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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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芫天不亮就起身沐浴更衣,又由著全福太太替她上妝梳頭,又有來送嫁的女眷親友在側,吉利話聽了好幾筐,終于等到慕家人來“催妝”。 送來的冠、帔、花紅雖然用不上,也要擔了抬回慕家,連著回禮的公裳、繡花幞頭一起,纏紅掛翠、夸街耀市。 倪氏到了這會兒,才真切感到難受。 任先頭如何說服自己,這婚事已做到盡善盡美,但還是攏著孟芫的一雙小手舍不得放。 本該說些讓她孝順姑婆、禮敬夫君的人倫大理,但到了嘴邊,卻變作“若受了委屈千萬不要忍著,凡事還有娘呢?!?/br> 孟芫也不覺哭了一回。 全福夫人遞來帕子勸,“你家芫姐兒是個有福分的,婆母慈和、夫君能勢,家中更是富貴非比尋?!倏蘅删筒幌矐c了?!?/br> 外頭的吹吹打打越發緊促,門上候著的小丫頭笑意盈盈進來傳話,“夫人、八姑娘,姑爺騎著馬帶著喜轎已到了大門口,老爺遣了幾位少爺去前頭攔門,待會兒發過利市,也就差不多到吉時了!” 倪氏再多不舍,也不敢誤了孟芫出門,一邊擦了擦淚,一邊重新替孟芫攏攏東珠發壓下的碎發。 “今日是你大好的日子,待會兒你就高高興興地出門,三日后,帶了姑爺回門,娘再盛宴款待?!?/br> 這是勸說孟芫早點籠絡住夫婿的心。 孟芫眼里含淚不敢流,信誓旦旦答應,“娘你放心,女兒一定會過得團團圓圓、和和美美?!?/br> 孟芫由著異母兄長背著出了門,余光瞥見綁著紅綢的高頭大馬就在幾步之外。 馬上那人穿著侯爵的禮服,冠戴上簇紅宮花將他如玉面頰映襯得越發俊朗疏狂。 這是她失而復得的良人??! 雖然在外一副生人勿進的冰冷模樣,但在婚后確是體貼入微的好夫君。 孟芫仗著手中團扇掩面,不覺就帶了笑,已經憧憬婚后相攜終老的余生,卻忽略了馬上的新郎沒分出半點心思在她身上。 及至喜轎四平八穩行到博望侯府正門,孟芫心中都滿溢著幸福情愫。 停轎落檐,在新婦出轎簾之前,先有陰陽先生捧了米斗上前。 他將斗子里的谷豆錢和果草結先朝著轎前一撒,便有圍觀的孩童一哄而上來搶地上的銅子兒。 待一路將府門至轎簾這段都撒滿,他也就停下手,口中還念念有詞,大意是將青羊、烏雞和青牛三方煞神壓住。 接下來,孟芫便感到轎門輕輕顫了一下。 她知道這是新郎官在外頭踢轎門呢,也秀秀氣氣往轎門處頂了一回。 之后就有人挑開了轎簾。 孟芫依舊用喜扇掩面,只留意著眼前方寸之地。 喜婆已小聲囑咐過,只許踩著鋪上氈席的地界兒。 剛邁步,又有人手持鴛鴦鏡,面對著孟芫倒行而走。 孟芫經她引著,先后跨過了馬鞍、一小堆干草,和一桿秤,最后是慕家近一尺高的門檻。 撩裙邁步前,她有意頓了一下,喜婆知道這是怕被絆倒,主動上前去扶。 孟芫再次恍惚,上輩子,慕淮是回身牽著她衣袖進去的。 慕淮一脈只余兩個孀居長輩,可這高堂還得拜。 慕淮做主請了父母牌位高設,符氏這個繼母也就只能退居陪坐。 孟芫上回就是這般拜堂,并不像賓客們大驚小怪。 喜婆見多識廣,沒有絲毫微詞,按部就班將一雙新人引入事先備好的喜房“坐虛帳”,孟芫一進屋就感到不對,這間喜房不是上輩子她成禮的那間! 雖說大戶人家講究夸嫁三日,院子里的家什要曬嫁三日后填進日后正房,而新婦也是待回門后再移出喜房挪至正居,但她上輩子從鋪房開始就住的正院正房! 她強按捺住心中狐疑,由著喜婆將接下來的儀式陸續行完。 果然和她所想大相徑庭。 先是兩家綰同心結的時候,慕淮只敷衍地隨意打了個活結;爾后賓朋“撒帳”的時候他出言制止;再到喝合巹酒的時候,他自顧自喝完,并沒像前世那般替自己擦去嘴角酒滴…… 孟芫的心越發惶恐。 她不明白,上輩子兩個人大婚前明明沒有見過,且孟家還公然和谷家談論兒女婚事,即便如此,慕淮從甫一見面便待她如掌中珍寶,怎么這輩子兩人明明有更好的開局,慕淮卻待她如此冷淡了呢? 直到兩個人喝完交杯酒,慕淮不置一詞離開喜房出去款待賓朋,孟芫才真正確信,此時的慕淮,待她是沒有半分情誼的,且也沒打算交付真心…… 原本滿心歡喜的孟芫頓覺墜入了三冬冰窟。 她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重生歸來,慕淮反而對她失了心念呢? 紫棠慣來細心,眼見著自家姑娘眼神虛空,方才的喜色也全都消失不見。 她站了孟芫身前,擋住旁人窺探的視線。 “姑娘想是累了,要不要奴婢端了熱湯過來予您緩緩乏?” 孟芫這才清醒過來,她這是在做什么? 自家已經僥天之幸回到慕淮未死之時,他雖眼下未對自己生情,但假以時日,必回如前世那般,將她奉若掌珠,愛如至寶。 畢竟,那是疼寵她至死方休的夫君啊。 想到這里,孟芫重新振作精神,望向屋子里來鬧喜房的“老相識們”。 “紫棠你方才可叫錯了,該改口稱侯夫人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預感狗兒子要挨罵 第24章 【撐腰】 慕淮從出門迎親那一刻起便覺得渾身不對勁。 明明是見過無數次的侯爵禮服,今日卻覺得它紅得分外刺目;策馬行在街上,又嫌棄沿途迎親吹吹打打的聲音太過聒噪,令人心中起伏不定。 好不容易到了孟府門前,又闖過重重攔門的關卡,打發了孟侯幾位不成器的兒子,他腦海中紛亂的景象卻越發凸顯,仿佛眼前的這一幕早已親身經歷過一般,且還不止一遭。 及至新婦穿著一身二品誥命的湖綠吉服由人背出孟府,又遮面入轎,慕淮心頭的顫動就更加劇烈了。 他平素是個殺人都不眨眼的冷漠決然性子,就是當殿面圣都不曾露怯,這會兒心里的波動不僅擾得他意識混沌、關鍵還百思不知因由,慕淮下意識地將臉板得似被人坑了一大筆錢那樣惡臭。 一路渾渾噩噩,慕淮好幾次都覺得自己隨時會從馬背上摔跌下來。 強忍著頭疼和煩躁堅持到拜過高堂,慕淮撐著漿糊似的腦袋、隨著喜婆的指引,跟在新婦身后飄進了喜房。 屋內滿目的赤紅簡直要灼傷他的眼,祖母賜下的并蒂棠花也香得過分張揚放肆,而最為讓他心神不寧的,則是安安靜靜坐在喜床上柔柔弱弱的帳中人。 慕淮心中存了疑竇,早就將孟芫視為洪水猛獸,可這會兒身體卻無比誠實,雙腿似不聽使喚般,幾步就奔到床前。 他那經年舞刀弄槍的大手如同受到了什么蠱惑,直接奪過遮擋了新婦容貌的團扇,隨手拋卻到一邊。 直到那如花嬌顏徹底呈現在面前,他心中的某處才終于落到實處,可是下一刻,當新婦一臉驚訝地抬頭看他,又強忍著羞惱頷首垂眸的時候,慕淮的心跳又再一次加速躍動起來。 而腦海中,那時常入夢的女人,終于不再是模糊氤氳一片的影跡,而是和眼前的嬌客重合為一人。 原來一直夢見的,就是她嗎?! 慕淮這會兒仍無法解釋這詭異的感受,只是本能地覺得不踏實。 他年近雙十,上過三次戰場、立過戰功不計,后來入朝抄過十一位國之重臣的家,哪怕在血洗屠滅異黨逆臣之時,也未嘗像如今這般鼓噪。 喜婆見他如此色急,笑著圓了場面。慕淮卻更加不爽。 隨后的同心綰結、撒帳交杯,慕淮已經全無心思。 他幾乎是撐著最后一分理智,跌跌撞撞闖出了喜房。 看來他所料不假,這孟家姑娘果然身懷邪術,縱使他從前從不信怪力亂神,此刻也不禁動了請得道高僧來家中驅邪的念頭,只怪他低估了孟氏的道行,此前沒早做打算。 喜婆還是頭遭見如此不通情面的新郎,連半句溫柔軟語都不留便摔門而走,但一想到這位慕侯身上背著的罵名,連抱怨的話都不敢吐露分毫。 所幸這趟差事給的打賞豐厚,不然哪個肯蹚他慕太歲的渾水。 月已中天,博望侯府正院內仍是一片燈火輝煌。 鬧喜房的賓客們早已散盡歸家,而新婦也沐浴濯發、換了綃紅常服肅容端坐在床帳。 屋里守著的四個丫頭面面相覷,有心上前勸解幾句,但一想到這大喜的日子,新郎官到了落鑰的時辰還沒進門,且還有旁人在側,怕是說什么都只讓自家姑娘越發難堪,索性都閉嘴不言。 慕家的仆從就更加不敢出聲,只低眉順目站在暗處等著女主人示下。 孟芫看著大紅喜燭斑駁著垂淚,窗下棠花熾烈欲燃,而屋子里凝冷的氣氛卻壓抑得讓人窒息,她索性站起身,“諸位隨我忙碌勞累了一日,著實辛苦,明日還要堂見親眷,不宜貪晚,今夜就都先散了吧?!?/br> 這話自然是朝著慕府舊仆們說的。 紫棠聽了這話,也從袖帶里掏出荷包,將事先備好的金銀葉子打賞給屋子里伺候的慕府下人。 一片恭賀謝恩聲音之后,很快屋子里只余下孟芫并四個貼身女使。 赤芍性子最直,見慕家舊人走干凈了,氣得兩頰直鼓,“姑娘,他們慕家也欺人太甚!” 這還是新婚之夜呢,就敢讓新婦守著空房。 孟芫立刻嗔她一句,“不許胡說?!薄安辉缌?,吩咐外頭落鎖,碧芙值夜,余下的人也都歇了吧,明日還要會親?!?/br> 眾人剛有動作,門外卻有動靜,“六夫人睡了嗎?祖太夫人來看您了?!?/br> 孟芫理了理云鬢,整束好衣飾,親自到門口迎人。 顧氏隔著門檻便拉住她手,“好孩子,今日累壞了吧?我聽說正院還掌著燈,便過來瞧瞧你?!?/br> 按理說,新婦要次日堂見祭祖后才好改口,但孟芫心中沒有半點生分,順口便是一句祖母。 “這么晚了還勞祖母您親自過來探視,孫媳婦兒心里著實不安?!?/br> 顧氏一邊拉著孟芫往里頭去,一邊給身邊大丫頭如意使了眼色。 如意便帶著孟芫的四個女使一并退了出去。 顧氏由孟芫扶著落座,見屋子里只剩下她們祖孫兩個,這才拍拍孟芫手背。 “芫丫頭,我這趟來,是代我那不孝孫淮哥兒來同你道聲惱的。他半個時辰前送儀郡王回府,途中出了點亂子,眼下正在城東緝兇,今夜恐是無法回來了?!?/br> 孟芫腦子里頓時亂做一團,回想著前世大婚那日的影跡,似乎并無這樣的插曲。 不過她相信慕家還不至于為了躲避婚夜而故意編排個如此容易戳破的借口,且以顧氏之尊,也萬不會口出妄言。 冷靜下來想,雖說這緝拿兇手的理由仍顯單薄,但好歹也是慕家愿意鋪這個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