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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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真的不在了。 她沒想過她會得不到他的道別,沒想過他會離去得這樣猝不及防,沒想過他會就這樣離開她的生命。 她甚至有些痛恨他離開得這樣悄無聲息。 “沒有他了,沒有他了,沒有他了……”喬景壓抑地一遍遍提醒著自己,抱著要把心上的傷口劃得鮮血淋漓的決心。 但痛楚反而讓她更加清醒。 她不想讓人覺得她軟弱,但她很清楚她現在四分五裂,就像個被摔碎的花瓶,再也無法拼湊成完整的自己了。 “阿景?” 昏黃的燭火一閃,房間被一星燭火照得昏昧,喬景抬頭望向光源所在,看到婷婷站在那的韓瓔,心里竟涌出了股難以言喻的索然。 韓瓔注意到喬景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馬上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你還好嗎?”她匆匆說著,快步走到喬景床前,放下手中的燭臺,溫柔地拉住了喬景的手。 喬景遲鈍看著韓瓔,一眨眼睛,兩滴清淚倏然滑落。 她還好嗎? 她怎么還能好。 她不禁痛哭出聲。 她不知道她應該怎樣過剩下的日子,她不知道被抽離了靈魂的她應該怎樣熬過剩下的千百個日夜,她不知道她接下來應該怎樣做。 她的星星隕落了,她沒有了指引。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看《戰爭與和平》,有種犧牲除開是壯烈的,也可以是草率的,無聲的感覺,那么多的犧牲在戰報里匯成一個數字,但死亡背后都是無可言說的巨大悲慟。 ☆、百零四章 十天過去,喬若日夜兼程到了風州接喬景回家。 在經歷了宮中和風州的變故后,喬景分隔數月再見喬若,竟生出了種隔世經年的荒誕感。 深秋蕭瑟,喬景啟程前夜枯坐房中,神思恍惚地望著燭花嗶剝,房門一聲輕響,喬若略略將門推開,伸了半個頭進來。 “得空?” 喬若語氣輕快,喬景溫順地點了點頭。 承受過了最初的痛徹心扉,現下她已經學會了控制自己。 不過就是變得更加沉默。 喬若推門而入,走到長榻邊坐下,拉過meimei冰涼的手握了握,隨即笑道:“我們明天就走,訪秋把一切都準備得舒舒服服地等你回去?!?/br> 喬景身著白裳,頭上不著珠翠,只簪了個素雅無紋的白玉簪,她靜靜睜著水盈盈的眼睛看著喬若,不施脂粉的清麗面龐有些憔悴。 喬若一停頓,又補充道:“大姐也回京了,等你回去,我們一家人就聚齊了?!?/br> 喬景明白喬若的好意,但她沒有力氣說話,就只是安靜笑了笑算做回應。 “東西都收拾好了?”喬若沒話找話地又挑起了個話頭。 收拾行李這種瑣事哪輪得著喬景自己來cao心,喬景知道哥哥是在設法寬解她,便簡短地答應了一聲。 房里復又變得安靜,喬景始終興致不高,喬若呆了會兒實在找不到話說,只得起身告辭。 喬景起身送喬若出門,喬若走到門口卻又忽然停住腳步轉過了身。 喬若面帶憂色地掃過眼憔悴的meimei,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阿景,你這樣我很擔心?!?/br> 喬景一時間手足無措。 她已經竭力藏起一切不讓關心她的人擔心她了,她不知道她還能怎么做。 她像做錯了事兒一樣的低下頭,有些惶恐地低聲對喬若道:“對不起?!?/br> 喬若的心被狠狠揪了一把。 他的小妹,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 他柔聲向喬景道:“阿景,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我也會給你時間,但你答應哥哥你會走出來好嗎?” 走出來? 喬景聽到這三個字驚訝地抬眸看眼喬若,隨即不能接受地偏過了頭。 她不懂喬若要她怎樣走出來。 鬢邊的碎發垂下來擋住了喬景閃爍的目光,她低著頭,忍耐著低聲同喬若說:“二哥,你怎么能說話?你不覺得走出來才對我是件很殘忍的事嗎?” 喬景了解meimei,所以他知道喬景這話后包含了怎樣觸目驚心的決心。 他皺起眉頭說:“可是阿景,你日后還有大把的時光要過,你就算是為了你自己,也得打起精神?!?/br> 喬若本意是想提醒喬景不要把自己關在黑屋里出不來,卻沒想到自己這話敏銳地激怒了她。 喬景猛地抬頭盯住容貌和她有七分相似的哥哥,諷刺地笑了笑:“二哥,你這話說的也太著急了點?!?/br> 如果喬若說的是讓她盡快回到沒有遇見裴舜欽之前那樣無望厭煩的生活的話,那她寧愿抱著回憶永遠在苦楚里盤桓。 喬若不妨meimei突如其來的尖銳,他壓低聲音不滿地說:“喬景,我沒有那個意思,我也不是你的敵人!” 喬景也像突然驚醒似地意識到了自己剛剛說了什么刺痛哥哥的話,她垂下肩膀,無力地抬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睛。 “二哥,對不起……” 此時喬景脆弱得一碰即碎,喬若怎能忍心再說句重話,他嘆息一聲,抱住了清瘦玲瓏的meimei。 喬若肩膀寬闊,身軀溫暖,血濃于水的感情永遠讓人可以信賴依靠,喬景像一個奔跑到精疲力盡到搖搖欲墜的人一樣,終于放下了心頭壓抑著的一切,靠在哥哥胸前泣不成聲。 喬景哭聲嗚咽,纖瘦的手倔強地攥擰著喬若的衣裳,一如兩人小時的模樣,喬若任由喬景哭個痛快,他撫著喬景后腦安慰,一根銀白的頭發在昏黃的燭火下映入他眼簾,他的心驀地一痛。 他的meimei才十九歲啊。 “他不會想見到你這樣的?!彼p而又輕地說。 喬景像是聽到了什么讓人震驚萬分的話一樣,身體輕輕抖了抖。 “他不會想見到你這樣的?!?/br> 喬若將那根銀發繞在自己指上,語帶哀傷地又重復了一遍。 原來殉情不是尋死,而是做為殉道者般帶著另外一人對自己的期待活著。 喬景在喬若懷中眼淚落得更是洶涌,只覺自己在聽到喬若這句話后,連沉溺于無間地獄的資格也沒有了。 “我會好的……”喬景哽咽著保證。 如果這是裴舜欽想要的話。 喬若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翌日天光放亮,喬景說想要悄悄的走,韓縉等人體貼她想要離開這個傷心地的心情,是以都沒有前來送別。 “阿景,走了?!?/br> 韓府下人將行李收拾停當,喬若見喬景站在階前出神,便提醒了她一聲。 清晨涼意沁人,一陣晨風徐緩吹過,喬景不禁瑟縮了一下。她無言走到馬車前,喬若扶她上車,她掀起車簾,遲疑地看眼外面,眼神悄自變得黯淡。 馬車開始平緩地前行,喬景在車里坐好,閉上眼睛靠在了軟枕上,喬若在meimei身旁坐下,見她眼圈下浮著層青色,便順口問道:“昨夜沒休息好嗎?” 喬景閉著的眼睫輕輕一顫,含混地答應了一聲。 她昨夜一夜未曾合眼。 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著什么。 風州以北的戰事平息多日,喬若和喬景的馬車沿著官道一路飛馳,秋日葉黃紛落,喬景無聊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枯頹樹木,一看就是半晌。 “冷風都灌進來了?!?/br> 喬景凝望窗外的眼神逐漸沉郁,喬若不想meimei觸景生情,起身直接重新關上了車窗戶。 喬景知曉哥哥的好意,她提唇一笑,善解人意地問他道:“我們今晚能到哪兒?” 喬若掖了掖蓋在喬景膝上的毛毯,回道:“晚上到益田鎮歇一宿,后天再趕一天路就能到元城。我在元城有兩個朋友,到時我去拜會他們,你就在城里四處逛逛散散心?!?/br> 喬景其實不甚關心路程,喬若如此說,她便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有意見。 元城未遭戰火,因此城內還算安穩太平,不過就是街道兩旁不時可見由外地逃難來此的窮苦之人。 喬若的朋友本想請喬家兩兄妹到自己家來做客,但喬若想著喬景此時心情不佳,就婉拒了朋友的好意,先行派人到元城覓了處清凈的宅子落腳。 到了元城,喬若去拜會朋友,喬景則獨自留在別院休息。 晚間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窗外種著株芭蕉,喬景倚窗聽雨,不覺就到了半夜。 房里供喬景使喚的侍女困倦得連打過幾個呵欠,見喬景仍沒有要睡的意思,忍不住輕聲催促道:“姑娘,趕了一天路,要不早些歇息?” 喬景如夢方醒般地回過神,晃眼看到桌上的蠟燭上短了一大截,滿掛著融化的蠟,方意識到現下時辰不早。 “好?!彼行﹤}惶地點了點頭。 侍女去準備梳洗的東西,房中空蕩,濺在芭蕉葉上滴滴嗒嗒的雨聲更透出凄清,喬景覺得房中燭光有些暗,便拿起了燭臺旁放的精致小剪修剪燈芯。 燭火跳躍閃爍,明亮的火光照得喬景的臉瑩潤如畫,臥室的門被人猛然推開,燭火被勁風一晃,頓時搖曳不定。 那人動作粗暴,將外間的寒風冷雨都帶進了房中,喬景皺起眉頭望向門口正想責備兩句,見門口陰影里的來者身材高大,不似侍女,心一下就停住了。 “喬景!” 陸可明大步流星地走到亮處,穿著身羽紗披衣,整個人濕得像從水里撈起來的一樣,一雙眼睛在帽檐下亮晶晶的。 喬景不妨陸可明會突然出現在這里,她拿著剪子怔在原地,就只是看著陸可明的臉。 陸可明利索扯下頭上戴著的帽子,爽朗地向喬景咧嘴笑了一笑。 喬景瞳孔一顫。 陸可明見喬景動也不動,笑得更暢懷了些。 “是真的!”他興奮又用力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