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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玠心里千肯萬肯直夸小家伙上道,嘴上卻道:大郎手臂還傷著呢,怎敢有勞大郎。 得佳人關心,于嚴眉開眼笑,我自己倒忘了受傷的事,不妨事,叫二丫剝。 二丫暗罵宋十一是個狐貍精,但也不敢不動手。狐貍精要上位,厲害的程度足以媲美女媧,毀天滅地。她怎么吃罪得起。別說小郎君把她當寶,就是娘子也把她當寶,沒看見她都住到貞娘屋里頭去了嘛。 娘子身邊的人,可比別處的人權力大。 在于嚴處磨蹭到晚飯,中間有人來報郎君于乾到了,于嚴匆匆去與父親見禮。宋玠不用在于嚴跟前伺候,宋則也沒使人來喚她,她便繼續偷懶。 于嚴也沒想帶她去見親爹。他與于乾一年到頭難得見上幾次,父子之情基本靠天性。這天性還不如好色的本性可靠,他一向聽說親爹愛美色,被親爹收用的女人不少,嫡母與他隔得遠便也不管他,只要不帶到跟前,一切由他。宋十一那么好那么美,要是叫親爹看上了要怎么辦。他可是要明媒正娶宋十一,與她攜手到老的。 于嚴不在,宋玠沒好意思讓二丫繼續給她剝榛子吃。算算晚飯快到了,做下人的要等主子吃完才能用,不免覺得沒趣,著二丫去廚房取了點心,兩人先用著再說。 聽說于乾到來,宋玠心里就不大舒服。雖說在原身的記憶里,宋則與于乾的關系不好,但是一想到宋則處正上演母慈子孝夫賢,夫妻恩愛無邊,她就像吃了一堆正在排卵的蒼蠅一樣惡心。 她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出于對危險的警覺若是在幻境里,宋則和她與別人交歡或是愛上別人,兩人的小命就會交待在這里。故而,她要防患于未然,把危險掐滅在萌芽之中,管他們是夫妻還是野鴛鴦,都不是他企圖染指宋則的正當理由。若他膽敢碰宋則,她不介意把他弄成個廢人。反正只要她們活著,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宋玠面色陰沉,二丫見著有些慌,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宋十一,從里到外從上到下都是煞氣好像于嚴在外頭有十七八個狐貍精那種。二丫差點沒忍住想諷刺幾句。這時,廚房里的人奉宋則之命來給宋玠送飯,那笑容那態度巴結得不得了。二丫慶幸,幸好自己嘴笨,需要什么事情想上三遍再開口,要是她嘴快,還不得得罪這新紅人。 這新紅人的心思不在小丫頭身上,二丫隨便抿抿嘴,她就曉得她在想什么。但是宋則在想甚么,她倒不那么確定。一方面要她滾蛋,一方面又對她示好。立場如此不堅定,要她怎么辦才好。 想是這樣想,嘴角蘊含的笑意出賣了她。不管怎么妻賢夫順,這個女人到底想著她。 被這蕩漾的笑容閃到眼,二丫又想,莫非這飯食是出自小郎君的意思。只是這宋十一怎么都不領情,好好的飯食沒吃幾口。 依照宋玠的本心,她是想吃多一些的。炙鹿rou、燉雞湯,還有冬日少見的綠葉菜,可是她下午吃了好些榛子,剛剛又吃點心,早已把胃塞飽,只能看著冒熱氣的飯菜興嘆。 宋玠所用甚少,不過喝下雞湯,吃了幾塊鹿rou幾根菜,一碗飯一動未動,很快便有人回報給貞娘。貞娘不知其中原委,以為她是因于乾的緣故影響食欲。 其實這傳說中的一家三口團圓飯,吃得并不是那么融洽。宋則一向食不言寢不語,尤其是在于乾跟前。她只覺得多日未見,這位昔日的狀元郎看起來又油膩幾分。且今次于乾是有求而來,有備而來。禮數充足,禮物有心。 安慰過兒子,把兒子打發走之后,于乾賴在宋則的房里不肯走,與她說些體己話。對宋則一行在路上被劫,更是表達由衷的憤慨與擔憂。 幸而夫人與大郎均有老天保佑,感謝上蒼,感謝上蒼。于乾緊緊握住宋則的手,就差沒有涕淚縱橫。 宋則一臉淡漠抽回手。這次除了老天爺,還有一人,郎君需好生感謝。 聽護衛說過大致情況,于乾心里有數,這要感謝的人還有與于嚴一起長大的宋十一。 夫人好生打賞便是。聽說大郎有意此女,不若擇日讓她服侍大郎。于乾不經意地說到。 宋則蹙眉冷聲道:此事我另有主張。 于乾以為宋則只是不喜大郎在婚前先有別的女人,萬一生下孩子,亂了嫡長,也是,大郎年紀尚幼,不好沉迷女色,待他成親之后再說不遲。 我已說了,對此事我另有主張。 于乾迭聲應是,還玩笑似得同宋則賠一禮。之后,他開始說之后他將留京,官職不小,屆時需要宋則多在女眷中走動。 夫人,近來我常覺愧對于你與大郎。往后我們生活在一處,能有更多時光相處,正好彌補我們錯失的那些歲月。于乾自覺說得深情,沒留意宋則越發緊皺的眉頭。 宋則只覺得可笑。這人在外赴任時,身邊女色從不間斷。待她回去,不曉得要見多少個庶子庶女和妾室。她不禁想到宋玠,比起這人可憎的面目,倒是謊話精可愛許多。 此時謊話精在做甚么,人在何處。 她聽說宋玠下午被于嚴找去,一直留在他處,連晚膳都是廚下送去于嚴房里用的。剛才她好像聽到貞娘嘀咕一句,說那謊話精晚間吃得極少,只用些湯與素菜,飯一口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