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270:只文殊一人
對溫文殊,他做過最瘋狂的事兒便是飲斷腸草那晚,為此,他的代價是雙耳失聰。 而這次,理智告訴他,這是個圈套,可他還是失去了理智,不顧肖佐佐的勸阻,瞞著他非要來看一看才安心。 這次付出的會是什么? 重華轉眸,看向玉案前的人兒。 “文殊,都到現在的地步了,你還要無視我嗎?” 重華雙目灼灼,即使沒有抬頭,溫文殊都能感覺到他熾熱的視線。 可他不愿抬頭,在沖進火海之后,在剛才他進門的那一瞬,得知他活著的時候,他不愿看他。 至于原因,抱歉,他自己也不知道。 因為沒面子,憤恨,不甘,還是釋然,他不懂,也不敢細思。 重華沒等到溫文殊的回應,心揪作一團。 雖然隔得遠,但他能看到溫文殊脖子處的燒傷,翻紅的新rou,在他白皙的脖子間,格外刺眼。 還有剪短的黑發,稍偏的肩膀。 他不信,不信溫文殊對他沒有一點眷戀,第一次的刀傷,或許可以理解為他想要他活著,最后再扒皮抽筋。 可這次,卻是拼命也要沖進火海。 “為了親手扒我的皮,還不顧一切的沖進火海,文殊,你的心思還真難理解呢!”重華嘴角微勾,染上得意之色。 溫文殊捏著奏章的手指泛白,肩膀微抖,顯然隱忍著情緒。 重華倒是破罐子破摔,沒打算放過他。 “有時候,我真想明白,你那扒皮抽筋的話,倒地是真話,還是借口?!?/br> 借口! 溫文殊猛的抬頭,冷冷掃過重華。 重華瞬間對上他的視線,不過瞬間,他在他薄涼的視線中,看到來暗藏的慌亂。 重華推開面前侍衛的軍刀,向前走了兩步,笑的好不得意。 “怎么,我猜對了?” “你不想殺我,可又放不下心中的恨?”重華將面前的侍衛一個個推開,向溫文殊走去。 短短十來步,他卻走出了豁然開朗。 “你恨我,可又念著我?!?/br> “你天天想著如何扳倒我,可從來沒想過扳倒我之后,自己的心,該何處安放?!?/br> “文殊,認命吧,你舍不得我?!?/br> 重華字字誅心,緩步站到了玉案對面,和溫文殊對視。 溫文殊將手中奏章都捏成了團,咬牙聲清晰可聞。 “可說完了?” 重華微愣,沒想到他來這么一句。 溫文殊冷眼瞪著他,眸子深處卻是滔天的怒意。 重華抿唇,心口的傷鈍鈍的痛。 “還沒,給我時間,我還能說上三天三夜?!?/br> 重華難得苦中作樂,溫文殊卻沒心思和他扯。 “那就給你三天三夜,三天后處決?!睖匚氖廪D頭,看向門口虎視眈眈的侍衛,“壓下去!” 一眾人都還在怔愣中,本以為溫文殊會多叨嗑兩句,沒想到出口就是拿人。 一群人愣了好一會說才對重華伸出魔抓。 好在重華沒有掙扎,任由幾人將他壓入大理寺天牢,特殊牢房,專人看守。 比上次明錚的牢房可豪華了不少,至少有桌有椅還有床。 重華坐在床上,透過鐵門,看著門口嚴陣以待的兩獄卒,有些哭笑不得。 有生以來第一次坐牢,居然還有些新鮮,當然,前提是胸腹的傷不要一陣一陣的作痛的話,就更完美了。 重華蹙眉,手按住在胸口,忍過那一陣疼后,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本來打算睡下,一墻之隔的地方出現了一群獄卒,中間好似圍著一個人。 又有人被送進了特殊牢位,重華感嘆,隨意一瞥見,看出中間那個渾身是傷,帶著手鐐腳鐐的人。 是肖佐佐沒錯了。 重華苦笑,提高了聲音。 “你跟著進來干嘛?” 肖佐佐說了什么,奈何牢房光線昏暗,他沒看清,便被推進了牢房。 重華輕嘆一聲。 “何必賠上自個兒?!?/br> 他在賭,賭溫文殊不會殺他。 若是賭輸了,他也不怕。 他還可以賭溫文殊殺了他會記他一輩子,雖然舍不得,但也希望他記得。 他重華不怕誰,不畏誰。能傷他的,只有文殊,能殺他的,也只有文殊。 肖佐佐……重華又是一嘆,已經無力計較。 第二天大早,重華還在昏迷中,就感覺到頭頂震動,只震動一下就沒了動靜。 重華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胸口的痛突然劇烈,終于驚醒過來。 他聽不見,但能感覺到隔壁的動靜。 重華忍著痛,跨步到了牢門口,看見肖佐佐正被兩人壓著出去。 肖佐佐似有所感,回過頭來,嘴角囁嚅,似是要說什么。 重華眼睫微顫,看懂了他的話。 “殿下,保重!” 重華眼眸微瞇,似乎想要說什么 可喉嚨沙啞,啥也沒說出口。 他想,大概是大火中傷了喉嚨,還沒恢復呢! 不用想,他都知道肖佐佐此去的命運。 想起這些年來的理解陪伴,重華心里憋著一口氣,最終一拳砸在了墻上,手上麻木鈍痛讓他稍稍清醒。 最終頹廢的坐到了地上。 ——“佐佐,你說你還能伺候我多久?” ——“只殿下不棄,便永生追隨?!?/br> 重華閉上了眼,不愿多想。 有人進了地牢,在門口注視他良久,都不曾發現。 溫文殊面色微冷,輕咳了兩聲等著重華反應。 可重華像是沒聽到般一動不動。 溫文殊面色越發的不善,只以為他是無視他,一氣之下本想踢門走人,可始終保持這帝王家的威儀,吩咐人來開門。 行動間,清風拂過,淡淡藥香伴著熏香。 重華嘴角微微揚起,笑意諷刺。 曾經他很恨溫月容,因為他只是照顧了文殊三年,便被惦記了二十年。 而他…… 重華別開了頭,不想聞那藥香,不想多想曾經種種。 溫文殊卻緩步進來,站到了他對面。 藥香愈甚。 病了二十多年了,天天以藥飼著,以補品吊著。那一身的藥香已經深入骨髓,即使再重的熏香都壓不住。 他甚至清晰的記得,他弓雖他那晚鼻翼間也是這淡淡藥味,口齒間愈甚,連流出的鮮血也伴著藥香。 真的要命! 重華苦笑,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這些。 他大概是會成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典范了吧。 當然,前提是他得死。 重華抬眸,瞥了眼那朵嬌艷的牡丹,“文殊可是舍不得我了,大清早的就跑來地牢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