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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群人走遠,謝臨琛緩慢地從地上爬起來,身上的太監服被打的破爛,臉上也是一片青紫,頭發亂糟糟的披散著。胸口像是一片燎火灼燒,似有液體從嘴角流出,雙腿麻木,搖搖晃晃地一步一步走回皎月殿。謝臨琛眼底的黑沉一片死寂,一顆心更是暗沉。 我根本沒有能力保護任何人,甚至連自己也護不住。 得到答案的一瞬間,謝臨琛眼底的暗色更深,若是自己再強一點就好了,也不必連這宮門也出不去,也不必連想見的人也見不到。以往守在荒涼窄小的皎月殿他便覺得滿足,可現在才知道,沒有溫欽,怎樣都不會滿足。 謝臨琛靠在皎月殿的一處墻角,胸前的灼熱讓他難忍地閉著眼睛,腦海里充斥著眾多人的聲音揮之不去。 琛兒,你是皇帝的子嗣,陛下總會接我們母子出去的。 小雜種敢偷東西吃!還敢用你這臟手碰我的錦衣! 聽說那玉妃是受了詛咒,生下了那骯臟的東西,真是造孽啊! 狗東西!偷我的衣物,看我不打死你! 琛兒,你要活下去,你父皇一定會接你出去.. 不知道朝惠妃娘娘行禮嗎真是不知禮數!掌嘴! 哈哈,小哥哥,這點心真的很甜的!你喜歡嗎 謝臨琛猛然睜開眼睛,欽欽 謝臨琛昏死過去,整個人蜷縮在角落,手里還抱著一袋冰涼冷硬的糕點。忽冷忽熱的身體讓他緊閉著眼睛,死死的咬著牙。 再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華麗的帳子,謝臨琛遲疑地坐起身,低頭便看到自己蓋著的錦被,身上還穿著柔軟的褻衣。起來掀開帳子,外面的奴才恭恭敬敬地跪下,請三皇子安。 什么謝臨琛驚疑 一旁的大太監連忙揮散了眾人,小心上前道,三殿下,這些年實在是受苦了,昨夜個老奴帶了幾個小太監尋到殿下,殿下受了傷昏迷不醒 我問你到底發生了什么謝臨琛直直盯著他。 大太監被他這烈如鷹隼兇如豺狼的模樣嚇到,心想果然是狼孩子,這眼神簡直像野獸一般兇殘。 立即不敢隱瞞,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前些日子發生了件大事,孝御皇后突然像是中邪了一樣,胡言亂語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实塾H派人調查,這一查不要緊,皇后身邊的宮人把不少腌臜事情都抖落出來,其中就包括玉妃被構陷的事情。 皇帝怒極,當即廢了皇后,杖斃宮人,同時也派了人去皎月殿。本沒想到玉妃和三皇子能活下來,誰能想到里面竟然真的住著一個孩子,看這皎月殿干干凈凈的,竟然全是這三皇子親力親為,立即將人接出了皎月殿,安排進了流光宮。 謝臨琛聽了這個消息面色淡淡,正當大太監心里忐忑不安時,忽然聽到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我問你,溫家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謝臨琛說道。 大太監疑惑,可還是照實了說,溫家溫家的夫人去世了。 去世了謝臨琛眼底帶了幾分驚愕,難怪溫欽沒有進宮,竟然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平日溫欽最喜歡提及娘親,此時肯定難過流淚。 謝臨琛忍不住皺眉,心里有如針扎,心疼不已。 是,聽聞溫夫人生下溫公子之后一直身體不好,誰能想到夜間忽然就去了。大太監道。 謝臨琛緊抿著唇,那溫公子呢 溫公子年幼,聽聞此事哭喊著要母親,傷心過度,日夜不食不寢,溫大人不忍心讓溫公子年紀輕輕經受悲離折磨,送去了臨安城外祖母家。大太監說完覺得奇怪,忍不住問道,三殿下怎么問起這個 謝臨琛搖了搖頭,無事。 這一天宮內宮外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謝臨琛很想見溫欽一面,可溫欽此時不在京城,遠在臨安,見一面實在困難。 倒是大太監連忙帶著他沐浴更衣,稱皇帝下了朝要見他。 謝臨琛一言不發,沉默著被換上干凈整潔的衣服,披散落肩的黑色長發被規規矩矩地高高束起。 等玉冠規整束好,大太監面帶喜色,三殿下龍瞳鳳頸,貴不可言啊。這話多多少少帶些夸張成分。 謝臨琛知道自己并不是生的多好看。常年饑餓,身子抽長卻又瘦骨嶙峋,身上還有不少被抽打出來的鞭痕,面色慘白毫無血色,離什么龍瞳鳳頸差的遠了。 走吧。謝臨琛道。 御書房 皇帝聽到通報聲,眉間幾不可察地皺了皺。對于這個兒子,皇帝心情很復雜。雖然是自己的皇子,可十四年不相識,簡直像是兩個陌生人。自己虧對于他,也愿意彌補,卻偏偏對他生不出什么歡喜。甚至想想日后要和他在皇宮時不時相處,總覺得有些怪異。 正想著,謝臨琛隨著大太監進了御書房。 皇帝仔細打量著,面前的三皇兒穿戴整齊,相貌端正。雖然比一般孩子顯得臉色蒼白,身姿瘦弱,看起來也是一個正常的孩子。 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的目光,謝臨琛抬眸。對上他的眼睛的一瞬間,皇帝心里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