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當時她只是輕輕碰了下穆久的頭發，讓他整理一下，這算得上是摸頭嗎？

    司雯彎下腰坐在沙發前的玻璃桌上，白黎垂著頭她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卻能看到他生悶氣微微噘起來的嘴。

    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一樣。

    司雯不知如何解釋，只能板著臉道：“我沒有摸他的頭?！?/br>
    “你摸了！”白黎聲音驟然提高了一度，隨后又低落下來，“你還對他笑……”

    司雯挑起一邊眉尾，看他氣哄哄的樣子，覺得好笑，“有么？”

    白黎認真地點點頭，腦袋上下的幅度一大，頭頂的手便松了，帶著司雯的手滑下來，“有的?！?/br>
    司雯被逗笑了，心里默默地嘆了一句。

    青檸果然很酸，一定是放在醋里泡過了。

    見司雯許久沒說話，白黎氣呼呼地抬起頭，“就因為他比我高，比我壯，比我成熟，所以你……”

    后話被司雯攔截，她搶先一步說：“沒有?！?/br>
    白黎眨巴著眼睛看她。

    “我不喜歡他?！彼决┱f。

    “可是他比我高，比我壯，比我成熟……”

    司雯無奈地扶額。這小孩怕是不準備翻篇了，一直較勁著這些事情。

    她道：“你比他白，頭發也比他軟?！?/br>
    白黎朦朦朧朧地瞇著眼，聽到司雯夸他，立刻露出一個笑容，淺淺的酒窩浮出來，隨后又收回笑容抬起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比了個一。

    他小聲抱怨，“還有一個?！?/br>
    司雯頓了頓，瞬間明白夸獎的話還需要再說一個。

    剛才的話已經抵消掉了“比他高”、“比他壯”，還差一個“比他成熟?！?/br>
    她沒忍住笑意，輕笑道：“你比他好看?！?/br>
    “嗯……”白黎緩慢地點點頭，滿意了。

    正好信息素攝取達到閾值，白黎渾身一放松，靠在沙發上合上眼。

    司雯側頭笑了下，起身拿起一邊的毛毯，抖開給他蓋上。

    兩個人的便當還放在桌上，已經快要被冷空氣吹冷了。

    她低頭帶上便當，發現便當上面貼了不同的貼紙。

    一個是青檸，一個是玫瑰。

    玫瑰？

    司雯嘴角微微勾起來。

    她的信息素其實很難具體分辨是哪種味道。馥郁、強勢、濃烈，像是很多種花香雜糅在一起。

    但是看樣子白黎覺得是玫瑰。

    玫瑰也不錯，深紅色的，很好看。

    司雯將便當抱在懷里，出門去公司下一層的食堂找微波爐熱一下。

    公司食堂里人還不少，員工們大部分都在一邊聊著天一邊吃飯，氣氛熱烈，直到吵鬧之中有人蹦出一句：“司主管好?！?/br>
    安靜像是點燃的柳絮，瞬間蔓延來開。

    眾人齊刷刷地看著司雯抱著兩個印有青檸和玫瑰卡通圖案的便當，面無表情地走到微波爐面前，轉動按鈕，等待那“?！钡囊宦?。

    食堂里的氣氛凝固了，兩分鐘變得格外漫長，直到司雯拿著熱乎的便當離開，食堂才重新熱鬧起來。

    只不過這種熱鬧并不是言語之間，而是體現在員工不停震動的手機里。

    公司員工建的私聊群，已經炸鍋了。

    【我居然在食堂看見司主管！】

    【她不是一般都點外賣的么？】

    【主管手里就是外賣吧，來食堂熱一熱，你們反應那么大干什么？】

    【不是的，我靠的最近，我看到主管手里拿著的不是外賣，是愛心便當！】

    【啥，你說啥？那四個字和我心目中高大偉岸的司主管形象不配……】

    【主管她……是不是談戀愛了？】

    這個揣測一出，剎那間一堆表情包刷屏，統統表示不可置信。

    【絕了，是哪個猛男能降伏我們司主管??？】

    “猛男”白黎揉了揉眼，很快清醒過來，他揉著臉嘀咕著：“怎么又睡過去了？”

    司雯推開門就看見他這幅懵懂的樣子，驚訝于第二次的影響果然是小了很多，才十分鐘不到就醒來了。

    她走過去將便當放在桌子上，坐在白黎對面。

    “我睡了很久嗎？”白黎眨著眼小心翼翼地問。

    “不久?！彼决┌芽曜舆f給他，看他疑惑的神情，主動解釋道，“因為我們信息素相融過，所以最近你再聞到我的信息素就會睡著，不過別擔心，這個反應很快會消失的?！?/br>
    白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司雯把芥末醬擠到自己便當里壽司上，揚了揚下巴，說：“快吃吧?！?/br>
    白黎嗯了一聲，拿起芥末醬，學著司雯一樣準備擠一些放在上面。

    他沒吃過芥末，因為怕辣也沒敢去嘗試，現在他想了解司雯，自然先從了解她的口味做起。

    淺綠色的芥末醬剛剛擠出一些，就被司雯按住了手腕。

    “你又不能吃辣?！彼呀婺┠眠^來，把番茄醬遞過去，“吃這個吧?！?/br>
    白黎緩慢地眨了下眼，說話也慢吞吞起來，“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辣？”

    手里的筷子一停頓，司雯眸光閃爍一瞬，隨口說道：“你的資料上有寫?！?/br>
    “……哦?！?/br>
    作者有話要說：　　黎黎子吃起醋來，就會和青檸一樣的酸。

    在一起之后的司雯有發言權：……我知道，我嘗過。

    第12章 冰塊

    兩人享用完午餐之后，司雯送白黎下樓，一路上公司員工都看在眼里，強忍著沒去把視線轉到白黎的身上，都緊緊閉著嘴，害怕自己不自覺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

    司雯知道他們八卦，但依舊面色如常，并沒有打算遮掩什么。

    兩人走到外面，司雯抬頭看了眼外面耀眼的陽光，提議道：“我送你回學校吧?！?/br>
    “不用了?！卑桌枰贿叞驯惝斎氐阶约喊?，一邊說，“我買了車，來回很方便的。你好好午休，然后好好工作?！?/br>
    司雯側頭看他，語氣中帶了些不可置信，“你，買了車？”

    白黎點點頭，“嗯，要去看看嗎？”

    “……好?！?/br>
    她倒是很好奇白黎居然會買車。

    難道是她先入為主認為白黎家境不好，實則卻是一個隱藏的有錢人？

    司雯跟著白黎走出大門，莫約走了一兩分鐘，來到一個藍色棚子的停車地。

    陽光被隔絕在頭頂，灑下一片陰影，路邊的綠色植株蒸騰出一片水汽，讓人目光所及的場景微微扭動。

    司雯瞇著眼，看見白黎將自己的黑色挎包取下來，放在一個白色自行車前面的鐵絲籃中。

    “看，我的車?！卑桌钄傞_手展示給司雯看。

    司雯眉尾微微一挑。原來是自行車。

    白黎拍了下自行車的后座，那兒被他按上了一個柔軟的小墊子。

    他輕輕一笑，眉眼都彎了起來，語氣輕快：“要是你想要來我學校參觀，我就騎車載你去我們北校最好吃的食堂，然后再去露天電影院看電影，最后到月湖去吹晚風看輪滑表演?！?/br>
    他越說越開心，還抬起手開始比劃：“我們學校很多社團的，每天晚上都會組織表演，有溜滑輪的，有玩滑板，還有在cao場練舞的。雖然現在是暑假，但是其實很多學生就是本地人，現在都會帶著家人來散步，晚上都很熱鬧的……”

    司雯安靜地站在一邊抱著手臂聽他說，腦海里竟然能隱約想出一幅幅場景。

    車輪軋過校園里干凈路上投下濃密的樹蔭，前往人潮擁擠的食堂；夜空閃爍的星星的光芒被投影電影閃爍的光所遮掩；晚風拂過湖面，水波漣漪，花草搖曳；三三兩兩的人走在石板路上，笑著吵著鬧著……

    就像是校園小說里常有的美好畫面。

    司雯甚至還能想象到白黎騎著車在路燈下飛馳而過，柔軟的風拂過他的衣角和發絲，少年人意氣風發，眼里可以收納世間所有的光。

    可她卻想象不出自己出現在那副場景里。

    司雯飄揚的思緒被她強制拉回來，這才發現自己盯著白黎看了許久。而卻在這時，她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了。

    “白黎?！彼f，“我的交往要求剛剛想好了?！?/br>
    “嗯？”白黎嘴邊的話立刻停住，笑著看她。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要告訴別人，你已經遇到了完美適配度對象?！?/br>
    白黎臉上的笑意還未來得及收回，倏然停滯在臉上。

    他不解地皺起眉頭，上揚的嘴角慢慢低下來，無措地扣著手指，微微下垂的眼角沒有微笑的時候就像是小動物的眼睛，透露著點點可憐。

    稍稍彎下腰垂下頭，注視著司雯，他小心翼翼地試著問：“你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嗎？”

    司雯抿著嘴角，想著如何解釋才比較好。

    “是因為，是因為……”白黎試圖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忍不住著急起來，語句斷斷續續，遲疑地說，“是因為我不夠好嗎？”

    是他不夠好，所以和其他人說他們之間的關系會難以啟齒嗎？

    白黎擰著眉頭，慢慢地伸手去拉住司雯的灰色絲綢西裝的衣角，指尖微微發白，又不敢太過于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