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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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慣例,一眾女眷都會依次上前請安,蘇錦會回上一兩句話,以示尊重,尤其是要臣家眷,還會多說兩句,以顯額外重視。 這些清單有的是在冊的,有的是在蘇錦腦海中,柏炎需要新晉提拔和重用的官吏家眷清淡,平秋腦海中就有,見得這樣的女眷上前,平秋都會在蘇錦而后說一聲。 譬如郁氏上前時,平秋便躬身朝蘇錦道,“陛下新晉提拔的兵部侍郎阮鵬程的妻子,郁氏?!?/br> 平秋說完,差不多郁氏也請安完。 蘇錦莞爾,“是阮侍郎家中女眷?” 郁氏受寵若驚,“臣婦郁敏見過娘娘?!?/br> 蘇錦溫聲道,“起身吧,本宮近來常聽陛下提起阮侍郎,說阮侍郎恪盡職責,為君分憂,是肱骨之才。你若有時間,也多入宮走動走動,同本宮說說話?!?/br> 郁敏謝恩。 蘇錦頷首,見郁敏激動退下。 …… 朝華殿中的人進進出出,每次四平只會放五六個女眷入內,避免人多嘈雜沖撞了皇后。 等魏長君入內的時候,已挺著幾個月的身孕。 蘇錦吩咐,“賜座?!?/br> 內侍官趕緊上前。 魏長君同蘇錦自是不必說了,魏長君這一胎差不多五六個月,再等到三四月便要臨盆了,結果葉浙被柏炎派去出使,這一走在路上就差不多五六個月,等回來,怕是孩子都要出生了。 讓柏炎信賴,又游刃有余的,卻也沒有旁人了。 魏長君笑道,“為陛下和娘娘分憂,是葉浙和臣婦的福分?!?/br> 蘇錦讓白巧端了些糖水來。 魏長君陪同坐了些時候,期間的請安也不斷。 再坐些時候,魏長君也去了苑中。 等柏瑜雅來的時候,內侍官再次看座,柏瑜雅一臉笑意,趁四下無人,朝蘇錦道,“娘娘,我有三月身孕了?!?/br> 她與陸建涵成親時間不短,一直沒有動靜,這回回京卻似不到幾月時間。 蘇錦叮囑四平,讓太醫院的院首明日去陸府親自診脈。 四平記下。 柏瑜雅感激朝蘇錦道,“早前在云山郡,幸虧娘娘攔著我,我陸家得以保全,如今也有身孕了,諸事順利?!?/br> 蘇錦拍拍她的手,“是你的福氣?!?/br> 柏瑜雅有身孕在,也未在殿中呆太久,從辰時到晌午,一直是瑞盈陪著蘇錦,期間近乎沒怎么起身過,臨近晌午前,才算將女眷走馬觀花看外。 稍后在外殿設宴,款待女眷。 按慣例蘇錦露了次臉,端了杯酒便回了豐和殿歇息。 用過午膳,女眷們則會去御花園四處游玩,一直到晚上的宮宴同前朝的官吏匯合。 等到豐和殿,白巧和青苗伺候蘇錦脫下盛裝,她在朝華殿內一直坐了一上午,地龍太暖,衣裳似是都濕透,也疲乏了。在殿后沐浴更衣,準備在龍塌上瞇了一會兒,養精蓄銳等到晚宴時候。恰好柏炎也回了豐和殿中,應是中午飲了些酒,一身酒氣。 “阿錦,哥哥有事同你商量?!彼剖窃谂d頭上。 蘇錦正替他寬衣,他直接將她抱起。 “阿炎!”她驚呼。 他額頭抵上她下顎,“答應哥哥,先不生氣?!?/br> 蘇錦看他。 他輕聲道,“可記得十一月時候,下了場大雪,烏娜蘇用雪球砸到了許朗?許朗喜歡上了烏娜蘇,找我請旨想要求娶,這事兒緩了月余,但今日在殿中,許朗又提起,我見他是真心愛慕烏娜蘇,便想同你商量此事?!?/br> 蘇錦微怔,“我不想烏娜蘇跟他?!?/br> 柏炎看她,“阿錦,你能否放下對許朗的成見,我們好好談一談?!?/br> 蘇錦噤聲,不想同他像早前一樣,再因許朗的事情起爭執。 柏炎奈何嘆道,“阿錦,哥哥是想好好同你商議此事,沒有旁的意思……” “柏炎……”蘇錦輕聲,“我真的不喜歡許朗,也不想烏娜蘇跟他一處?!?/br> 柏炎沉聲,“阿錦……” 蘇錦便不直接回絕,只低眉,“那你喚烏娜蘇來問,她是否愿意?若是烏娜蘇若愿意,我沒有意見?!?/br> 她目光瞥開,不再看他。 柏炎略微惱意,“阿錦,若你都不愿意,我何必再去問烏娜蘇的意思?” 蘇錦心中一橫,應道,“那我不愿意?!?/br> 柏炎喉間咽了咽,看她。 她噤聲。 他看了她許久,而后沉聲道,“好,那此事作罷!”言罷伸手放她下來,獨自去了后殿沐浴更衣,沒有再說話。 蘇錦微怔。 等出來的時候,柏炎已更了一身衣裳,徑直出了內殿,沒有看她。 蘇錦微微垂眸。 …… 待得入了宮宴,柏炎已獨自飲酒,她在他一側落座。 帝后舉杯,宮宴開始。 宴會上觥籌交錯,歌舞升平。 許朗是新晉的安北侯,又深得柏炎信任,旁人多敬了幾分。 許是借著酒意,許是周遭起哄,許朗上前想請旨賜婚。 只是話音剛落,便柏炎沉聲,“此事容后再議?!?/br> 殿中都面面相覷。 賜婚一個宮女只是再小不過的事,陛下這是……沒人知曉緣由。 蘇錦看見柏炎眸間不慍。 …… 等宮宴結束,兩人結伴回了豐和殿,只是一路上都未說話。 白巧入內伺候,柏炎開口,“出去吧,朕同皇后有話要說?!?/br> 白巧只得出去。 柏炎松了松衣領,面無表情道,“今日滿意了嗎?朕連一個宮婢的婚事都做不了主,滿朝文武皆知……” 蘇錦看他,輕聲道,“至少在我心中,你不是這樣的帝王?!?/br> 柏炎看她,“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蘇錦噤聲。 柏炎又道,“蘇錦,許朗的事你就一定對嗎?說他別有用心,說心思不在許童和眠蘭身上,你能保證你所有的事情都是對嗎?” 蘇錦沒有應聲。 柏炎沉聲道,“若是今日請婚的人是蘇運良,朕也非要親自去問烏娜蘇嗎?” 蘇錦怔住,眸間隱隱氤氳。 許是酒意上頭,他微惱,“朕是帝王,烏娜蘇本是羌亞進貢到蒼月的人,朕要用親自去問她你想嫁誰不想嫁誰!蘇錦,我還要怎么遷就你!” 柏炎言罷,扔下龍袍往殿后去。 “柏炎……”蘇錦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駐足。 蘇錦低聲道,“我不該一直將你看作柏炎,不是帝王,日后不會了……” 蘇錦松手,轉身獨自出了內殿。 白巧和四平沒想這么晚,娘娘還要回朝華殿,都一時手忙腳亂。 蘇錦一路都未出聲,只是看著白巧手中的燈籠投下的影子出神…… 西暖閣內,蘇錦亦看著明月和阿照,心思去了別處。 想起早前他在暖閣中哄明月和阿照時候臉上的虔誠,想起登基大典時手持文卷君臨天下的身姿,想起很早之前洛城時候他與她領下的婚書,想到他被迫出征時眸間的凝重,亦想起大婚當日他的歡喜…… 最后,都匯聚成方才。 ——許朗的事你就一定對嗎?你能保證你所有的事情都是對嗎? ——今日滿意了嗎?朕連一個宮婢的婚事都做不了主,滿朝文武皆知…… ——若是今日請婚的人是蘇運良,朕也非要親自去問烏娜蘇嗎? ——蘇錦,我還要怎么遷就你! 蘇錦淡淡垂眸。 有些東西在眸間淡淡里,漸漸有些看不清…… 她需要好好靜下心來,想清楚。 ****** 翌日,下了早朝。 柏炎徑直來了朝華殿,昨日酒意和氣頭上,他說了不少不該說的重話,其實他亦不知道這些氣話是如何說出的。 但他惱火的是蘇錦最后那句。 那才分明是氣話。 “娘娘呢?”他不好意思直接去殿內,便先去了西暖閣,明月和阿照已經醒了,青苗和陶mama在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