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余杭作為地主家的崽子是沒有資格的。其實如果可以，張小紅到希望余杭能跟著去漲漲見識。不說去見識某些牛鬼蛇神，單單是走出家門到外面的世界就不差。

    當然，也是因為串聯期間能免費乘坐交通工具和吃住。不過，張小紅也明白顯然免費旅行沒乖孫的份。

    至于改名的向紅到是可以去串聯，可余家誰認識她是誰是的，余蘭不再是余蘭，為了徹底與余家脫離關系，且為了表明她一顆紅心向太陽，改名為向紅，連姓都不要了。

    對于此泥菩薩過江，被她脫離關系的余家人那怕想管也是管不著的。更不要說這一個月向紅對余家，她的爺奶爹娘兄弟，從一開始的告發未果，到貼大字報，又徹底宣布與自家脫離關系，輪到余家一行人上臺挨批斗的時候，臺下的她更是少不了義憤填膺。

    如果說一開始郝美麗還自我安慰孩子年歲小，不懂事，那么隨著向紅的不斷動作，她也死心了，只當沒生這個女兒。

    此時張小紅還遺憾不能獲得更多串聯的消息，不過后面她到是聽謝紅軍說過一嘴。

    是的，謝紅軍參加串聯了。

    聽她說串聯期間除了迫不得已的乘坐交通工具，更多的還是步行。當然，那怕是可免費乘車，乘車環境真不算好。

    就說坐火車，實際情況是從開始上車就是人擠人，為了不分散，她們串聯隊有一個算一個的是手拉手，好不容易擠上車，謝紅軍旁邊的一位隊友更踩得掉了一只鞋，更不要說被人踩的無數腳，上了車又發現是一列悶罐車，那個滋味，絕對酸爽，有過一次絕對不想再來，總之謝紅軍原話是不提也罷。

    后面張小紅又刻意問了什么是悶罐車

    實際上，悶罐車就是說車上沒有桌子，沒有椅子，更沒地方坐，大家只能直挺挺地站著，人貼著人，人擠著人。汗臭味、屁臭味、有人嘔吐的酸腥味攪合在一起不是說假的。還因為謝紅軍她串聯是在11月份，冬天已經來了，所以車外寒風凜冽，車內臭熱哄哄。

    至于說免費吃住，住到是免費，就是鋪蓋自帶，吃真的不是，至少謝紅軍串聯期間是借錢吃飯。她一開始也以為能免費吃，所以錢票幾乎沒帶，幸好沒有錢糧，可以到接待站借，但每餐只限1角錢，三兩糧，又因為有傳說接待站日后會將借條寄到學校，要本人還，所以謝紅軍也不敢多借。

    當然，能說的不拘于此，到最后張小紅是徹底漲了回見識。不過，此時的張小紅顯然不曉得后面她知道這些，這會難免惺惺。

    張小紅又一次覺得自己還是幼稚。這不明擺著的余杭在學校的情況說不上好，可之前每每她問及，余杭說好時她都深信不疑。

    一開始她問余杭在學校情況時，余杭依舊一如以往地說好，可偏偏余姚和不信，就丟了句：說實話。

    張小紅才曉得原來余杭在學校過得也不易，或許她之前也是在自欺欺人吧，你說作為新世紀的人怎么可能沒聽老人講過這段歲月，怎不知余杭在學?？赡苡龅降呐艛D。

    不知何時鋪完床也坐一旁聽余家爺孫聊天的郝美麗聞言紅了眼圈，之后有一段余杭說完后的時間整個豬圈除了豬的哼哼聲再無其他，余姚和是好一會沒做聲。

    不過也就那么一會，很快寂靜就被余光明打破，他在外喊說紅薯熟了，讓余杭去吃。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這一年的冬天，張小紅發現尤其的冷。

    屋外寒風凜冽，屋內四處漏風，遇到下雨，更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幸好暫時還沒降雪，不然她們家住的屋頂還得塌

    而且她們還不敢在屋內做飯，就怕火芯瘋飛，一個不著點著了，所以屋里冷的似冰，儲不著丁點熱氣，甚至連熱水都是奢侈。如果說她們的那些家當中還得力的，能御寒的，就只有兩個能裝熱水的空藥水瓶啦，每每罐上一瓶熱水，蓋上瓶塞，就是個天然的熱爐，給夜里的被窩帶來一絲暖氣，不過想當然，暖氣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變冷，所以如果說一開始被窩還有點熱水，到了深夜，夜就難熬。

    相對而言，還是白天好，人只要一動，那怕開始還冷，慢慢地也就冒汗了。

    不過，冬天的活也不好做。還因為隨著農活告一斷落，人們有了空閑，又不貓冬，導致有更多的人看稀罕的過來看她們全家做活，如果僅僅是看還好，偏偏有些人還把自己當作監工指手畫腳，開口也是那里疼扯那里。

    這樣的日子，余家人是越過越沉默，連十來歲的余杭也看著退卻了青澀，不知不覺成長，或許他也知道他是爺奶爸媽的期望，所以比以往更加懂事。

    張小紅看著這樣的余杭，看著越發沉寂的老余和兒子兒媳，想著眼前漫無邊際的苦日子，那怕她知道光明有一天會來，可真真處在黑暗中，她才曉得光明沒來的每一天對處黑暗的他們來說都是如此漫長。

    生活似乎就這樣啦!看不到頭的漫漫前路，還得被人趕著不停歇地往前走，住不用說，大地同眠，吃的差不止，還時常餓肚子。

    壓倒他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余杭生病了。

    一開始只是感冒咳嗽，可這么個環境，沒有藥還得不到休息，這么循環著，結果就是一直好不了，病卻越來越重，到這天都起不來床了，人更是瘦地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