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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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第四五日上,蘇錦的精神似是才足些。 日頭也轉眼到了四月。 葉浙和魏長君來了趟府中看她。 她早前托葉浙打聽京中之事,劫獄之事隱晦,不能在明面上問,亦不能在明面上說,更尤其是要撇清平陽侯府的關系,蘇錦和平陽侯府都不能出面。 葉浙是說,聽聞劫獄時,柏遠喚了一句二哥。 這句話給柏譽帶了不小麻煩。 當日殿上便喚柏譽入宮,大肆訓斥了一頓,出宮的時候,柏譽額頭都是傷口。 此事本就隱晦,殿上眼下應是不想再深究此事。 若深究下去,柏譽第一個受牽連,而京中尚不知還有多少人會被拖下水。 殿上許是在暗查,但明面上,此事權當做大理寺牢獄看押的犯人越獄處理了。 大理寺一干人等受了牽連,貶職了幾人,獲罪了幾人,此事算不了了之了去…… 蘇錦心中也有數了去。 臨末了,葉浙又道,聽聞宴書臣要回京了。 宴書臣? 蘇錦倒是意外。 去年七八月里,柏炎同她去嚴州的時候,宴書臣正好才走馬上任去嚴州做知府,眼下才四月初,宴書臣便回京了? 葉浙道,聽聞是殿上要調宴書臣回京任戶部官職。 戶部掌管國庫和財政,早前不少都是晉王的親信。 晉王一黨在朝中盡數摘除后,殿上費了不少心思,在朝中甄選戶部的合適人選。 在戶部一事上,殿上出奇得冷靜。 掌管國庫和財政的官吏,選拔得皆不是大的世家之人,應是為了便于把控,也應是怕被世家劫持。 葉浙也不知為何,會主動同蘇錦提起這些朝中之事。 似是早前大理寺劫獄一事起,葉浙心中慢慢將蘇錦的位置放在平陽侯府在京中主事的位置上。朝中大事,他皆過一段時日便會來侯府中同蘇錦通氣。而不是如早前一般,說的多是些寬慰之詞,而是盡然將朝中和京中的動向說與她聽。 從平陽侯府出來,葉浙自己都覺唏噓。 魏長君也道,今日說了不少朝中之事。 葉浙愣愣道,柏炎不在,蘇錦多知曉些在京中也多安穩些。 魏長君頷首。 葉浙心中卻清楚,不知從何時起,蘇錦手中亦掌握了能左右京中局勢的能力。 …… 葉浙同魏長君離開,蘇錦便想起早前離開嚴州的時候,柏炎曾單獨尋宴書臣說了許久的話,宴書臣亦在他們離開嚴州時,送了許久,也同柏炎一處,一直在談及朝中之事。 蘇錦莫名覺得,此時宴書臣回京應是同柏炎有關。 早前運良來信說起的端陽節,也就是下月初的事情了。 蘇錦隱隱覺得,今年的端陽節有大事要發生。 ***** 雖然蘇錦同魏長君走得親近,但明月與阿照的事,蘇錦仍守口如瓶。 此事不同旁的事情。 她的月份已經很大,旁人很容易見微知著,瞧了端倪去,此事當下是平陽侯府最大的秘密,除了早前的人,她一人都不準備告知。 明月和阿照還在回云山郡的路上,知曉的人越少,他們才越安全。 葉浙和魏長君還是照舊每隔幾日會來看她,除此之外,她近乎謝絕了旁的客人。 安心在平陽侯府中將養。 韓成囑咐月子里不能見風,所以屋內的窗戶平日大都掩著,只留了些許縫隙。 也不能太過用眼,會傷眼睛。 蘇錦每日里只看少許的書。 除了臥床,亦會小坐。 小坐便在案幾前安靜寫一會兒字。 寫得最多的便是明月照人來。 白巧知曉她是想念小小姐和小世子了,只是連名字都不能大方了寫,怕被人瞧出端倪…… 小小姐和小世子的名字都藏在這一句里,旁人看了,也只會說是夫人想念侯爺了。 她午睡的時候,白巧替她整理這些字帖和寫字的紙。 白巧心中其實酸楚。 旁人月子里能逗弄自己的孩子,雖然辛苦是辛苦,但樂在其中。 而夫人這里,似是除了在心中默默想念,再無旁的途徑。 四爺和大小姐在時,府中尚且熱鬧,眼下,連白巧都份外想念早前聒噪到不行的豐巳呈。 夫人有時大段時間不怎么說話,就躺在小榻上望著一處出神。 白巧亦見她握著早前繡好的小老虎肚兜發呆。 夫人是想念明月和阿照了,且是很想念…… …… 京中日頭在一如既往的平淡和暗潮涌動中流到了四月下旬。 四月下旬的時候,蘇錦臉上似是才多了幾分血色。 夜里,也能安穩多睡些時候。 白日里,胃口也似是恢復了不少,能吃下去比早前更多的東西。 韓成從早前的每日里有半日呆在平陽侯府內,到眼下,每隔一日才會來侯府中一次。 夫人的身子逐漸好轉,只是自孩子出生,面容明顯清瘦了許多。 不怎么出府,旁人也都不察。 …… 宮中,容鑒也覺蘇錦近日太過安靜了些。 說是早前動了胎氣,一直在府中閉門謝客,安心調養,旁人一律不見,任何場合都不出席。 容鑒早前還當是入宮那日的時,蘇錦嚇破了膽,窩在府中不敢出門。 他也斷定劫獄之事,同蘇錦沒有直接的關系。 蘇錦不會膽子大到劫獄當日還敢入宮。 只是從三月底到四月中下旬,容鑒開始隱隱覺得何處不對,卻又說不上哪里不對…… “平陽侯夫人近來喚過太醫嗎?”他灼人前來問話。 太醫院負責主事的醫官就在跟前查冊,“從太醫院出診記錄來看,平陽侯夫人應是自三月末起,便再未請過太醫院的人過府,聽聞似是有府中專門的大夫在照看著……” 容鑒看了看他,沉聲道,“尋個太醫院的醫官前去平陽侯府替平陽侯夫人診脈,就說她月份大了,皇后關心她身子,所以遣的太醫前去,務必要確認平陽侯夫人近況?!?/br> 太醫院主事拱手應聲。 當日晚些時候,太醫院主事折回宮中,面有懼意,說是,宮中派去的太醫沒入得苑中,被攔了下來,沒替平陽侯夫人診脈。 說是早前自宮中出來后,夫人便有些懼怕見外人。 太醫院的人到剛屋中,平陽侯夫人便又哭又鬧。 太醫院的人只得退了出來。 容鑒有些越發拿捏不準,蘇錦究竟是當日真的受了驚嚇,躲在府中安心養胎,還是他心中的不安在逐漸被證實…… 太醫院主事離了御書房中,容鑒喚了內侍官來,吩咐一聲,“告訴柏譽,無論他想什么辦法都好,我都要知道蘇錦和她腹中的孩子如何了?!?/br> 說來,近日柏譽也實在□□靜了些。 安靜的似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但眼下,容鑒沒有心思搭理柏譽這里。 內侍官去傳話。 內侍官離了御書房,禮部官員覲見。 今年的端陽節,要在京郊汝河辦龍舟賽。 端午安康,是舉國祥瑞之意。 尤其新帝登基的第一個端陽節,必定要大肆cao辦龍舟賽,以昭告天下,風調雨順,社稷安穩。 端陽節,是最出不得錯的盛會。 若是出錯,便有說道,天道不屬意當今天子, 容鑒近日的精力都在端午的龍舟盛會上,便是不想端陽節上留人把柄。出入京中的關卡自四月初起便嚴格把控,應是一只多余的蒼蠅都飛不進來。 邊關一直沒有柏炎的消息傳來,容鑒越加不能掉以輕心。 尤其是端陽節。 但即便是柏炎一人回京,也不可怕。 京城都無動靜,他亦未聽到風聲,若手中無兵,柏炎一人在京中掀不起波浪。 眼下,他要提防的是晉王余孽,還有朝中那些對秦王一事頗有微詞的老臣,怕他們借端陽生事。 等到晚些時候,柏譽的消息送入宮中,說并不異常。 容鑒才未曾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