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272:一個死人,能奈我何
鐘無畏一陣頭暈目眩,暗惱這都是些什么事兒??? “鐘大人?”臨全念完圣旨,見鐘無畏沒有反應,叫了兩聲,依舊一臉的便秘。 “鐘大人,接旨了!” “??!”鐘無畏猛的回神,一臉苦瓜相,只接了旨繼續往外走。 臨全不明所以。 “鐘大人,你這是做什么去?不該先回去傳旨嗎?” 鐘無畏望著當頭的日色,深深的嘆了口氣,“不用了?!?/br> “為何?” 鐘無畏偏頭,看著這個新上位的白臉內官,苦笑道:“重華……已經死了!” 臨全瞪大了眼,說不出話來。 …… 溫文殊本來就是想拖到最后將圣旨拿出來,好給重華下馬威,可沒想到只晚去來那么一刻鐘,重華就死了。 慘死。 何種慘法? 扒皮抽筋不過如此。 溫文殊頂著冬日暖陽,趕到了森寒的大理寺地牢,只剛入內就聞到一股燒焦刺鼻的味道,還伴著點點血腥。 溫文殊在門口站定,看著里面落下的一張白布,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踏出一步。 鐘無畏緊跟著過來,站在他身后,又是請罪的姿態。 “臣該死,沒有看好……攝政王殿下!” 溫文殊像是沒聽到他的請罪,顫抖著手去扯鐵門的鏈條,可扯了半天都么扯動。 牢門沒有關,只是虛掩著,鏈子虛虛的搭在上面,可他卻怎么也扯不開。 鐘無畏看著,咽了咽口水,想要去幫忙,卻被溫文殊一掌拂開。 同時另一只手用力一掰,鏈條脫落。 鐵門應聲打開,發出刺耳的聲音。 溫文殊一身華服,幽幽落座于白布邊,下面微微隆起,隱約可見人形。 溫文殊瞇眼,手緩緩落在白布上。 鐘無畏下意識的別開了眼,那尸體,即使是他這個經常與尸體打交道的人都感覺瘆的慌,多看一眼就難受。 溫文殊大手一揮,翻開了白布,底下的人兒已面目全。 他只看了一眼就想要再蓋上,奈何白布已經被他掀飛,倉皇中想要撿回來卻碰到他的手臂,觸手一片溫軟,整個人渾身一顫,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動彈不得。 溫文殊緊抿著唇,垂眸看著手下的一截手臂。 已經被被燒焦了,可卻恰巧能看出一片血rou來,余溫尚在,點點黃色液體伴著血水滲出。 溫文殊松手,看著指尖黏膩,尚存余溫的血脂,顯示著主人剛死不久。 之所以會有血液,是因為他已經被人剝了皮,手腕腳腕處深深的血槽,余下點點斷筋殘骨,一片血rou模糊。 臉上也沒有放過,臉上面皮已被掀去,連眼皮都沒放過,即使被燒焦了都能看出微縮的眼珠,點點白牙。 溫文殊瞳孔微縮,顫抖著手落在重華耳側,那是全身上下唯一完整的地方。 沒有被燒著,也沒有被剝皮,只和生前一樣。 溫文殊喉結滑動,眼中有波光閃過,轉瞬即逝。 “你……簡直該死,朕還沒讓你死,你……不能,不能就怎么死了!” “不能就這么死了!” “你欠朕的還沒還,我不允許你就這么死了?!?/br> “你給我起來?!?/br> 這些日子以來,鐘無畏是知道溫文殊的心思的,所以在得知重華死的時候,心里也很忐忑,想著他的官途怕是走到盡頭了。 將溫文殊帶到地牢來的時候,他以為這個少年帝王會傷心,會落淚,再不濟也該悲傷怒吼發泄兩句什么的。 他再怎么也沒想到他會這么平靜,平靜的撫著重華的臉,低下頭湊近他的耳根,平靜的說出那些話。 真的很平靜,一詞一句沒有絲毫波瀾音律,不帶絲毫情緒。 他是用什么樣的心情說出這么無悲無喜的話的?鐘無畏很好奇。 不知過來多久,鐘無畏都適應了牢里的燒焦味,溫文殊都沒有起身的打算。 再這么下去,溫文殊怕是要暈在這。 最后實在忍不住,鐘無畏咬牙,還是提著腦袋叩首安慰道:“皇上,保重龍體?!?/br> 安靜的空氣里,陡然多出來聲音,驚醒溫文殊,他眼中有一絲惘然,片刻又歸于平靜,撐著地板站了起來。 鐘無畏垂眸,看著他龍袍上的褶皺,上面還粘著一根枯草,點點血跡。 “厚葬!” 淡淡的兩個字,飄散在大牢里。 鐘無畏再次叩首,“恭送皇上?!?/br> …… 重華突然暴斃,死狀奇慘。 此事,溫文殊第一個懷疑的人便是宓銀枝。 可想到她奮不顧身救重華的時候,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聽鐘無畏說,那日地牢把守相當森嚴,幾乎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可等茍長生奉命去押送重華的時候,恰好聞到刺鼻的燒焦味。 等沖進地牢的時候,還隱約可見重華在烈火中掙扎。 他便是這樣被活活燒死的。 溫文殊不敢想象那個畫面,曾經放出的狠話真正實現的時候,卻分外的難受。 他也不想去計較是誰殺了他,是誰在蚊子都飛不進去的屏障里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重華。 畢竟,當初是他要他死的。他現在死了,該高興才是。 想到這,溫文殊干澀的嘴角扯開一抹笑,詭異至極。 嘴唇干裂,這一扯動,突然就冒出了點點鮮血。 溫文殊似有所感,伸手撫上嘴角,看到指尖鮮紅,笑得越發的肆意。 新上任的內官臨木見了,渾身一哆嗦,看著玉案上斟滿水的茶盞,不知該作何反應。 溫文殊卻突然發難,“他的葬禮如何了?” 臨木心里咯噔一下,顫顫巍巍的到溫文殊身邊道:“都妥當了,按親王禮儀辦的,年兒三十晨出殯?!?/br> 溫文殊偏頭,看著他的后腦勺,幽幽問道,“年三十?會不會早了點?” 臨木心如死灰,想到臨全的下場,腳下顫抖,差點就尿出來了。 帝王側,還真不是誰都能待的。 “欽天監說了,喪葬不過年,否則有損皇上福氣?!迸R木結結巴巴把一句話給表達清楚,說完了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 真相一巴掌拍死自己。 這樣說,可不就是自尋死路么? 若說是:欽天監說年兒三十是個好日子,宜喪葬都比他之前的話要好。 臨木想要收回剛才的話,可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水,既然入了皇帝的耳,怎么能收回? 果然,頭頂響起了溫文殊笑聲,從干澀的喉嚨里發出,沙啞磨耳,卻含著滔天的怒意。 “朕的福氣還要他一個死人來損嗎,他一個死人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