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
書迷正在閱讀:特工少女:讓我看看你的心!、反派大人!跟我一起去打怪吧、瘋狂安利員[快穿]、這個宿主不太直、情敵你干嘛gl、總統大人,寵翻天、系統它很有愛、大魔王追妻日常、魔靈狂女:妖王,來抱抱、極品小夫人
眸子的顏色,憶起初遇時的一幕,路玨平的眸子并非與連云一般,而后來卻變了樣,晉安也說過這事,但畢竟太匪夷所思,當時蒼碧也沒得空追尋,路玨平隨口敷衍,就這么過去了,現下經三七言辭鑿鑿一說,也越想越奇怪:我什么也沒做,我也想知道,他為何生了那樣一雙眼。 可惜答案無人來回。 路玨平成了親,路夫人以原先的宅子不適宜新婚居住,讓他強行遷到了遠離的原居處的屋里。他白日里被路老爺關在書房里,學習經商之道,入夜則被路夫人與少奶奶兩人的眼神架著,關在無形的牢籠中,哪都去不得,幾次經過蒼碧院前,無一不被下人攔住,說是他踏入屋里,就讓舅父斷了蒼碧的藥。 一墻之隔,卻怎么也跨不過去,路玨平心中郁結愈盛,每日對著賬簿,絞盡腦汁,終于在一日夜半三更,再也按捺不住,以睡不著,去書房對賬為由,連外衫也沒罩,跌跌撞撞沖出房間,仗著小廝丫鬟們大多睡去,新夫人半夢半醒也沒往心里去,一路暢通無阻,闖進了蒼碧屋中。 如云,如云。路玨平喚著,叫醒了三七。 少爺,你怎么來了。房中燭火未熄,三七竟沒睡在隔間,趴在蒼碧床榻邊,抬起頭,眼眶下一圈漆黑,顯是好幾日沒有好好休息了,手上還攥著一塊帕子,指縫間透出的部分,是暗紅色。 路玨平一步步走近,淺色的被褥上,觸目驚心的點點血斑映入眼簾這是白日里,蒼碧咯的血,三七還來不及收拾。 如云身子還沒好嗎路玨平顫聲問道。 床邊柜上,是幾張褶皺的空藥包,里面還殘留著些許藥粉,三七另一手攥著一包沒打開的,這幾日藥不離手,不敢告訴少爺真相:好好些了,你看如云公子睡得多沉,這些我馬上收拾! 別亂動,別吵著如云。路玨平目不斜視看著蒼碧,厚厚的被褥將其下胸口微弱的起伏掩蓋,明日,明日等他醒了再換吧。 見不到也就罷了,這一見,卻是再欲罷不能,從那夜后,路玨平每日子時過后,都會偷偷摸摸來看如云,只是每一次都不見如云醒來,就這樣站在三七身邊,出神地看著,一站就是兩個多時辰,等天光微亮,才匆匆離開。 臘月到了頭,瑞雪紛飛,路家上下一樁喜事才辦完沒多久,就將迎來新年,這一整月都沉浸在喜悅中。 大年三十,家中擺起了數桌宴席,推杯換盞,熱鬧非凡,路玨平卻無心暢飲,齊英新悄聲在他耳邊說了句什么,兩人走到廳門口。外頭大雪紛飛,從漆黑的夜空中飄散而下,院中兩個少年,不畏嚴寒,點著小爆竹,火花呲呲響著,少年們在屋檐下母親的催促下跑到一邊。 你母親說得不錯,如云與你,并非良配,但我不贊同她的做法。齊英新道,對不住,我騙了你,如云的病我醫不好。 路玨平仿佛早已知道這結果,愴然笑了起來。 嘭一聲炸響,爆竹在空中炸碎成數塊,淺淡煙灰揚下,路玨平抬頭看著,眼角流下兩行淚,嘴角勾著一抹凄然的弧度:還能撐多久。 就在這兩天了。 宴廳里傳來路母的喚聲,催促兒子歸席,少奶奶一身玫紅裙裝,嫣然嬌笑,花瓣盛綻的裙擺隨腳步翻飛,繞過圓桌,來到廳門,伸手一牽,落了空路玨平頭也不會,疾奔出去,身影漸漸隱沒在白頂紅柱的游廊盡頭。 三七,我想去外頭走走。蒼碧服下藥,含著冰糖,不知怎的,今日精神異常得好,竟自己坐了起來。 三七不置一詞,沒勸也沒攔,由著蒼碧打開了房門,齊英新吩咐過,他的日子不多了,若是有什么想做的,只要不礙著路家,便隨他去了。 刺骨的寒風灌入房中,蒼碧只穿著一身素白中衣,卻半點不覺冷,伸手掬了一掌藤葉上的雪,遠處此起彼伏的爆竹聲傳來,他如夢初醒般問道:那是什么聲響 過年了,外頭在放爆竹呢。三七說著,把厚實大氅抱出來,披到蒼碧身上,如云公子,外頭冷。 不冷。蒼碧莞爾一笑,還是按住肩上的毛領,沒枉顧三七的好意,一步一步走到游廊邊,坐下,這么久了,才一年。逍遙界幾百年卻如彈指瞬間般。 三七沒跟上去,見不遠處跑來的身影,識相地退入房中,把門帶上。 我在人間輾轉了那么久,幾年了蒼碧也不知在問誰,閉上眼算不清,好像有幾萬年那么久了 背后忽然抵上有力的胸膛,絲絲溫熱隔著厚大氅傳來,蒼碧頭也沒回,道:路公子,你要不是路公子該有多好。 路玨平把頭埋在蒼碧頸間:那你就當我不是路玨平吧。 好。蒼碧向后微仰,枕在路玨平肩頭,原來凡人的死也有這么痛楚的 死,都是痛的,當事人也好,旁人也好。路玨平從背后抱著他,緊緊攏住大氅,不讓一絲風灌入,卻捂不熱懷里的體溫。 旁人怎么會痛呢蒼碧瞇眼問,零落的藤架上掉落一簇積雪,砸在他方才落足的腳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