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終釀苦果

    與談笑笑不同的是，謝垣一直渾渾睡到日上叁竿才起。

    扶著頭疼欲裂的腦袋，泡了個熱水澡灌了幾碗熱湯這才轉緩。

    若不是他素來身強力壯，這會兒怕是連床也起不來。

    他先去謝夫人那請個安，順便也用些膳食，聽她娘叨叨幾句。

    通常不是東家長，便也是西家短，左不過是些深閨婦宅的話。

    從前他不愛聽這些，總覺得又煩又長，可自從上次他娘居然說起談笑笑的事兒，他也就忍不住地想多聽點，更確切地說想知道談笑笑的消息。

    想知道她們一天都在干什么，又多了什么時新玩意兒，可謂是愛屋及烏了。

    謝夫人正在擺弄她那一堆頭面，跟許嬤嬤在說著話。

    謝垣聽見她們說許嬤嬤遠親家一個姑娘最近投河了，才二八年華，剛定的親，成親那晚被夫家發現不是完璧之身，當即剝光了攆出去，第二天一大早男方就退了婚，這姑娘自知沒臉見人，家里不認給她，走投無路便投河自盡，不少人看見，卻沒一個人救。

    謝垣聽得大駭，“什么？為什么不救她？”

    謝夫人疑惑地抬起頭，“你什么時候對這些也感興趣了?！?/br>
    “好歹是一條命?！敝x垣道。

    “你懂什么，對女子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貞潔，她被夫家退婚，便是救起來，也是要浸豬籠的?！?/br>
    “雖然咱們城中沒這規矩了，可她們那個窮鄉僻壤的，規矩那可比天大?！?/br>
    “啊喲，誰說不是呢，可憐那孩子，怎么就沒管住自己個兒，白誤了輕輕年華?！痹S嬤嬤連連贊同。

    “聽說還是個豐乳肥臀的身子，極易受孕，回頭替他夫君生個白胖小子，如何不盡享富貴?！痹S嬤嬤又說。

    謝夫人打斷她，“哎，你當孩子面說這些干什么?！?/br>
    “公子也不小了，是該知道這些了，回頭娶了親，您就等著兒孫膝下吧?！?/br>
    謝夫人哈哈地笑出來。

    “哎，垣兒你干什么去，跑那么快…”

    謝垣此刻心里萬分愧疚，徑直沖到外面，狠狠地給了自己兩個耳光。

    他這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一響貪歡給談笑笑帶來什么后果。

    可憐她至今還蒙在鼓里，一無所知。

    倘若她過門之后，也如那姑娘一般，怕是悔之晚矣。

    怎么辦，現在怎么辦？

    謝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直接去提親莫說他爹娘不答應，人家談府也不答應，到時候把這事捅出來，談笑笑就名聲具毀，一樣萬劫不復。

    可昨夜他射在她體內的精水，又會讓她受孕。

    他分明記得，她也是豐乳肥臀，極易受孕的體質。

    如果有藥就好了。

    謝垣突然想起，教坊司內那些妓子日夜接客，倒從沒聽說她們懷了孩子，想來是有密藥。

    教坊司內。

    談笑笑瞪大了眼睛，“什么？鬼魅？”

    那mama搖了搖手中的扇子，說道，“姑娘既是完璧之身，又說時常春夢困擾，夢中與人相交，晨起xue口紅腫，除了鬼魅老身確實想不到比這更好的緣由?！?/br>
    “子不語怪力亂神，鬼神之說，實乃子虛烏有?！闭勑πu頭。

    “若說合歡膏的藥性或可有法解，然春夢一事實難捉磨，試試又何妨?！?/br>
    “那城隍廟里的去穢符，聽說還不錯，你可去求來一試?！?/br>
    mama這話把談笑笑說動了。

    她決定死馬當活馬醫，買一個心安吧。

    城隍廟的人不多，談笑笑直奔目的地，求了符咒便回去了。

    走的時候想起上次在這撿的鴛鴦玉佩還沒還，事情太多，最近都把這事兒給忘了。

    談笑笑打算回去便叫旻兒拿來送還，不能再拖了。

    談笑笑前腳離開教坊司，后腳謝垣就到了，所以二人并未碰見。

    mama一邊感嘆今天是什么日子，這么多來找她問問題的人，一邊把那避子丸交給謝垣。

    囑咐道：“這藥霸道，公子若要用在女子身上須得謹慎。避子的同時，很可能此后都不能受孕了，咱教坊司的女子是吃這碗飯的，倒沒什么，可那尋常女子，孩子便是天，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怕是比死了還難受?！?/br>
    謝垣心里如鯁在喉，忙問，“那，那還有什么不傷身體的藥嗎？”

    “不如去藥房請大夫抓一貼藥煎了吃，雖然湯藥苦了些，好歹是良藥，不用受那絕子之苦?！?/br>
    謝垣哪里不知道湯藥更好，可惜他也不能沖到談府給談笑笑灌一碗湯藥吧。

    他給了mama銀子，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教坊司。

    一回了謝府，門房遞給了他一張帖子。

    是望廬的張言兄游歷歸來請他去敘舊。

    張言素來精通醫術，這下有救了。

    謝垣喜出望外，午膳都沒吃，直接吩咐小廝套車奔往城郊外。

    “什么？你要無害的避子丸？你這是惹什么風流債了?！睆堁韵掳投伎炻涞剿庺├?。

    “張言兄你先告訴我有沒有，個種詳情，容后慢慢解釋給你聽?！?/br>
    “有啊，這藥不難配?！?/br>
    “呼~”謝垣一顆懸了半天的心，終于落到肚子里，念道：“太好了，太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