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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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紛紛開口。 蘇錦和魏長君頓了頓,眼中都似驚喜一般快步應了上來。 魏長君平日入宮的時間不少,也未見過葉浙才此處,魏長君詢問般目光看去。 葉浙嘆道,“沒辦法,有人非要來接蘇錦?!?/br> 魏長君笑著看向柏炎。 柏炎的詞典里似是沒有顏面薄一說,大方上前了些,直接伸手牽了蘇錦,身上有清淺酒意。 “沒喝多少?!?/br> “喝了多少?” 兩人近乎異口同聲,當下,又同時低眉,默契笑了笑。 “要開席了,先去正殿?!彼雎?。 蘇錦應好。 去正殿要走些許時候,柏炎正好問起今日后宮情形來,蘇錦應道,“諸事順利,還在鳳鳴殿隔壁的暖閣里歇了一覺,醒來就差不多黃昏前后了?!?/br> 身后,葉浙亦問起魏長君來。 魏長君道,“沒什么特別,只是,又見安平公主在后宮發脾氣,不知是哪家女眷沖撞了她,我同蘇錦遠遠便走了,畢竟是皇宮內院,聽多看多都不好?!?/br> 葉浙頷首。 很快,便行至正殿門口。 正殿外,便見席間鸞歌鳳舞,觥籌交錯,熱鬧不已。 陛下未至,是盧皇后在主位招呼。 殿中的座位是一早便定好的,內侍官領幾人入內。 這宮中設宴的位置排序慣來有講究,都要經過深思熟慮,當下,柏炎扶蘇錦在左側第一排的中間位置落座。 葉浙在他右一位置。 左手邊是李相夫婦,柏炎禮貌招呼一聲。 柏炎悠悠抬眸看向正對面,只覺整個人都有些不好。 真是走哪里都能在顯眼位置見到他! 肖玄笑笑,主動舉杯,朝他夫妻二人遙敬。 蘇錦有身孕在,身后有專門伺候酒水的宮人,已將蘇錦面前的果子酒換成了白水,蘇錦端起酒杯回禮,柏炎則是愛答不理得沾了口杯子。 已然有些窩火。 再等移目,看向肖玄兩側,柏炎心中的火頓時又冒了起來。 這位置是被狗啃了嗎? 他斜對面,也就是肖玄左右,一個是代替父親入京賀壽的南陽王世子羅曉,另一個是顧云峰。 想想稍后抬眸就要見到對面的三個人,柏炎覺得這晚宴似是有些倒胃口。 而羅曉和顧云峰也似是都看了他一眼,也都用愛答不理,且詭異的目光看了看他,直接移目,更不想看見他。 柏炎只覺排這桌次號的人可是將自己的頭給擰下來清洗過了,眼下才能拍出如此鬼斧神工的座位。 當下,負責巡視的大內監也呆了呆,平陽侯同安陽侯世子左右兩端羅曉和顧云峰,這怎么能湊到一處抬頭不見低頭見? 大內監正惱火這,忽聽殿外一聲,“陛下到~” 殿中都豁然安寧,就連正在歌舞的樂姬都停了下來,在一側候著。 柏炎同蘇錦也都起身,都面向天家的位置行拱手禮或福身。 “眾位愛卿辛苦了,免禮平身?!碧颖O國一年,天家這聲音,不少官員都是這一年內頭一回聽到。 柏炎扶蘇錦落座,目光卻是盯著天家沒怎么移目。他上回見陛下也就是一兩個月時間不到,天家怎么像是忽然老了一大截一把,應是近來宮中和朝中之事多煩心的緣故…… 待得眾人落座,盧皇后帶頭,先舉杯朝天家賀壽。 殿中都握著手中酒杯起身,聽盧皇后道了句祝詞,殿中百官及家眷都紛紛開口,“愿陛下身體安康,萬壽無疆!” 既而紛紛飲盡杯中酒。 盧皇后親自給天家添酒。 天家傾身,大致掃了掃今日殿中之人,輕聲笑道,“朕養病這一年多來,近乎足不出宮,多虧了太子監國,替朕分憂,才有了今日的生辰宴,讓朕能與眾位愛卿一道飲酒……” 這一句,明顯便是似是沖著夸贊太子去的! 太子一黨從先前的怔忪中反應過來,迅速有人帶請奏,說了不少太子在監國期間,勵精圖治,勤勤懇懇的案例,也說了東宮將官場治理得很好。 天家都耐心聽著,不時莞爾頷首。 臨末了,眾人都以為天家一掃早前的態度,想要在生辰宴中緩和與東宮的矛盾,要賞賜東宮東西的時候,天家忽然開口道,“太子監國這一年多來,朕怎么瞧著,這廳中官員,朕有一大半都不認識了,可是統統都換過了?” 天家瞥目看向東宮。 殿中的氣氛瞬時落入冰點。 作者有話要說:沒想到這么晚,半手續時間太長啦最后在串店擼完的,回來趕緊發啦,還好趕得及今天,沒有食言么么噠,, 第107章 逼宮(二更合一) 今日生辰宴,不僅是前朝,連后宮與女眷都在,天家的這番話讓東宮下不來臺,更猶是先捧高后摔低,更坐實了早前天家與東宮不和的傳聞。 東宮一派,先前活躍的官員都紛紛噤聲。 東宮起身,踱步到殿中,拱手道,“回父皇,兒臣監國不利,致朝中不少官吏更換,但朝中選賢任能均有據可依,望父皇明察?!?/br> “如何明察,如今這朝野上下不都是你東宮的人?”天家忽然發難,“讓人誰查,讓監察御史查,監察御史不也是你的嫡系?” 東宮似是怔住。 監察御史楊明嚇得當即跪到在地,“微臣惶恐,忘陛下明鑒!” 殿中不少品階較低的官員和女眷當場嚇得失了分寸,蘇錦心底也微微顫了顫,想起今日入宮前柏炎說起的并不太平一事,似是正在拉開序幕。 她早前并未見過這等場景,殿中不少女眷都嚇呆了,她喉間輕輕咽了咽,忽得,只覺柏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只是目光沒有向她瞥來,雖未作聲,卻讓她心里淡定了許多。 東宮近日都深陷與天家的猜忌當中,如今連監察御史都拖下水,朝中稍有資歷的人都猜到,今日天家怕是想借生辰宴的機會,收了東宮監國的權利,更許是,收回東宮位置。 朝中不少人都捏了把汗。 東宮監國一年多,多少在朝中都有威望,天家更是掌握朝中權力幾十載,一相碰撞,東宮便服了軟,“兒臣自知資質愚鈍,監國一年,每日不在殫精竭慮,誠惶誠恐,就怕辜負父皇期盼,其心可鑒日月?!?/br> 東宮在殿中重重叩首,聲聲悶響,稍許額頭便滲出了絲絲血跡。 于旁人看,東宮在維持最后尊嚴。 東宮行事許是不妥,但這一年矜矜業業,朝中也有目共睹,不少外地入京權貴心中泛起嘀咕。都曉天家近來在病中偏愛晉王,眼下,許是天家在貶東宮而給晉王鋪路。 柏炎心底輕嗤。 東宮做事滴水不漏,這戲也演得周全,被天家逼迫到逼宮這樣的戲碼只有東宮能想得出來,東宮是魚和熊掌都要兼得。 天家果真盛怒,“還演什么演!你愚鈍?這朝中宮中恐怕都找不出第二個比你聰明的!你誠惶誠恐?朕問你范允怎么回事!” 說起范允,蘇錦明顯感覺柏炎握她的手緊了緊,蘇錦抬眸看他,但他似是看向殿中,全然沒有覺察。 蘇錦想起許氏說過柏炎的性子,謹慎的時候異常謹慎,卻容易在不經意處顯露端倪,剛才天家提及的范允,觸到了柏炎底線。 蘇錦猜,柏炎應是認識范允的,而且,范允同柏炎的關系應當不差。 這正殿中,也似是因為天家提到了范允,氣氛更為微妙了起來。 不少知情的人臉色都變了。 自東宮監國以來,朝中最大的動靜便是范家滅門,范侯在西邊造反,被人平亂斬首,這些都是朝中的忌諱。 范允的父輩在朝中素有戰功,是范家反了,還是被逼反,眼中無人敢談及。卻沒想到這層窗戶紙,竟在今日被天家捅破! 不少人喉間咽了咽,額頭浸出涔涔汗水,若說先前只是天家發難,那到天家提及范侯之事,今日殿中便注定不會太平了。 只是提及范侯,諸如柏炎,葉浙,羅曉,顧云峰等人,都不吱聲,天家居高位,自然看得清楚。 東宮依舊跪得筆直,“范允犯上作亂,污蔑天家,意圖謀反,人證物證俱在,經大理寺與其余諸部會審才將罪名定下,全部有卷宗可查,并非兒臣一人屬意,請父皇明察?!?/br> “混賬東西!”天家直接朝東宮扔了酒盞。 殿中死寂一般。 而此時,晉王上前到殿中,“稟父皇,兒臣替范侯伸冤?!?/br> 殿中皆是錯愕。 肖玄眸間微斂,瞥目看向走到殿中的晉王,目光透過晉王,卻正好與柏炎目光遇上。 但柏炎應是注意力都在晉王身上,全然沒有察覺肖玄,肖玄見柏炎眉頭攏緊,不似早前那般淡然,柏炎同范允有瓜葛。 肖玄不動聲色拿捏了幾分。 晉王跪于殿中,朗聲朝龍椅上的天家道,“范侯一案,大理寺在東宮掌控之中,人證物證皆可造出,所謂會審,范允根本不在京中便已行定罪。范家男丁悉數斬首,女眷沖為官妓,連范允夫人也在其中,范允根本連澄清機會都沒有,范允是被逼反的!” 殿中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這便是公然和東宮對峙了。 東宮輕笑,“笑話,大理寺慣來秉公執法,人證物證都有存卷,二弟空口造謠大理寺濫用職權,動機何在,證據何在?國中哪一條例文規定了謀逆者需本人在場才可定罪?若是如此,那古往今來,有多少謀逆作亂者肯在堂中乖乖受審?二弟明知范允謀逆,此時卻來喊冤,二弟可是同范允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范允當日正在西邊抵抗西戎,他又何謀逆理由!”晉王語氣轉盛。 東宮卻淡然,“那便要問問二弟了,范允是忠君,還是忠你?” 晉王惱道,“太子何故禍水東引!范允必是忠于父皇,”晉王言罷,又拱手朝殿上一拜,“啟稟父皇,范允生前曾留有一封血書鳴冤,請父皇過目?!?/br> 殿中嘩然。 范侯之事東宮快刀斬亂麻,做得極其利落,根本無人想到還有范侯的血書。 內侍官上前來取。 晉王呈上,東宮臉色卻淡然,嘴角微微勾了勾。 晉王又道,“范家如今雖已滅門,還請父皇念在范家一門忠烈,不白蒙此冤屈,還范家滿門一個清白。不要讓這朝中再平白生了此等為除異己而造的冤假錯案,讓忠良無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