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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幕,謝瑯琊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跟直直竄上天靈,身體一寸寸被凍結,連血液都被凝固。 逃!快逃!他的內心在尖叫。 可是沒用。 腳下像是生了根、灌了鉛,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從地下長出來、絆住了不讓他動彈。 他失去了動彈的勇氣。 不要轉過來,不要發現我,不要,不要。 謝瑯琊睜大了眼,卻絕望地看到那個白色的魔鬼轉過身,和他的眼睛直直對上。 那不是谷青,是一個陌生的青年,長著一張妖異過分的面容,眼珠子散發著幽幽的紅光。他的臉上還沾著一點撕開龍首時的血跡,就像是從黃泉爬出來索命的厲鬼。 青年抬步了,前進的方向,就是自己。 謝瑯琊感受到一種如海潮般涌上來的恐懼,并且被這種恐懼壓入窒息的漩渦。他渾身僵立,一動不能動,只能呆呆地看著那人噙著一絲笑意,像是一只貓在逗弄恐嚇一只小老鼠似地走過來。 然后扼住自己的喉嚨。 嗚、嗚嗚 他的手勁真是奇大無比,謝瑯琊絕不懷疑他可以單純靠手勁捏碎自己的頸骨。 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真正的發黑,漸漸地,謝瑯琊的意識陷入昏迷。 而瑯殊便又要在此時現身救場又一次地。 瑯殊一出現,原本狀若鬼魅的青年便是一怔,他想不通剛剛發生了什么事,能讓明明被自己捏在手里的一個玩物,眼睜睜看著他的變換了氣息,就像是兩個人一樣。 一體雙魂有意思。青年一愣,手上動作微微松開。 沙啞的聲音似乎比白日更加沙啞了,沒錯,若是謝瑯琊還在,聽聲音便能聽出來,這種沙啞年邁的老人音又鬼畜又獨特聽久了甚至還能聽出幾分老頑童似的萌感。 是谷青。 再萌也掩飾不了現在的谷青身上沖天的煞氣和血腥味。 意滄浪剛松了口氣,想要讓谷青冷靜下來,可只是稍微一動,谷青的魔爪就像是鬼魅似的套上了他的頸脖,這一次,掐得更緊。 晚上出來散步的孩子,不乖哦~你看看你,我都說了吧,不要想著逃走,可你卻偏偏自作聰明。怎么很驚訝嗎 我得懲罰你,讓你知道痛才對。對對對,我不能殺了你,殺了你我就沒有研究對象了那我就吧你的腿一條一條撕開,再幫你治好吧。來,不哭哦,很快一下下就好 說著青年模樣的谷青就將手往下探去。 然后到一半的時候,谷青忽然感覺到從對方身上傳來一股大力,自己一時不慎,竟然陷入被動。 被動也就算了,剛一得到一點自由,這人便得意忘形,竟然忽然一挺腰湊近,雙手捧起他的臉,吻了上來。 谷青吃驚地睜大了眼。 谷青體內的秦卷卻借此機會,終于沖破了圓月之夜對這具身體近乎不講道理地約束,艱難搶到了一點這具身體的cao控權。 阿卷、阿卷、阿卷冷靜點 這是誰為什么湊得這么近 我又是誰,為什么他要叫我阿卷。 我在這里做什么 低聲呢喃的話語在耳邊近在咫尺處響起,低音炮的的男音帶著極致的溫柔與寬容,柔和得讓人近乎落淚。 我在這里,我的命在你手里。意滄浪捉住他的手按上自己心臟的位置,你感受到了嗎那是我的心跳,它正因你而跳動。 秦卷,或者說谷青,愣愣地看著月光下的男人,白濛濛的月光在他臉上鋪出半明半滅的陰影。 為什么跳的這么快 因為恐懼,也因為歡喜。我的命現在就捏在你手中,你想要我生便生,想要我死便死。所以,我們慢慢來好嗎意滄浪竭力用最溫和平穩的語氣緩緩道。 谷青的腦子現在就是個擺設,不但不能用,還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但他的第六感卻告訴自己,可以相信這個人的話,他的話里,只能感受到一片如海般的真摯。 頭腦里交織打結成一片漿糊的記憶,也似乎因此而漸漸不再像一團被貓爪子玩著的線團球一樣越纏越亂,而是隨著兩人漸漸深入的接吻,舒緩了節奏,間理出了頭緒。 懷中的青年漸漸平靜下來,蒼白的臉上也泛起一絲紅暈。 第二日。 谷青臉色驚疑不定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氣血充盈,精神飽滿,雙目明亮,臟腑調和。 簡直美好得就像一個假人。而在谷青的記憶里,正常的月圓之夜之后的第二天,他應該是血氣虧損、精疲力盡,不調理個三五七時的還真好不了。 他給自己把了許久的脈,試了不同的方法,得到的結果卻都是相同的。 可昨天是月圓之夜啊。 六六,昨晚發生了什么事 可是六六也不知道。 谷青這具身體,說好聽點叫做去老還少、鶴發童顏,實際上還就真像謝瑯琊隨口罵的一樣,是具老妖怪的rou體。 秦卷在剛進入這具身體時便已經扒過谷青的過去,總的來說也是一個任性自由的典型散仙,一手奇門詭醫行走天下,閑云野鶴好不快哉。只是卻少有人知,這位神醫谷的一針寄命,同時也是魔宗珈羅殿的右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