急匆匆跑來一群人,一個細尖嗓遠遠的喚著:“殿下... ...齊王殿下?!?/br>
    南昱瞇眼看去,只見為首一個太監,浩浩蕩蕩還帶了儀仗,跑得如同一群婦孺,皆是氣喘吁吁。

    “常公公?”南昱認得此人,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常海。

    “殿下!”常海到了跟前,弓腰歇了半天,才將氣喘勻,熟練的回首一揮,一群人嘩啦啦跪了一地齊呼:“恭迎齊王殿下凱旋!”

    南昱下馬將常海扶起,打量他身后的儀仗:“常公公這是玩的哪一出?”

    常海也不作答,笑盈盈從袖中拿出圣旨,清了清見喜喪門高聲宣讀:“奉天圣皇帝詔,齊王南宮昱年輕有為,平亂有功,揚民氣,震國威,特賜儀仗入城,受萬民... ...”

    “等一下,等一下!”南昱聽著不對,按住常海:“我說那位.. ...不是,皇上是不是搞錯了?我就替李滄瀾將軍守了一下城,怎么就平亂有功了?還有啊,這儀仗什么的收起來,看著扎眼。我甘寧關三萬將士尸骨未寒,李將軍也還在祁連城養傷,接替他的林將軍也還在水深火熱中,我就回京報個信... ...”

    “殿下??!”常海左右看了看,小眼睛里藏著什么好事一般,附耳輕道:“殿下就受著吧!初次領兵便能有此作為,皇上高興特意賞賜了這些個,都是殿下應得的?;噬线€吩咐老奴,務必要到城門迎接殿下,還體恤殿下長途奔勞,準明日再進宮面圣?!?/br>
    南昱納悶了,這十八年對自己不聞不問的親爹文帝,今兒這葫蘆里又賣的是什么藥?

    “殿下請吧!”

    老太監也不管南昱愿不愿意,自顧吩咐儀仗就位,敲鑼打鼓的就擁著隊伍往城門走去。

    南昱哭笑不得,又不能拉臉駁了當差的面子,只能受著。李安對這種場面卻顯得很興奮,三月殊死鏖戰,終將西月三部聯軍擊退,很是揚眉吐氣。

    回首一看,南光也一臉春風得意,畢竟這受民眾夾道歡迎,擲果盈車的榮耀不是每個人都有的,男兒保家衛國血戰沙場的那份自豪和驕傲,也在歡呼聲中高高揚起。

    “恭迎齊王殿下凱旋!”

    “齊王殿下威武!”

    “齊王揚我國威,護我家國!”也不知道是誰叫他們說的,這頌揚之詞張口就來,此起彼伏很是起勁。

    康都城大道兩旁人聲鼎沸,人人衣著鮮麗、喜氣洋洋,與甘寧關的百姓和將士灰頭土臉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南昱面無表情,將不知道誰扔過來的一朵花扒拉下馬背。

    這條大道他很熟悉,騎馬走在這條路上也不是頭一次,從前在他馬蹄后面留下的都是一串罵名。

    他覺得這些人真是健忘,短短兩年,自己現在竟然享受了英雄般的禮遇,他們忘了當初自己是怎么踩踏這里的嗎?

    忘了那個不可一世的康都無賴是如何橫行長街,讓他們避讓不及了嗎?

    本想隨軍回京看望一下秦王和meimei后即可啟程回南谷,可眼下這是什么狀況?

    明日進宮面圣,面什么圣?

    有什么可面的,那位要說什么,說到底就是幫了李滄瀾一個小忙,沒那臉皮要什么軍功,就算有軍功,也該是李焉和其他守將的,他南昱只是搭了把手。

    “李安,明日你代我進宮面圣述職?!蹦详诺?。

    這李安本是李滄瀾的副將,自小也是一起長大的,和南昱也很熟悉,聽他這么一說驚了:“那怎么行?殿下你不能不進宮啊,皇上那邊怪罪起來怎么辦?”貼身過來悄聲道:“這可是抗旨??!”

    “抗旨我也不是頭一回?!蹦详挪恍嫉?,望著前面,正是他的府邸——齊|王|府,門口張燈結彩,家丁侍衛老媽子丫鬟站了一排:“什么鬼?”

    引路的儀仗在府門口停住,可憐常海跟著這群行伍之人走了大半條街,有車不乘,硬是牽著齊王的馬前行,累得不停的拭汗,可臉上的微笑愣是沒垮過:“殿下,到了?!?/br>
    “不是回秦|王|府嗎?”南昱幾度不落忍,讓常海自己乘車,可大總管異常堅持。

    “殿下說笑了,殿下是齊王,怎么能去秦|王|府呢,皇上賜的東西,還有伺候的下人都在里面了,殿下請吧!”常海伸手過來,要伺候南昱下馬。

    南昱再不懂事,也不會去勞煩一個老人,一抬腿從另一邊下了馬:“南光?!?/br>
    南光懂事,今日這陣仗做得很足,旁人看的是熱鬧,可有心人看出了里面的門道,大太監鞍前馬后,這天圣文帝怕是有心要捧齊王。撫常海上車時,順勢塞了張銀票過去:“公公辛苦了!”

    常海也不推諉,笑盈盈收了。

    也罷,離秦|王|府也不遠了,到這就到這吧,吹吹打打的心煩。

    常?;貙m交差,其余的將領皆是歸心似箭,也各自回家了,齊|王|府總算安靜了下來。

    累,南昱往椅子上一躺,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才發現廳中數十個下人低眉順眼,站在兩側,有男有女,管家老媽子丫鬟一應俱全,皆循規蹈矩屏息不語。

    “南光!”南昱大喊了一聲,揮了揮袖子示意下人退下去。

    “殿下,有何吩咐?”南光一直候在殿外。

    “將這些人打發了,一個空府,養著幾十個人做什么?”

    “怎么... ...打發?”南光犯難:“這是皇上賜的... ...”

    “怎么打發要我教你啊!”南昱抬了抬手想給他一巴掌:“就是他賜的我才不想要,快滾!”

    “是,屬下這就去?!蹦瞎饴槔鋈?,參戰后。

    “等一下,把馬給我備好,我先去一趟秦|王|府,然后回南谷?!蹦详耪f罷就走了出去。

    “殿... ...下”南光愣在原地:“回,南谷?”

    南昱策馬一夜狂奔,次日清晨抵達赤石鎮,將馬寄放在原來的那家客棧中,便疾步進入南谷。

    哪管什么抗旨,這三個月來,他最想回到的地方,就是南谷梅苑,想見的是那個在等他的人,想得心里發痛。

    甘寧關戰事緊迫,他無法抽身,那日跑到天圣軍營,他原本只想給李滄瀾報個信,提醒一下他西月可能會聯合另外兩個部落,也可能會使用邪術。

    等他看到李滄瀾遍體鱗傷時,他才知道自己去晚了一步。

    西月軍用了巫術,揚沙百里,將天圣軍隊困于陣中,施邪火燒殺,天圣士兵從未見過這樣的陣勢,方寸大亂。

    那一仗主將重傷,群龍無首,援軍趕到也需十日,若不當機立斷接過李滄瀾手里的攤子,甘寧關必定失守。

    他想不了那么多,他不能丟下至交好友,丟下甘寧關的將士一走了之。

    山門前,守門道童迎了上來。

    “請公子出示拜帖?!?/br>
    “我去!”南昱歪頭望著他:“你不認識我?”

    “南師兄,不對,現在是齊王殿下?!钡劳鯐蛔R得這位名噪南谷的人。

    “什么齊王,我是南昱,陵光君親傳弟子?!蹦详庞X得此人莫名其妙。

    “齊王殿下如今已非南谷之人了,所以還是要拜帖的?!?/br>
    南昱一震:“什么意思?”

    守門的道童覺得這齊王殿下當初的宗門規矩肯定沒有背熟:“齊王殿下已經提前還世,便不再是宗門之人了,再說天圣皇帝陛下也下了詔書,言明了殿下的身份,正式結束了齊王殿下的南谷修行。所以要入內門,還是要拜帖的,這是規矩?!?/br>
    南昱心里不快,一時又明白不過來:“什么亂七八糟的,讓開?!闭f罷朝里面大步沖了進去。

    道童阻攔不及,跺了跺腳跟了上去:“南師兄... ...你不能硬闖?!?/br>
    南昱一口氣跑進梅苑時,心跳驟然加速,沒有硝煙彌漫,沙場廝殺,此刻的梅苑一如往昔的安靜。

    想著馬上就要見到的人,南昱頓住腳步,體會了一把近鄉情怯,站在院子平復了一下心情。

    “師叔!”推門進屋,空無一人,又到后院溫泉邊找尋了一圈,還是沒有看見風之夕的身影,出去了?

    南昱回到院子呆站了一會,人呢?他不知道自己回來了?事先也沒傳信想著給他個驚喜,沒想到撲了個空。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浣溪君,太陽剛出便離巢,很是罕見??!

    出了竹海,才看見聞訊跑過來的明朗:“明師兄,師叔呢?”

    “???”明朗不解的望著南昱:“你沒有碰到師父嗎?他昨日便離開南谷了去康都了?!?/br>
    南昱心里一沉,難不成是路上錯過了?

    “哎,南師弟,你去哪???”明朗跟在腳步匆匆的南昱身后:“師父可能會去神院?!?/br>
    南昱突然頓住,回頭:“師叔若是回來,務必讓他在此處等我?!?/br>
    明朗急忙點頭。

    康都城齊王/府門前,南光正要關門,忽見他的主子騎馬奔至,頓時張口結舌:“殿,殿,殿下!”

    “你有病??!”南昱臉色蒼白,滿頭大汗:“不會說話了嗎?”

    “不,不是?!蹦瞎庵钢缆妨硪粋€方向:“是,是浣溪君,他... ...”

    話音未落,南昱已經打馬奔了出去。

    冬夜的街道人跡罕至,細雨打濕的街面泛著寒光。

    風之夕身著黑袍走在路上,路程不遠的話他不喜歡騎馬。到齊王府才知南昱去了南谷,懊惱自己沒有候在梅苑,可此刻天色已晚,回南谷不太現實,又恐倆個人這樣找來找去的錯過,尋思只能先回神院住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深夜街道有人策馬疾行,還伴著微弱的喊聲,聽不真切,直到長街響徹夜空的一聲大喊讓他渾身一震。

    隨著身后的馬蹄聲漸近,他都沒有辦法動彈或是回頭。

    這個喊聲在腦海和睡夢中響起無數次,此刻是否又是幻聽?直到有人下馬從身后一把將自己拉住,他才恍然回神。

    南昱滿臉通紅,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怎么... ...不在南谷... ...等我?”

    風之夕剛要開口,卻見南昱兩眼一翻,身形一晃,重重暈靠在他肩上... ...

    “殿下身上有傷,剛回城,又馬不停蹄的去了南谷,一天一夜,來回這么一跑,鐵人都扛不住了?!蹦瞎獾吐曉V說著,一邊幫著風之夕扶起南昱,處理他背后的傷口:“殿下還在燒著嗎?”

    “嗯?!憋L之夕沉聲道。

    南光說道:“這箭傷本來已經結痂了的,可能是殿下騎馬時用勁,又裂開了,還有手臂上的刀傷... ...”

    “我看見了?!憋L之夕說道,讓南光扶著南昱,幫他包扎好背上的傷口后,開始處理他手臂上有些化膿的傷口,責怪道:“先前為何沒有上藥?”

    “殿下沒說,我們也不知道,一直在趕路?!蹦瞎怙@然也很愧疚:“幾場仗都打得匆忙,傷亡又大,軍醫忙不過來,小傷都是自己處理的。殿下這手臂上的傷,還是昨日換衣服時我才發現的,我讓他上藥,他說我的藥不及浣溪君的管用,就急著走了?!?/br>
    風之夕心里一痛,南昱你傻嗎?

    “嘶!”南昱被傷口清濃痛醒,迷糊半天,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后,勾嘴一笑立馬想靠過來。

    風之夕捏住他的肩膀:“別亂動!”

    “嗷,痛!痛!痛!”南昱直叫喚:“... ...師叔!”

    南光有些恍惚,在甘寧關時也不見齊王殿下這般怕痛??!

    哪怕是拔出那背上的箭頭時,也沒見他吭過一聲,如今只是處理一下舊傷,他就大呼小叫了,何況還帶著一副撒嬌之態。

    “嘶!輕點!”南昱繼續嚷嚷。

    “既知道痛,為何不治?”風之夕道。

    “我就想看你心疼我的樣子?!蹦详旁幮χ⒅L之夕。

    南光猛然醒悟,終于反應過來了,聯想起南昱夜夜握著那香囊入睡的場景,想起南昱在夢中喊出的那個名字,再看著眼前他與浣溪君炙熱交纏的眼神。再也沒眼看了:“那什么... ...殿下,那小的就先... ...先退下了,有勞... ...浣溪君?!?/br>
    “去吧!”南昱看都沒看他一眼,視線繼續糾纏著風之夕,屋里就剩下兩個人,南昱再也按奈不住。

    “說了別動?!憋L之夕見南昱靠過來,厲聲道,抬頭看了看他有些委屈的眼神,語氣稍緩:“等我替你包扎好?!?/br>
    南昱終于老實。

    風之夕的側顏在燭火旁映射出一道很好看的輪廓,這是他朝思墓想的那張臉,這個小心翼翼在替他包扎傷口的人,是他歸心似箭想要見到的第一個人。

    活生生的風之夕,看得見摸得著的風之夕。

    聽著他的聲音,哪怕是一聲呵斥,都覺得美妙動聽,恨不得就要撲將上去將他揉碎壓扁搓圓,狠狠的折騰一番,以解身心的煎熬。

    “雖是皮外傷,但也不能小覷,傷口痊愈前不要用力,還有,這幾晚只能趴著睡?!憋L之夕包扎完傷□□代道。

    南昱見風之夕一臉冷靜,莫名有些失落,眼里的星光似乎也暗淡了幾分。

    “嗯?”風之夕見他不應,以為他沒聽見自己說話。

    “可有想我?”南昱輕聲說道。

    風之夕愣了一下,取了睡袍替他穿上:“你說呢?”

    “我想聽你說?!蹦详乓膊恢雷约簽楹螘羞@樣的情緒,也許是風之夕沒有表現出想象中的欣喜如狂,也是想因為去南谷時,被告知自己已非南谷之人,一路狂奔之際來不及細想,現在安靜下來,對著他,所有的情緒才開始浮上來。

    風之夕坐下,伸手穿過腰際將他抱住,在耳邊輕嘆了一口氣:“想了!”

    一句話頃刻間將南昱心里涌動的情緒撫平,什么委屈,什么失落,全消失無蹤。心滿意足的享受著日思夜想的懷抱,靠在風之夕的肩頭聞著他身上特有的梅香,恍若做夢一般。

    風之夕端起南昱的臉細看,帶了一身的傷回來的南昱好像又黑了些,臉上也有著被風沙吹拂的痕跡,手指撫上去有些粗糲,往日那個養尊處優俊美的少年,此刻竟有了一些滄桑之氣。握著南昱的下巴時,忍不住心疼的將唇印在了他的唇上,久經風沙的嘴唇有些干裂,觸碰起來發出粗糙的摩挲聲,風之夕舔了舔自己的唇,慢慢滋潤著南昱。

    沒有舌尖交纏,只是這樣鼻尖相抵,唇瓣相觸,盡管因為離得太近模糊的都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僅是這樣靠著,聞著彼此的氣息,感受著那逐漸加快的心跳聲,篤定得不能再篤定的心意。

    期待許久的美好一朝置于眼前,卻不想一口吃下,細細品味這點滴甜蜜,方是對這份牽念的最大的禮遇。

    南昱心里知道風之夕會想他,如同自己一樣,就像此刻同步的心跳聲,根本無須言語,言語只是為了緩解那一份攝骨的思念,讓自己不至于在久別重逢時,忘形失控。

    夜晚的齊王/府寂寥無聲,南光也不知道這一退退了多遠,唯留這一處寢殿的燭火在兩人安靜的擁抱中閃耀。

    兩人安靜的觸碰也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南昱驚覺,哪怕只是這樣簡單的擁抱,也難以抑制住呼吸漸濁,血脈膨脹。

    風之夕移開唇時面色泛紅,起身站起被南昱一把拉?。骸澳闳ツ膬??”

    “嗯?”

    “我說,”南昱掩嘴輕咳了一下:“府里沒其他人,你就睡在這吧!”

    “你身上有傷?!憋L之夕不道自己為何會突然冒出一句,頓時又覺得有些尷尬,他深知南昱的習性,所以親他時都極力的克制,觸碰和呼吸盡量不帶撩撥,生怕不小心點了火:“我是說... ...”

    “我知道?!蹦详挪唤α?,他當然知道風之夕擔心什么:“放心吧,忍得住?!?/br>
    夜里無事,南昱遵照醫囑趴著,風之夕沒忍推醒,由著他半邊身子壓著自己,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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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字數都挺多,盡量保證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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