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當他這兒是汽車旅館嗎，可以隨意來去, 連房租都不用給？

    當他陸懷柔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保姆工具人？

    陸懷柔越想越不開心, 順手給陸隨意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

    陸隨意一看到是老爸的來電, 眼睛瞪圓，連忙起身來到門外, 開口第一句話是：“兒子給爸爸請安了?！?/br>
    陸懷柔：“說人話?！?/br>
    陸隨意戰戰兢兢說：“爸，這么晚了，您老人家還不休息嗎？找我有事嗎？有事兒可以明天說嘛, 什么都比不上您的身體健康重要??！您快休息吧！”

    連嗓音都變得謹小慎微。

    陸懷柔翻了個白眼：“少來，我問你, 結婚的事考慮得怎么樣？”

    陸隨意：“爸，我知道您關心我, 希望我早點成家穩定！我會努力追求粥粥媽！爭取早日結婚！我一定不會辜負您對我的期望！”

    陸懷柔：......

    大可不必！

    陸隨意撓撓亂糟糟的頭發，又嘆了口氣：“但是話又說回來吧, 光我一廂情愿，這沒用啊，您也知道，粥粥媽那人吧...心比天高，她覺得我在事業上還沒有特別大的成就，所以結婚的事，一直猶豫不定?！?/br>
    陸懷柔松了一口氣。

    陸隨意試探性地說：“爸，如果你肯公布我的身份，告訴全世界，我是陸懷柔的兒子，別說一個粥粥媽！就是您要給您孫女找十個媽，都是手到擒來的事兒！嘿嘿嘿?！?/br>
    “還要給我孫女找十個mama，我兒子可真牛逼透了?！标憫讶崂淅湟恍Γ骸澳悴蝗缟咸??！?/br>
    陸隨意：......

    陸懷柔話鋒一轉：“不過，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br>
    陸隨意喜出望外：“爸！您同意了？！”

    陸懷柔；“我先跟粥粥媽商量一下?！?/br>
    陸隨意：“好嘞，我等您的消息，敬您！愛您！”

    陸懷柔掛掉電話之后，立刻給唐淺也撥去了一個電話――

    唐淺：“陸叔叔，這么晚了，您找我有事兒嗎？”

    陸懷柔：“跟你聊聊我兒子的事?！?/br>
    唐淺：“陸叔叔，結婚的事我還在考慮，希望您能不要給我們太大的壓力?！?/br>
    陸懷柔：“正因為你還在考慮，我想先把我們家一些真實情況告訴你?！?/br>
    唐淺：“什么真實情況呀？”

    陸懷柔：“我們家看起來光鮮，其實公司連年虧空，還有三十億負債，我相信你跟我兒子是真愛，但這筆債...我有生之年許是還不了了，只能把重擔交付到你們下一輩身上?！?/br>
    唐淺：？？？

    陸懷柔：“加油，兒媳婦?！?/br>
    唐淺：......

    不不不，您別這樣叫，我害怕。

    ......

    干完這一票的陸懷柔，心情總算是舒暢了。

    書桌上的相框里，早逝的妻子牽著還是小孩模樣的陸隨意，微笑地望著他。

    陸懷柔撇撇嘴，說道：“看什么看，誰讓你那么早就走了?！?/br>
    “還看！不準看了！”

    “我這么做，還不是為了粥粥，難道你覺得她那個不靠譜的媽，能照顧好她嗎?！?/br>
    “她只有在我身邊，才會過得更好?！?/br>
    他一個人對著照片自言自語，夜色越發濃稠。

    幾分鐘后，陸懷柔拉開柜子，從里面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絨布包，絨布包里有一條款式復古的粉珍珠手鏈。

    “今天陸粥粥收到不少禮物，不缺我這一個?！?/br>
    燈下，陸懷柔一個人拿著粉珍珠手鏈自言自語：“你說，送不送??？”

    “好吧，聽你的，送給她?！?/br>
    “那這樣，你就是同意我留下她了??？”

    “那你不準去給你兒子托夢告狀，說我壞話?！?/br>
    陸懷柔敲了敲桌面，把陸粥粥喊到了自己的書房。

    陸粥粥拿著半截西瓜，啃得滿嘴瓜籽，一陣風似的跑過來，說道：“臭懷柔，干嘛！”

    陸懷柔隨手將珍珠手鏈扔給她：“拿去?！?/br>
    陸粥粥接過手鏈，仔細打量了起來：“這是什么呀？”

    “手鏈，戴手上的?！?/br>
    “哇，好老土喲！”

    陸粥粥一直覺得只有老人輩才會戴珍珠，比如張虎的奶奶，就有一串超大珍珠項鏈，接他的時候戴在脖子上，可招眼了。

    “我不適合啦！”

    陸懷柔伸手摘下了陸粥粥腦袋上的塑料碎磚皇冠：“你果然只適合戴這玩意兒?！?/br>
    “這是蔣清霖送給我的魔法皇冠，只有女王才能戴！”

    陸懷柔固執地將手串圈進她白嫩嫩的小手中，手串整整長了她手腕一圈。

    陸粥粥將珍珠手串擱在桌上，努努嘴：“爺爺送禮物一點都不誠心，這一看就不是特意給我買的，肯定是送給別人，別人不要了才給我?！?/br>
    陸懷柔：“你怎么什么都知道?！?/br>
    “哼！大小都不合適，我才不要呢?！?/br>
    “我送的禮物，你敢不要？”

    陸懷柔拆開手串，折成了兩圈之后戴在了她的右手上。繩子是彈簧繩，所以這樣剛好緊貼著她的手腕。

    “行了?！?/br>
    “那我就勉為其難收下吧?！?/br>
    “不準取下來啊?！?/br>
    “哼?！?/br>
    陸粥粥走出房間，揚起胳膊肘，在燈下打量著這條粉色珍珠串，雖然款式舊了些，不如她閃閃的水鉆皇冠好看，但是粉色的珍珠卻越看越可愛，越看越喜歡。

    這串珍珠粉得非常均勻，顆粒不大，每一顆形狀都精確相似。

    陸雪陵敷著面膜經過走廊，看到小姑娘手上的珍珠手串，微微停駐了腳步。

    “粥粥，好漂亮的手串，哪來的呀?！?/br>
    “臭懷柔送給我的?！标懼嘀嗾f道：“別人不要了，他才轉送給我?！?/br>
    陸雪陵走到她身邊，摩挲著這枚珍珠手鏈，微笑著說：“傻姑娘，這是你爺爺給你奶奶買的禮物?！?/br>
    “原來如此呀?！?/br>
    “你奶奶臨走的時候，把這個還給他，讓他送給下一個更值得期待的人。當然，也希望他能走出來這段感情，好好生活下去?！?/br>
    “那爺爺一直沒有找到可以送手串的新歡嗎？”

    “人小鬼大，還知道‘新歡’這詞兒呢?！标懷┝甏亮舜列」媚锏谋穷^：“你爺爺是個很長情的男人。但是他的感情埋得很深很深，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得到他的深情?！?/br>
    陸粥粥摸著手上的鏈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他把這手串送給我，是不打算找新歡啦？”

    陸雪陵忍俊不禁：“緣分的事兒，誰說的準呢?！?/br>
    “好吧，那我先替他保管這條珍珠手鏈吧?！?/br>
    陸雪陵看著小姑娘天真的表情，覺得她現在還小，也許還不太明白這條手鏈對于陸懷柔的意義。

    從今天以后，陸粥粥，就是他此生最疼愛的人了。

    *

    六歲的生日，是陸粥粥有記憶開始，過得最快樂的一次生日。

    她收到了好多好多禮物，景緒的的玫瑰花，被她養在窗臺，每天都能讓清晨第一抹陽光照到。

    爺爺的珍珠手串，也被她珍藏在自己的百寶匣中。

    這些，都是她最珍貴的“寶藏”。

    周末，附小組織了一場郊游活動，地點定在山清水秀、風光秀美的湖畔公園。

    臨行前，陸雪陵送了陸粥粥一個大號的背包，給她裝了好多好多零食，讓她拿去跟班上的小伙伴分食。

    “記住，就在草坪上和小朋友們玩，不準靠近池塘，不準去挖蚯蚓弄得滿身泥巴，走的時候是什么樣，回來的時候就得是什么樣子，再搞得跟小礦工似的，姑奶奶要生氣的！”

    陸懷柔悠哉悠哉地喝著早茶，手里拎著一份報紙，嘲道――

    “現在知道當一個合格的監護人得多cao心了？”

    陸雪陵說：“可沒人求著你cao這份心?！?/br>
    陸懷柔義正言辭道：“不好意思，本人就是這樣一個有家庭責任感的好男人?！?/br>
    “打欺詐電話這種下三濫手段都能使出來的某人，責任感簡直爆棚了呵?！?/br>
    陸粥粥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欺詐電話呀？”

    陸懷柔從沙發上彈射而起，伸手去捂陸雪陵的嘴，陸雪陵揮舞著手臂：“嗚嗚”地叫喊著：“你爺爺他干的好事...”

    陸懷柔義正言辭道：“校車都在外面等好久了，還不快去！磨磨蹭蹭讓全班同學等你一個人，這是少先隊員該有的樣子嗎！”

    陸粥粥撇撇嘴，扣上了小黃帽，背著陸雪陵送給她的新背包，跑出了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