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話音未落，景緒忽然道：“有了?！?/br>
    “有什么了？”

    景緒搜索陸瀅和陸雪陵幾個字，網頁百科里跳出來一段解釋，陸瀅是陸雪陵在電視劇《天上的星星》中夭折的女兒。

    陸粥粥瞪大眼睛，驚得說不出話來。

    “天呢?。。?！”

    景緒進一步搜索，推算道：“從時間來看，《天上的星星》這部劇就是你姑奶奶二十五歲那年拍的劇，在這部劇里，她飾演一位失去了孩子的母親，孩子名叫陸瀅?！?/br>
    “你是說...你說陸瀅姑姑...是不存在，是電視里的虛擬人物！”

    陸粥粥搖著頭，不可置信地說：“姑奶奶告訴我，她是她的女兒。不不，連我爸，我爺爺都這樣說...他們為什么要騙我？”

    景緒已經打開了這部名叫《天上的星星》的電視劇，說道：“不一定是騙你。也許，她自己都糊涂了?！?/br>
    “你的意思是，姑奶奶把電視劇的情節和生活攪在了一起?！?/br>
    景緒：“聰明?！?/br>
    “怎么會這樣！”

    “我以前看過科普文章，有些演員拍過戲之后，入戲很深，情緒抽離不出來?！?/br>
    陸粥粥覺得景緒的說法可能性幾大：“姑奶奶對陸瀅姑姑感情很深，她還打了一個小金鎖送給她?！?/br>
    陸粥粥取出脖頸上的小金鎖，遞給景緒看：“她是真的把陸瀅當成了自己的女兒。我爸說，陸瀅姑姑走了之后，姑奶奶很長一段時間走不出來?！?/br>
    景緒繼續搜索著，念道“拍完《天上的星星》之后，陸雪陵便息影五年，退出娛樂圈，誰都不知道她為什么在黃金時期離開。但是五年之后歸來，她事業走上巔峰......”

    “這跟我爸說的就能對上了?！标懼嘀嗳粲兴嫉溃骸八?，我姑奶奶根本沒有渣男前任，也沒有女兒，一切...都只是入戲太深?！?/br>
    景緒想了想，問道：“你姑奶奶平時生活中，表現正常嗎?！?/br>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陸粥粥連連搖頭：“不不，不會的，姑奶奶很正常，她不會有什么精神問題的！”

    景緒想了想，說道：“或許你應該去找你爺爺，問問清楚?！?/br>
    *

    晚上，陸懷柔在錄音間寫歌，陸粥粥站在門邊等啊等，等到他摘下耳機。

    她跑過來，戰戰兢兢道：“爺爺，我只問一個問題。你只回答是，或者不是?！?/br>
    陸懷柔正在彈奏一段剛剛創作出來的旋律，漫不經心道：“問?！?/br>
    “我姑奶奶...是不是得過精神分裂癥？”

    啪！

    琴鍵爆出一聲重音，陸懷柔偏頭，目瞪口呆地望向陸粥粥――

    “誰...誰告訴你的？！”

    “我猜的?！?/br>
    陸粥粥抱著相冊，說道：“只有這樣，才解釋得通為什么網絡上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為什么你會記不住姑姑的名字，為什么相冊里沒有一張姑奶奶的孕照，還有那部《天上的星星》電視劇，里面也有陸瀅這個名字，正好就是姑姑的早夭的女兒?！?/br>
    “只有不存在的人，才不會在這個世界留下任何痕跡，所以，一切都是姑奶奶臆想的?！?/br>
    陸懷柔松軟無力地坐在椅子上，聽著陸粥粥推理這一切，心情很復雜――

    我孫女這智商，將來要是當不了科學家，我陸懷柔把名字倒著寫！

    第50章 月光

    陸懷柔把家里的老相冊翻出來給陸粥粥看的時候, 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小小年紀的小孩子，竟然能從這些年代久遠的照片中, 發現全家人隱瞞了這么多年的秘密。

    以前學校老師說陸粥粥智商高于一般小孩, 陸懷柔真的沒放在心上。當初陸隨意上學的時候, 老師也說他智商高，結果呢...還不是沒干成科學家。

    在陸懷柔眼底, 陸粥粥就一頑皮的小破孩，即便數學成績好，也談不上神童高智商。

    這次, 陸粥粥的敏銳的觀察力是真的讓他大跌眼鏡了。

    “你姑奶奶, 學生時期遭遇過一些不好的事情，受過刺激，出現精神分裂的前兆。不過后來在我們全家人的努力之下, 她終于恢復正常, 后來幾年的時間里, 病情幾乎沒有再復發，和正常人沒有兩樣?！?/br>
    陸粥粥擔憂地問：“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陸懷柔拍拍她的小腦袋：“不好的事就是不好的事,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細節?！?/br>
    陸粥粥了解陸懷柔，他不愿意說，肯定怎么樣都不會說, 于是她又問道：“然后呢？”

    “后來她進入娛樂圈，或許是壓力過大的緣故, 病情再度反復，拍完《天上的星星》之后, 病情徹底爆發?！?/br>
    “《天上的星星》劇情很壓抑，但是這部劇卻是你姑奶奶演技達到巔峰的一部劇, 直都現在，網絡評分都高居不下，沒有任何一部國產劇可以超越。但是榮耀和掌聲背后，沒有人知道，她其實混淆了劇情和現實?！?/br>
    “殺青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她一直以為劇中的情節，就是她真實經歷過的事情，包括劇中她夭折的女兒?！?/br>
    陸粥粥終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串聯了起來：“所以，陸瀅姑姑是真的不存在了？”

    “對于你姑奶奶來說，她真實存在，她對她付出的悲傷與痛苦也是真實的?！标憫讶釤o奈地說道：“所以，我們全家人決定，把這樣一個虛幻的故事保留下來，因為痛苦終有一日會消散。但是如果戳破真相，也許你姑奶奶會徹底...”

    陸懷柔按了按額角，不在繼續說下去。

    陸粥粥知道他要說的是什么，如果戳破姑奶奶所堅信的“真相”，也許她會徹底瘋掉。

    所以當時，年幼的陸隨意真的以為姑姑生了一個女兒。女兒夭折，她受不了打擊，才會遠走他鄉，自我療傷。

    “她很堅強?！标憫讶崦加铋g溢著難得一見的溫柔：“后來她走了出來，把生活的重心全部放在了工作上。事業一路走高，病情也傾向于穩定，直到現在，沒有再發作過。醫生說只要不受刺激，也許會慢慢好轉，不再復發?！?/br>
    陸粥粥松了一口氣。

    “那姑奶奶現在也不知道陸瀅姑姑只是那部劇的角色嗎？”

    陸懷柔搖了搖頭：“她知道自己精神方面有疾病，但是對于陸瀅，她同樣固執地堅持，她來過這個世界?！?/br>
    陸粥粥難過地說：“也許姑奶奶真的只是太想當mama了?！?/br>
    “醫生說，她的狀態不適合結婚生子，所以這么多年都保持單身，這是她自己的選擇?！?/br>
    “為什么不適合?！标懼嘀嗖唤獾貑枺骸岸嘁粋€人來疼愛姑奶奶，這不好嗎?！?/br>
    陸懷柔戳戳她的小腦袋：“你這么聰明，怎么會想不到。如果一天病情復發，她忘掉了所有的一切，包括丈夫和孩子。對于對方來說，難道不是很大的傷害嗎?！?/br>
    陸粥粥恍然，她自己設身處地地想，如果自己的mama忘記了自己，把自己當成了陌生人，一定會好難過好難過。

    她眼睛微酸，眼角也紅了：“姑奶奶好可憐，要永遠孤獨下去了?！?/br>
    陸懷柔平靜地說：“她不會永遠孤獨，至少我還在?！?/br>
    這一次，他一定會好好保護她，不管以后可怕的厄運會否降臨，陸懷柔都會陪在她身邊。

    這件事，陸粥粥猶豫了很久很久，終究沒有告訴楊曳。

    因為這是姑奶奶自己的事情。陸粥粥覺得，她作為一個小孩子，不應該插手太多大人的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以后的生活中，對姑奶奶更好一些，愛她多一些，讓她的病情永遠不要復發。

    *

    下課的時候，蔣清霖刷著手機，忽然爆出一聲驚天動地的――

    “天吶?。。?！”

    陸粥粥被她震得鉛筆芯都杵斷了：“你一驚一乍做什么？”

    蔣清霖捂著胸口平靜了幾秒鐘，望向陸粥粥：“陸粥粥，你真的要變成粥粥公主了！”

    陸粥粥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沒事吧你，發燒了嗎?！?/br>
    蔣清霖拍開她的手，說道：“你馬上又會多一位巨星爺爺了！天吶，你真的是全世界最幸福的追星女孩了?！?/br>
    “有一位我已經招架不住了，再來一位?！标懼嘀喽哙铝艘幌拢骸八懔税??！?/br>
    蔣清霖把手機遞到她面前：“看了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手機是楊曳的微博主頁，他發了一張和陸雪陵的情侶白t照，兩個人臉貼臉微笑著，非常甜蜜――

    “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br>
    同樣，陸雪陵也轉發了這條微博：“真的嗎?！?/br>
    陸粥粥也消化了很久，喃了兩個字――

    “天......吶！”

    同一時間，網絡炸開了鍋――

    【啊啊啊啊啊，為什么這么猝不及防！】

    【十九年潔身自好、連緋聞的邊邊都沾不上的楊曳，一上來就搞大的！】

    【不意外，其實上一期綜藝，倆人就有苗頭了吧?！?/br>
    【我已經能感覺到楊曳哥哥溢出屏幕的開心了?。?！】

    【給我甜！使勁兒甜?。?！】

    【祝幸福！jiejie真的很好！一定要幸福鴨！】

    【如果早兩年我也許不能接受，但是現在，我只希望他們好好的?！?/br>
    【@陸懷柔，你是不是哭暈在廁所了？】【哈哈哈哈哈，我很想知道哥哥的反應@陸懷柔】

    【對家成姐夫這一波暴擊可還行？@陸懷柔@陸懷柔@陸懷柔@陸懷柔@陸懷柔】

    陸粥粥沒刷多久，系統便因為流量過大負擔過重，一度癱瘓，刷新出來的頁面全是404。

    陸粥粥很是忐忑地給陸懷柔發了一條消息：“爺爺，不管發生任何事，我永遠愛你?。?！”

    陸懷柔：“【嘆氣】”

    陸粥粥：“抱抱?！?/br>
    陸懷柔：“我孫女能一天不闖禍嗎？”

    陸粥粥：？？？

    不不，我不是！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