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
可便是這微弱得要讓他以為是自己錯覺的聲音,便是這或許是幻覺的一個可能,令寧獨秀喉頭仿佛咽住了什么。 終于,在漫長的等待中,忽然隔壁傳來一聲重重的、沉悶的的聲音,仿佛有什么東西倒在了地上。 剎那間一條銀練劃破天際,照亮了他半張臉臉龐,也照亮了他的整顆心。 他恍然頓悟:什么零落的糾結與痛苦都遠去,他現在只擔心著他的珍寶! 寧獨秀猛地起身,久坐一動不動雙腿已經在他無知無覺中麻痹了,可是他顧不上這些,跌跌撞撞地跑去房門。 剛一打開房門,迎面一個黑影便沖自己直直而來。寧獨秀的身體反應在意識之前,已經穩穩接住了那個倒來自己身上的身影。 碰一聲,昏暗的房間內,一團難辨的陰影砸在地上。 兩個大男人緊緊抱著,你纏著我,我纏著你,現在不能保持平衡了,便也一同不支倒地。 幸虧地上就是厚厚的地毯,那門外倒來的黑影顧雪君,更是在最后一刻往旁邊轉了些卸掉了自己的一部分體重,才沒讓一把老骨頭的寧獨秀壓壞了。 可即使是要摔倒了,寧獨秀抱著顧雪君的動作仍舊是那么堅定,雖然他的手從未如此不穩地顫抖。 但即使顫抖,寧獨秀卻還是緊緊地抱著他,就像是一松手,這個脆弱的孩子就會從自己手中消散一般的珍重。 就像是在抱著他那個地獄顏色的天堂。 噼啪! 一聲明亮中泛著白紫的閃電一瞬間穿透了重重陰霾,將昏暗的房間照得彷如白晝。 借著電光,顧雪君的臉龐穿過陰霾,直直落入寧獨秀眼中。 那微縮的瞳孔,額際密布的汗珠,發白的嘴唇,還有不住顫抖的身體,都在那明亮的電光下無所遁形。 他就在那里,他的雪君就在自己的懷里,在自己的身下。 尋到他的顧雪君眉眼中的驚惶,便如同雪山上的積雪遇到春日的暖陽,忽然消融成了滿腔溫柔溢出雙眸。顫抖的雙手毫無保留地抱緊了寧獨秀緊窄的腰身。 顧雪君那件單薄的睡衣很快被寧獨秀身上的水打濕了,兩人的布料貼著身,身子又緊緊貼在一處。寧獨秀滿身的清寒,卻擋不住少年人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炙熱,仿佛一個小暖爐、小太陽似的消融了身上和心頭的積雪。 只聽顧雪君顫著聲音說:雪君不是怕打雷,只想看一眼叔叔,卻發現叔叔好像沒關窗戶雪君只有叔叔了,雪君不能再失去叔叔了 顛三倒四的話語中帶著孩童的焦急,絲毫不作偽的情緒便如同一團火燙住了寧獨秀卻讓他絲毫不想撒開手。 寧獨秀深吸了一口氣。 什么都不用說了,無論這個孩子有再多地狡辯,都不能再動搖他分毫 早在他沖著跑去打開房門,然后看到這個孩子光著腳在門外倒入自己懷中的那一剎那,他花費無數心力鑄造起來圍墻便一瞬間坍塌成了廢墟。而那片荒涼殘破的廢墟,將他們兩人圈禁在其中。 他不會再放手,即使他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即使這是一場無比罪惡又混亂的噩夢,可已經坍塌過一次的心墻,卻已用最直白顯明的方式將殘酷的事實展現在他面前: 他,寧獨秀,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強大,強大到可以承受起失去雪君的痛苦。 他甚至抵抗不了來自他的雪君天真地呢喃出那一句雪君不能再失去叔叔。 寧獨秀久久地、久久地注視他,他是這么的美好,他是他一切的罪惡與欲念,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親吻他。 他這么做了,而被輕吻的顧雪君只是稍稍一愣,旋即便乖巧地微微仰頭,迎合著那個帶著雨水冰涼的吻。 就在他迎合的那一瞬間,寧獨秀聽見了自己那掙扎著拼湊起來的世界,被這個吻輕易擊碎坍塌的聲音。 然而對這一切變化,寧獨秀卻只是虔誠地閉上眼。 可以,怎樣都可以。也許有一天你明白這一切會憎恨我,可我可以給過你我機會,你卻還是招惹上了我我便一世人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我會許你一世人平安喜樂,但你這一世人,只能陪我歷這一番罪孽的塵劫。 雪君射給叔叔好不好 唔好啊! 顧雪君大腦放空,有些茫然地看著下方寧叔叔伏在自己腰上,低頭腦袋上上下下的起伏。 他有些想不明白,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這個視角看起來,就像是自己漂浮在空中一樣。 但自己是怎么離開自己的身體的 下方那個閉著眼、蹙著眉,手指插入寧叔叔發中、發出奇怪喘|息的自己又是誰 現在這種奇妙的狀態,仿佛他只是飄在天地之間的之間的什么來著寧寧以前好像教過他的,但現在卻記不起來那個詞怎么說的了 真是奇怪,這段時間他腦子多了好多看不明白的東西,想事情的時候也輕松了許多。 但就在方才,寧叔叔忽然親過來的時候,一股忽然出現的力量蠻橫地將他擠出身體。 懵懵然不知所以的顧雪君忽然看到天花板上出現一個漩渦,一個綠油油的小人撲扇著透明的翅膀出現在自己面前,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