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依南醒來時眼神還有些空洞。

    望著上面的紅色帳幔，恍惚中想到莫亦宸折斷了她的腿，眼睛酸澀起來。

    只是稍微動了下右腿，就痛得她蹙緊眉頭。

    她不認得這里是哪里，周圍一切都是陌生的。

    這時一個宮女帶著一個太醫來了，太醫跟她禮貌地打了聲招呼，給她的腿診斷過后便告辭了。

    看著這個陌生的宮女，沉依南問:“這是哪里？”

    “回小主，這是皇上平時休息的地方?！?/br>
    她沒什么表情慢慢坐起來，然后發現自己的腳腕被處理過了。

    折斷就是折斷了，就算再好起來，她也不會原諒的！

    ……

    雖然有按時吃藥處理腿傷，沉依南的腿過了兩個月還是沒好，走路都要宮女扶著。

    她的性子是越發淡然，對莫亦宸的態度也越發不咸不淡。

    他每晚都會抱著她睡覺，隔叁差五興致來了還會按著她在床上cao弄，她對這事也是越來越不在乎，剛開始還劇烈反抗，現在都任由他了。

    最近她吃什么都反胃，每天都睡很久，坐在搖椅上一睡就一個下午，什么都吃不下，整個人又廋了一圈。

    太醫來看了后，對著他們賀喜道:“恭喜皇上，小主這是有身孕了?！?/br>
    沉依南聽了后格外平靜，只是望著頭上的帳幔，眨了兩下眼，連懷孕都不能讓她有所動容了。

    莫亦宸也沒有很大的情緒變化，他坐到床邊，握住了她的手。

    從眉眼來看，還是可以知道他是開心的。

    “多少個月了？”他轉身問太醫。

    “回皇上，應該有叁個月?！?/br>
    “退下罷，重重有賞?！彼f完又轉回身看她。

    一雙杏眼平靜的毫無波瀾。

    記不清有多久了，自從折了她的腿，她每次面對自己都是這副面容，哪怕這只腳已經好了。

    莫亦宸覺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很想看到她對自己笑，甚至對自己鬧。

    沉依南將手抽回，翻身側躺背對著他，要趕人的意思很明顯。

    “南南好好休息?！痹僭趺此季w萬千，他最后也只是淡淡說了這句，隨后起身出去了。

    莫亦宸喜歡抱著她睡覺，每次都會將她攬入懷里，讓她的小腦袋靠在自己胸膛處，有時候也會摟著她的腰。

    沉依南懷孕脾氣上來了，有時候會不讓他抱，他便禁錮著她雙手，胸膛貼著她后背，一只大掌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處，感受著小生命的一舉一動。

    她孕期的活動都是他給安排的，會定時帶她出去散步，飲食和安胎藥也安排得很妥當。

    雖然很體貼，無可挑剔，但她對此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除了懷孕七個月時腰腹有些酸痛。

    沉依南分娩的時候慘叫聲響遍了整個屋子，屋子外的莫亦宸明明很著急，表面上卻什么情緒都不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孩子出生了，聽著新生兒的啼哭，莫亦宸火急火燎地進了屋子，看到了累得睡著的沉依南。

    坐在床邊將睡得恬靜的人照顧好后，他對著產婆說道:“給朕抱一下?！?/br>
    接過被襁褓包裹的嬰兒，他眉眼滿是欣喜。

    “恭喜皇上，是個女孩?！苯由漠a婆笑得眼睛都不見了。

    莫亦宸點頭應了聲，又繼續逗弄手中的嬰兒。

    女孩好，他喜歡女孩。

    小嬰兒皺巴巴的，也看不出長得像誰。

    不過既然是女孩，他覺得肯定長得跟沉依南一樣美。

    ……

    沉依南休養了幾天，身子差不多恢復了。

    正值深冬，窗外下雪了。

    聽到搖籃里的嬰兒哭了，她不顧衣著單薄下床將孩子抱起，不太熟練地哄著。

    身上忽然多了一件斗篷，她轉頭看見了莫亦宸。

    “穿那么少也不怕凍著?！彼恼Z調一直都是平淡的，讓人聽不出什么情緒。

    她不語，繼續哄著孩子。

    “南南有沒有想取的名字？”看著逐漸安靜的小女嬰，他問。

    沉依南虛弱的咳了兩聲，說道:“我還沒想好?！?/br>
    說這話時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單名一個柳字如何？”莫亦宸將她攬住，大巴抵在她發頂處。

    “隨你?！彼龑⒑⒆臃呕負u籃，整個過程依舊沒有給他一個眼色。

    莫亦宸在很多時候受不了她的漠視，這個時候也是如此。

    “都那么久了還在跟我置氣？”他微皺眉。

    她又咳了兩聲，語氣淡漠說道:“沒有?！?/br>
    “你好歹給我一個眼神?！?/br>
    還說沒有置氣？撒謊眼睛都不眨。

    沉依南此刻很平靜，覺得真的跟他裝不下去了，將噎了很久的心里話說了出來:“莫亦宸，你放我走吧，我們就這樣結束了好不好?！?/br>
    他聽后眼眸暗沉下來，握著她手臂指著搖籃上的嬰兒說道:“孩子都生了，你要我怎么放你走？”

    她擰眉將他的手推開，“都沒關系的，她不記得我也可以?！?/br>
    他勾唇冷笑:“沉依南，你想離開我？我告訴你，這輩子都不可能?！?/br>
    沉依南還停在原地，而他不知道生什么悶氣，就這么走了。

    ……

    自那天過后，沉依南就病倒了，整個人虛弱地躺在床上，咳得撕心裂肺的，藥喝了很多還是不見好。

    太醫把脈后搖搖頭，開了副藥方后私下對莫亦宸說:“小主這是心病，心病不除，外傷難愈，還望皇上多多滿足小主心愿?！?/br>
    他說完再搖搖頭，拿上藥箱就走了。

    莫亦宸是真的不想放沉依南，但看到她日漸衰弱的身子，他還是來到屋內握緊她的手，咬牙說道:“好，我放你?！?/br>
    聽到這句話，沉依南睜開雙眼。

    終于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嗎？真好。

    城外大雪紛飛，白茫茫的一片，沉依南被莫亦宸包裹得很厚實，送進了馬車上。

    臨走時還是沒給他一個眼神。

    他像看不見一樣，溫柔的揉著她的發頂，深不見底的漆黑眸子中都是不舍。

    她坐在馬車上，隨著車夫對馬兒的鞭打，她離他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城門外，莫亦宸看到馬車消失不見才轉身離去，背影顯得有些落寞。

    是誰當初說喜歡他的？

    他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捂著心口，沉依南這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