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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流云握緊自己的長劍,他要做的事是保護他的子民,然而他竟不知道該如何保護。這些祭祀品也一樣是生命,是手無寸鐵的無辜之人啊! 夜涼晨長老見他久久不開口,提醒道:祭司大人。 許流云抬起手臂,示意將士們先停手。 他拿起侍女手中的玉簫,對著天空演奏起來。長老和眾人都十分愕然,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是因為什么。祭司的玉簫是用來召喚龍神的,可是從來沒有在龍祭召喚冰龍的先例。 一曲清澈高遠的曲子奏畢,天空忽然由深黑色慢慢亮了起來,轉成深藍色,隱隱透著雷光。人群中傳來低低的驚呼:龍。。。龍。, 遠天中盤旋的冰龍由遠及近,盤旋在眾人頭頂。許流云覺得眼前一暗,巨龍的巨大腦袋從空中垂了下來,龍須上滴著海水和冰碴。沒有人知道龍神的來歷,據說明懷人就是龍神的子女,在上古以前它就存在了。圓圓的明亮月亮被龍神遮蔽了,它深藍色的身子紋理粗糙,盤旋在空中,帶著冰海深處的寒冷與肅殺。許流云透過面具,一人一龍沉默的對視,圓月黯然無光。 底下的眾人看得呆了,有些人腿一軟,跪了下來,實在太大了,整片頭頂的天空都被它所遮蔽,隱隱有著地動山搖的聲音。穿著白色金屬戎裝的將士整齊的開過來,緊急的疏散圍觀群眾:大祭司密令,迅速轉移到冰海之下。 眾人不明情況,只好意興闌珊的走了,一邊問道:發生了什么還有沒有實況轉播 通天梯之上,幾個長老也驚呆了,將士也架起了防御的姿態,明塵安靜的站在角落里,因為他不被允許靠近祭司大人。 許流云用他特有的懶散音調說道:龍神大人,直說了吧,我不會再給你提供任何的人祭。如果你覺得可以接受,我能每年給你準備點嫩豬、嫩羊之類的。 龍神不做聲,低低的怒吼了一聲,似乎是威脅。 黃金面具背后輕笑了一聲:龍神大人,如果你愿意,我還能留你一條命!將士們、幾個長老被震驚到了,向來人們只有被龍神奴役驅使的分,從來沒有人敢這么和龍神說話的。 許流云之前的劍術確實是舉世無雙,但是他現在有一大半的靈力都封禁在冰海海底,力量大為削弱。夜涼晨長老提醒道:祭司大人。。不要這么叛逆。。這畢竟是我們的母親龍啊。 祭祀的少男少女已經被命令放了,只有溫雅執意留了下來,她抱著小鷹來到許流云的面前,單膝跪地,低著頭認真的說:祭司大人!我愿意為您拼死一戰! 龍神徹底被激怒了,它只是一條上古的龍,沒有任何人的感情,所有的行動都是憑借本能驅使。它怒不可遏、仰天長嘯了一聲,龍吟清越激蕩、在層層的霧靄之中回響。 一旁的明懷將士此刻也紛紛單膝跪地:祭司大人,我等原為您決一死戰!夜督查神色復雜,站在一旁沒出聲。 許流云緩緩拉開劍身,龍神排空倒海而來,它還是第一次見到反抗它的祭司,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許流云站在冰祭臺的邊緣,用石劍擊退了龍神的爪子,巨大的轟鳴聲震的祭臺都在動。 夜涼晨、紅葉兩大長老被震得直皺眉頭,兩人面面相覷,但是大祭司畢竟是明懷國至高無上的象征,他們在心中腹誹,表面上尬笑道:祭司大人,您,您忘了您的靈力還在封印嗎。。。不過大人您要打的話,我們也愿意為您決戰。。 黃金的面具、舉向蒼天的石劍、銀白色的繁密長發在夜空中飄動。他沉聲說道:明塵,為我出戰! 默默站在角落的明塵: 他懷疑自己是聽錯了,然而他感受到了四面八方射來的目光,只好陰沉著臉走到了大祭司面前。 花紋繁復的錦袍垂在冰面上,明塵在這里始終都低著頭,大祭司的衣角和鞋子是他目光中最熟悉的部分。他的腦海中忽然出現搭在他腿上的一雙腳,如此潔白細膩的雙腳,讓他胸中熱血有幾分難以自抑,卻又不敢抬頭看上去。 他微一低頭,忽然一道陰風吹過,巨大的陰影出現在天空中,月光幾乎被遮蓋。不過明懷此地都是冰海,冰面上反射著冷光,能看到大雪茫茫中兩道纏斗的身影。 明塵的蛇身是劇毒的黑白環蛇,此時顯出原型,竟也是十分巨大,在天空中和龍神不相上下。只是蛇的動作飛快、迅疾如閃電,幾乎看不到它的身影,只能看到大片的陰影在冰龍周圍纏繞。 只要被劇毒的蛇咬上一口,那肯定是必死無疑了。龍神被它步步緊逼、陰影好像風一樣纏繞在周圍,眾人緊張的看著,幾乎能看到陰影好幾次就要碰到龍神了。忽然,龍神長嘯一聲,天地動蕩了起來,地上的冰紛紛開裂,碎冰之聲回蕩在天地間,地上頃刻間成為了一片不斷蔓延的深藍汪洋。 龍神躍進冰海之中,陰影也隨之逼近,在海面上蓄勢待發。龍神忽然從海水中躍出,它周身沾滿的海水迅速結冰了,飄動的深藍色龍須也成了冰錐,整條龍包裹在堅硬的冰甲之下。變化幾乎是在一瞬間出現的,龍神不退反進,忽然朝前攻去,利爪和尖牙一下子就撕破了明塵的蛇身,陰影當中流下了大片大片暗紅色的鮮血,融進浩蕩的深藍滄海之中,海水、浮冰都染的血腥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