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江珩笑了一下，一抬頭就對上了吳阮的笑臉。

    他瞬間收斂了笑容，聲音也冷了下來：“什么事？”

    吳阮心都涼透了，他什么時候被人甩過冷臉？然而最近卻三番五次碰釘子。

    但他想起此行的目的，又鼓起勇氣，用一種怯生生的眼光看著顧江珩，小聲道：“你是不是拿錯我的筆記本了？”

    顧江珩眉頭一皺：“你的筆記本？”

    “嗯，我聽何綏哥說的，”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吳阮低下頭，耳朵也紅了幾分，“就是周姨送我們的那個紅色的牛皮筆記本，本來都是一樣的，拿錯了也沒什么，可是……可是我那個本子上面寫了一句話……”

    顧江珩瞳孔一縮，聲音也低了幾分：“你寫的什么？”

    吳阮不好意思極了，聲若蚊吶：“是和燦哥有關的?！?/br>
    “那是我的字跡，你憑什么說是你寫的？”

    顧江珩語氣淡淡，卻帶著一股讓人難以忽視的壓力。

    仿佛是少女被說中了心事，吳阮的臉騰一下就紅了。他低下頭，仿佛用了全部的力氣才能開口：“因為哥哥的字寫得很好看，我一直都很羨慕，于是就仿造你的字跡寫了那句話……”

    “為什么要寫？”

    “這……這還能為什么呀！”

    他倒是忘了，吳阮是個海王的事實。顧江珩沉默半響，又問：“什么時候寫的？”

    “開學前那天晚上在客廳寫的，沒想到阿姨收拾東西時弄混了?！?/br>
    顧江珩莫名覺得一陣煩躁，冷冷道：“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br>
    吳阮：“那……那筆記本能不能還給我？”

    顧江珩：“還不了，早扔了?！?/br>
    吳阮：“……”

    *

    季燦來到辦公室后，發現班主任辦公桌前已經站了一個學生。

    那人頭發微長，額頭上綁著一圈繃帶，看上去陰郁又邋遢。

    “能上課了嗎？怎么今天就來了？”

    季燦從沒聽過王英皓這么溫柔的語氣。

    王英皓又說：“我知道他們罵你母親，但你也別那么沖動。要不是那天我及時趕來，你得讓你媽去警察局保釋你，這不是傷了她的心嗎？”

    男生沒有回答，只是垂著一個腦袋仿佛什么都聽不進去。

    過了好久，季燦才看到男生從劉海兒縫里抬頭看了王英皓一眼，沒什么表情的說：“知道了?！?/br>
    整個課間cao二十分鐘，王英皓足足陪那人耗了十幾分鐘。

    好不容易人才走來，季燦往前一步，搶在要問題的同學面前開口：“老師，我來和你繼續談上周五沒談完的問題?！?/br>
    王英皓：“……”

    其他守著問問題的同學：“……”

    直到現在，王英皓都不太認為季燦真有那么厲害。

    沒有人能一口吃成一個大胖子，還函數題的五種解法？現在的學生吶，簡直虛榮得很。

    他都只會三種解法好不好！

    王英皓不相信這些答案是季燦自己想出來的，邊上還有同學問題，他又急著準備下一節課，表現得有些敷衍：“你把卷子留在這里就好，我等會兒有空了就看?！?/br>
    “那您記得看啊，”季燦依依不舍，“還有，后來我又和顧江珩分別增加了一種解答方法?！?/br>
    “知道了知道了，”王英皓把卷子塞進抽屜里，“我會看的?！?/br>
    抽屜里，正躺著一張全新的數學試卷。

    季燦眼睛一亮：“這是新來的數學試卷？先給我吧，正好我奧數題寫完了?！?/br>
    還奧數題呢，虛榮！虛榮到了極致！

    “你拿去也沒用，”王英皓不喜季燦的弄虛作假，一把關上了抽屜，聲音有些冷，“這是我從實驗班拿來看的，不是發給你們的，太難了，好多都是超綱題，沒必要做?！?/br>
    季燦更高興了：“我就喜歡難題?！?/br>
    “年輕人，別好高騖遠，”王英皓拍了拍季燦肩膀，語重心長道，“既然你這么厲害，那這次月考好好發揮，讓我看看你的進步?！?/br>
    季燦：“那你做好心理準備，我怕會嚇到你?！?/br>
    王英皓：“……”

    等著問題的同學們：“……”

    季燦回到教室，就看到周睿森和李諾正在竊竊私語。

    準確的說是周睿森正對李諾喋喋不休個不停，看到他回來，周睿森立刻用屁股cao縱凳子方向轉到了他這邊，一臉興奮的說：“老大，你剛才在耗子那兒見到姜延了吧？”

    “聽說他大槍匹馬掀翻了一群成年人，牛逼是真牛逼，額頭綁著繃帶，就是因為打架縫了幾十針?！?/br>
    姜延？

    季燦視線看向衛生角角落的座位，頭上綁著繃帶的男生正安靜的坐在座位上，過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直到這時，季燦終于想起了這號人，姜延是吳阮要攻略的買股攻之一。

    書中沒有描寫太多他家庭背景，只說了他陰鷙又可憐，走的是美強慘路線。

    吳阮攻略對象不止是錦上添花，他也攻略了不少款從污泥里掙扎著往上爬的人。

    這位叫姜延的同學便是如此。

    他出生于單親家庭，因為mama曾經是妓女，從小受盡了閑話。

    就算在生下他后mama就過上了正常的生活，但過去的經歷依然把那個女人狠狠釘在了恥辱柱上。

    姜延從小受盡了冷眼，打架斗毆是家常便飯。

    然而這不是周睿森這么興奮的原因。

    有一件事讓姜延同學在一中一戰成名，也讓學校里大部分學生開始畏懼他。

    在高一家長會時，有老師看不起他mama，還說了幾句難聽的話，姜延同學熱血上頭，當著幾十位家長的面，一凳子給那位老師開了瓤。

    老師出言不遜，學生使用暴力，真要追究起來，誰也脫不了干系，學校甚至還會落得個歧視學生的名頭，最后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這也讓學生們更怕他了。

    幾乎沒有一個人敢靠近，更別提和他做朋友了。

    至于后來……

    季燦看到和他同名同姓的配角進監獄就沒看了，也不知道這個角色最后結局是怎么樣，大概也是被吳阮收進了魚塘。

    季燦不怎么在意的想著，反正和他沒多大的關系。

    刷題時間過得很快。

    就是有人一直盯著他，這讓季燦覺得有點兒煩。

    前座的學習委員已經偷偷摸摸看了他好幾眼，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季燦注意到了對方的動作，但并不打算搭理。

    欲言又止那就止了吧，最好別說話。

    然而不止學委一個人忍不住。

    又一次逮住何勁峰偷看后，周睿森忍不住叫了起來：“學委，你總是看我老大做什么？”

    何勁峰有些怕，結巴道：“我、我沒有啊?！?/br>
    “還沒有，我看你眼睛都要落到老大身上了！”

    季燦不想被人編排，不由得皺起了眉。

    周睿森已經很熟悉他的肢體語言了，立刻閉上了嘴，沖著何勁峰揚了揚手機，改為線上交流。

    何勁峰：我懷疑燦哥和顧神在冷戰，我觀察過了，從課間cao后他們就沒說話話，連動作交流都沒有。

    周睿森：這不是很正常嗎？他們什么時候不冷戰了？

    何勁峰：不一樣，這和之前的都不一樣……

    何勁峰咬了咬牙，坦白了自己的猜測。

    半分鐘后，周睿森一拍桌子，怒吼道：“放他娘的狗屁，他們就沒在一起過！哪里來的分手？！”

    “干什么呢？”臺上的語文老師拉著臉，“不聽講自己出去站著！”

    周睿森憤憤不平扔下書本朝外走，剛走到門口就想起了下課鈴聲。

    同學們立刻沖出教室，周睿森原路返回，氣勢洶洶的按住何勁峰肩膀：“不許編排老大，下次再讓我聽到饒不了你！”

    何勁峰是真的被嚇到了，他還以為周睿森知道呢。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季燦在蛋糕店里壁咚顧學神，又親口說自己喜歡對方……

    沒想到連周睿森都不知道，看來季燦是瞞的夠深的，他胡亂點了點頭，說自己再也不會提這件事了。

    周睿森這才回到座位上，憋了一肚子的氣。

    午飯是在教室里吃的。

    雖然季燦搬了出來，但家里阿姨天天給他送了豪華午餐。

    季燦不想去食堂和那些人擠，聞雅安這一安排可謂正好戳在了他好感度上。

    稍微有些許不同的是，這天何綏也帶著午餐來找顧江珩了。

    身材高大的男生坐在顧江珩對面，屁股還沒挨著板凳就抱怨起來。

    “靠，這次實驗班的周考的題目太難了，也不知道那些老師是怎想的，老子數學回回130，這次竟然差點兒沒及格?！?/br>
    顧江珩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敷衍意味很是濃厚。

    何綏沒察覺出來，繼續埋怨：“學校出這么難的題做什么？專門打擊我們的自信心嗎？這次年級最高分才128，你敢相信？”

    “是挺不敢相信的，”顧江珩嗤笑一聲，“最高分竟然才128?！?/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