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節
顏徵含笑說道:“既然通遠伯已經回來,改制司就直接啟動吧,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說?!?/br> 說完顏徵又暗示這件事情辦好了可以給韓巖升爵。 韓巖頓時十分激動,原本他已經不指望升爵什么的了,對比一下頃襄候就知道他現在還是挺好的了。 雖然頃襄候爵位比他高,但也就這樣了,能不能參政區別很大,這不僅僅是自己的待遇問題,還有子孫后代的前途問題。 坦白講就算說這個爵位是世襲,但過個幾代萬一國君覺得手頭緊,不想給發工資了,首先要收拾的就是這種人。 如果參政那就不一樣了,只要有本事總能保住爵位的。 一翻友好親切的見面之后,韓熠又帶著韓巖出來了,顏徵本來想要留下韓熠的,結果韓熠表示要盡快開始工作轉頭就走了,留下顏徵看著他的背影略有些后悔。 他怎么就忘了韓熠一做起事情來頗有廢寢忘食的精神呢。 這……之前韓熠不在咸陽的時候他們見不到就算了,現在回到咸陽怕是也不可能跟他想的一樣日日耳鬢廝磨,更甚至看得見吃不到更難受??! 韓熠又哪里不想跟顏徵安安靜靜的膩歪一些日子呢,結果顏徵非要給他找點事情做,這兩件事情還挺重要,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過壓力了,這一次他就頗有一些壓力。 于是就如同顏徵所想,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直到走上正軌之前,他跟韓熠相處的時間都不會很多。 韓熠在韓巖回來之前就已經寫好了總綱,在韓巖問起:“咱倆都走了,韓郡怎么辦?”的時候。 韓熠直接說道:“從韓郡開始拆?!?/br> 韓巖聽后意外也不意外,重新劃分山河疆界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要不然很容易生亂。 無論從哪方面看,韓郡都是最合適的。 首先他們熟悉韓郡,都不用派人去勘察都能心里有數。 而且韓郡人民是歸順最早的,在韓熠和韓巖的帶領下,韓郡百姓的日子比以前過的還好,除了那些沒落華族,誰沒事兒閑的會懷念前朝啊。 韓熠選擇這個地方下手受到的阻力也最小,畢竟那里一向是他的地盤,現在他主動拆分出來,別人說不定還能插進一點人進去。 只不過只是拆韓郡是不行的,要不然拆了半天只是把韓郡的縣改變了一下面積,增加了一個行政單位,跟以前又有什么區別? 所以就要跟鄰郡一起拆才行,韓熠雖然有了一個總綱,但還是跟韓巖以及白韶商議許久才定下了一個差不多的政策,但這個也是要朝廷配合行事的。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韓熠還要準備科考,雖然是秋天才舉行,但也要先把消息傳出去啊,這年頭消息傳播速度太慢,不早點讓人準備回頭都跑到韓城去怎么辦? 不過,雖然忙碌,但韓熠還是又有了新的靈感。 他在拆分疆界的時候遇到最大的阻力就是有些地方你不能簡單粗暴的就把它劃歸一片,因為語言可能不通! 上層人士都會雅言,但你不能要求普通百姓也會啊,人家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走出那片村鎮。 所以這就需要顧及到,但是再怎么顧及這也是肯定會遇到的事情,所以派過去的官員就需要同時會兩種方言。 韓熠開始思考,是不是讓這些官員開始培養當地人才雅言? 更甚至要求進入朝廷序列的官員必須會雅言,這樣至少能夠在讀書人層面將雅言推廣。 只要在讀書人層面將“前朝”的烙印抹去就行了,至于老百姓,隨便吧。 恩,這樣的話,可以將這一次科考只要會雅言的人給透露出去,反正大秦現在也沒那么缺人,要求高一點也沒關系。 不過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終究還是要跟顏徵商議。 然而他這邊還沒有去找顏徵,顏徵直接找上他了,并且給了他一份流程文書問道:“你看看可還使得?” 韓熠拿過來一看是上嘉號的慶典流程。 當然說是上嘉號也不太合適,應該說是更換稱呼,至于為什么還有慶典,自然是以為天下一統了啊,這樣的功績當然要慶祝。 之前大家都在等,等著趙國和齊國那邊穩定下來,如今已經差不多了,齊王已經啟程開始往咸陽來,趙王也歸順,是時候了。 韓熠對這些涉及到禮儀的東西都不太了解,匆匆看了一眼發現流程長的他腦仁疼,看了一連串問道:“是不是不夠盛大?” 在他眼里這是千古未有的功績,怎么捧顏徵都不為過。 顏徵卻說道:“大秦如今沒那么多錢,差不多就行了?!?/br> 韓熠這才不說什么了,不過他之前想的那些事情也就不太適合說出來了,整個朝廷上下都忙著這件事情呢啊。 韓熠決定在慶典之前都老實一點,別搞事情了,免得忙不過來。 然而他不搞事情,卻總有人不放過他。 難得的休沐日,韓熠在家里休息的時候,大庶長跟錢丞相兩個人聯袂而來。 韓熠一聽他們倆一起來就覺得肯定有大事。 這個事情,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大庶長和錢丞相是來勸韓熠讓顏徵娶妻的。 第486章 大庶長跟錢丞相登門的時候韓熠還在想, 有什么重要事情值得勞動這兩位的呢? 難道是跟大典有關?這個的話他可不能隨便插手,跟禮儀有關的東西必然會扯上各種典籍,而他對那些典籍基本上就是聽過名, 但是內容……就算了吧。 不過還是有些東西可以說的, 比如說從此對顏徵的稱呼就可以變成陛下, 公子以后要稱呼皇子,對皇子和公主要稱呼殿下, 然后對顏子薦甚至顏家列祖列宗都要追封。 總不能顏徵是皇帝了他的祖宗們還是王啊,還有顏徵的母親。 太后依舊是太后,不過要從王太后變成皇太后。 反正趙太后還在被關著,最多也就是給她提一點待遇,就算給她也提了地位也翻不起風浪了。 還有爵位,王這一檔算是空出來了,為了體現顏徵的地位上升,還是要封王的, 正好最近有幾件大事科舉,改制,甚至長城的營建都需要大家齊心協力。 然而朝廷上每次遇到大事都會有人跳出來反對,這一次看誰還敢反對, 敢反對的人就統統別想升官了! 這么一想這就是根胡蘿卜啊,韓熠本來就想把這些那事情跟大庶長和錢丞相通個氣,反正這些瑣碎事情顏徵不會反對。 只是當這兩位落座之后,韓熠就敏銳的發現了不對的地方——這兩位的表情看上去有點尷尬,仿佛很難以啟齒的樣子啊。 他頓時心生警惕, 要知道政客……咳咳,要臉的不太多,禮義廉恥這種事情也只是掛在嘴上, 都是大面上差不多就得,沒人會真的拿圣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所以難以啟齒這種事情在他們身上基本上是看不到的,除非遇到了比較打破底線,或者說是明知道說出口會讓他們得罪不起的人為難的事情。 而這個世界上能讓韓熠為難的事情已經不是很多了。 這兩位坐下之后東拉西扯了半天,雖然說的也都是正事,但韓熠知道肯定還沒說到他們來的原因,索性開口說道:“兩位有什么話直說吧,這樣裝傻充愣下去只怕要敗興而歸?!?/br> 大庶長跟錢丞相兩個人對視一眼苦笑了一下,然后由錢丞相開口說道:“那個……中書也當知曉,乾坤陰陽是天下至理,陽盛陰衰終究不是辦法……” 韓熠無奈:“你們別跟我繞圈子,直說!” 大庶長輕咳一聲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廢話了,中書,君上,后位久懸,國無后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啊?!?/br> 韓熠心里咯噔了一聲,隨著年紀漸長,午夜夢回的時候他也曾擔心過這個問題。 只是當時顏徵十分堅定的表示可以過繼,不讓他胡思亂想,他也就將這一份擔心給壓了下去。 結果……還是躲不過這個坎兒啊。 不過,這兩個人為什么突然跑來找他說這個?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是去找顏徵說嗎? 還是說顏徵不好跟他說…… 打住打住,韓熠連忙收攏了一下自己發散的思維,這個想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他跟顏徵在一起這么多年,要說特別了解對方可能也算不上,但終究還是知曉一些的。 顏徵如果真的有這種想法,肯定不會躲在后面讓大臣出頭,他從來不是這樣沒擔當的人。 想到這里,韓熠臉色微微好看了一些,甚至還含笑看著大庶長跟錢丞相說道:“這件事情兩位跟我說有什么用?我又不能給你們變出一個王后來,這要看王上的意思啊?!?/br> 錢丞相沉默半晌才開口說道:“王上心思莫測,我們來找中書也是想先問問中書的看法?!?/br> 在這件事情上韓熠的看法基本上就是顏徵的看法了。 韓熠問道:“之前你們不是已經提過這件事情了,這剛過了幾年,就要舊事重提,也不怕王上心煩?” 大庶長坦然說道:“今非昔比,如今王上是天下共主,有些事情就不能輕忽?!?/br> 韓熠果斷說道:“那你們就去跟王上說,難道還指望我替王上拿主意嗎?” 錢丞相問道:“中書這意思便是同意了?” 韓熠本來有些納悶,這件事情他同不同意有什么用呢?重點在顏徵那里啊。 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這兩位是怕自己會阻礙,或者說他們兩個沒有信心直接杠上自己和顏徵兩個人,所以就先把自己當成突破口了。 韓熠想到這里不由得氣極反笑:“兩位這是撿著軟柿子捏???” 大庶長苦口婆心說道:“我們這也是為了你好啊,我們托個大,這么多年來也把你當成半個子侄來看,王上如此堅持,下面的人不敢議評王上,難道還不敢議評你嗎?” 韓熠抿嘴沒說話,一旁的錢丞相小聲說道:“后嗣乃是重中之重,王上只要有了后嗣,誰也說不出什么來,你功勞蓋世,又何必為了這點事情留下污點?” 韓熠深吸口氣,平了平心氣,他看得出來大庶長和錢丞相兩個人的確是真心誠意的在勸自己,他們說的呢也有道理。 然而他們這些話如果放到五年前,不,不用五年前,三年前他都會猶豫一下。 現在嘛……他干脆說道:“這件事情,真不是我能說的,如果連我都這么說,眾口一詞,你們說以王上的脾氣,他會怎么樣?” 大庶長和錢丞相皆沉默,半晌之后錢丞相才說道:“如此,只要你有個數就行,為社稷計,這話必須由我們來說的?!?/br> 韓熠微微一笑沒說話,大庶長跟錢丞相就以為他是默認這件事情了都松了口氣。 這兩位走了之后,一旁的墨荇氣鼓鼓說道:“他們管的這樣寬!” 韓熠摸了摸墨荇的頭,倒并沒有多么氣憤也沒恨大庶長或者錢丞相。 國人重后嗣,這是明擺著的事情,歷史上那些有名的斷袖之君也沒少生孩子,倒是顏徵特殊一些,看上去就是要跟韓熠一心一意過日子似的。 韓熠將這件事情拋到一旁,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這倆人會在顏徵那里碰釘子的。 事實上就連大庶長和錢丞相兩個人也想過,他們剛開始勸顏徵是無后為大,不能對不起祖宗啊。 顏徵臉一板說道:“皇室什么時候缺人缺到這地步了?阿嶠的孩子不姓顏嗎?” 大庶長錢丞相:…… 這讓他們怎么說?看來王上是鐵了心的要過繼了啊。 大庶長換了個說法說道:“眼看大典在即,后位空缺終究不合禮數,王上開萬世之功,所為便是萬世之法,晸悅君知情達理,不會生怨?!?/br> 他最后一句跟前面基本上是沒有任何聯系的,然而意思卻再明白不過:王上,晸悅君都不在意了,您也別扛著了吧。 在大庶長和錢丞相看來,顏徵更多的是因為在乎韓熠,因為韓熠不喜歡他們之間有別人,所以顏徵一直未娶,既然韓熠都同意了,您還堅持什么? 顏徵臉一沉:“你們拿這件事情去煩阿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