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節
齊王太子坐下之后低聲問道:“先生還看出了什么?” 韓熠:…… 這齊國到底落魄成什么樣了? 他心中一邊奇怪一邊說道:“草民來的時日尚短,也看不出什么,只是……之前跟丞相書信來往之時,對他的情況有幾分了解,按照道理來說,丞相與太后應該也不甚和睦?!?/br> 齊王太子嘲諷的勾了勾唇角說道:“沒什么和睦不和睦的,還不是因為那廝生得清秀?!?/br> 所以真的是憑臉才化干戈為玉帛?畢竟鳳我之前可是寵妃那邊的人啊。 韓熠說道:“其實這也說明,殿下還是占據絕對優勢的,畢竟太后選丞相就代表她沒有其他人可選,只有無路可走的丞相才有點可能被她收伏,饒是這樣,丞相與她也不并不一心?!?/br> 齊王太子聽后有些意外:“哦?丞相是這么跟你說的嗎?” 韓熠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懊惱,他猶豫了一番才說道:“這話是阿鳳私下與我說的,他……也并不是自愿投靠太后?!?/br> 齊王太子微微瞇眼:“不是自愿?他……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韓熠坦然說道:“當然是有的,從殿下的行為來看,想必也并不想與丞相大動干戈,這樣他至少還有活命的機會,他在朝中根基淺,以前是弊病,如今看來卻也是好處,那就是不曾與人結下死仇,跟殿下是,跟其他人也是,所以他還能得以全身而退,最多也就落個一無所有?!?/br> 齊王太子看著韓熠問道:“這些……是你想到的吧?” 韓熠沒有承認也沒否認,他的確是這么提醒過鳳我。 齊王太子輕笑一聲:“你不懂,對有些人來說,一無所有就已經相當于走至末路?!?/br> 韓熠說道:“但我了解鳳我,他不是那樣的人,以他的本事,無論去什么地方都能好好活下來?!?/br> 齊王太子想了想也覺得是這樣,他對鳳我有厭惡,卻并不會貶低。 畢竟貶低了鳳我,那之前許久都拿鳳我沒辦法的他不也一起被貶低了? 齊王太子看著韓熠說道:“你是想為他求情嗎?” 韓熠搖了搖頭:“不,我只是想讓他有條生路?!?/br> 齊王太子說道:“說說看?!?/br> 韓熠低聲說道:“鳳我并不傻,如今這般情況,他怎么可能看好太后?只是太后畢竟是太后,殿下就算懷疑也不能真的去與太后對峙,他在太后身邊,想必能夠省下殿下許多事情?!?/br> 齊王太子聽完忽然問了一句:“剛剛你還想要離開,現在卻又要做孤與丞相之間的紐帶,莫非……之前都是以退為進?” 韓熠立刻說道:“若殿下肯放我離開,我立刻便走,絕不停留?!?/br> 齊王太子緩慢卻堅定地搖了搖頭,韓熠只好嘆了口氣說道:“既然沒辦法離開,那我也只好轉變策略,讓自己看起來并不是只有一張臉了?!?/br> 齊王太子頓時大笑,拍了拍韓熠肩膀說道:“放心,你我君臣聯手,若是加上丞相,何愁大齊不興?” 韓熠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心說,這要是顏徵知道了,大概會是說一句:何愁齊國不涼了。 第454章 就在韓熠忽悠齊王太子的時候, 顏徵從繁復的奏疏中抬頭看看窗外忽然說了句:“阿熠已經兩天沒有寫信?!?/br> 一旁的高府令一邊端上消暑的飲品一邊笑著說道:“許是中樞太過忙碌, 之前中書也不是日日寫信的?!?/br> 顏徵揉了揉太陽xue之后說道:“雖說如此, 但我心中總是覺得有些不安?!?/br> 高府令沒有再說什么,他家王上的直覺有的時候敏銳的可怕,所以勸慰的話說一次就行,不必過多, 反正……沒出事之前,顏徵再怎么擔心也只是擔心而已。 就在顏徵思索要不要先將公事放到一邊給韓熠寫封信的時候, 機關鳥的叫聲想起, 顏徵辨認了一下說道:“阿嶠的信倒是先來了?!?/br> 不過也好, 反正顏嶠本來就是過去找韓熠的, 想必信中多少會有跟韓熠相關的部分。 信被拿來之后, 顏徵打開看了看,發現山河鼎運輸一切順利。 嗯,雖然大家都不太確定這是不是山河鼎, 不敢說死,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但顏徵對韓熠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心,所以他確信這個基本上就是山河鼎。 只是他的笑容還沒有綻放多久就漸漸從臉上消失。 因為他看到顏嶠說韓熠并沒有跟他們一起回來,至于去做什么他們誰都不知道。 顏徵放下信嘆了口氣,韓熠雖然誰都沒說, 顏嶠他們都不知道他的去向,但顏徵基本可以肯定韓熠必然是去了齊國王城。 畢竟鳳我如今身陷齊國王城,以韓熠重感情的性格, 他肯定要過去看看有沒有機會將鳳我救回來。 而韓熠沒給他寫信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韓熠不想告訴他,另外一種就是韓熠沒有機會寫這封信。 而第二種可能意味著韓熠身處的環境比較險惡,而險惡就代表著他可能已經跟齊國王室進行了接觸。 如果是別人,顏徵肯定不會往這方面想。 滿打滿算韓熠剛去幾天啊,王室是那么好接觸的嗎? 但是事關韓熠,似乎就不能用正常邏輯去思考。 顏徵坐在那里想了半天也沒敢給韓熠寫信。 他擔心韓熠如果被嚴加看管的話,機關鳥會讓他暴露,從而讓韓熠陷入危險。 事到如今他好像只能相信韓熠能夠自己脫險。 顏徵將信放到一邊,本來想要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去處理國事,然而心中紛亂,滿腦子都是:要不要派兵去攻打齊國,給阿熠制造一些機會? 畢竟若是戰事突起,韓熠應該能夠找到機會逃出來,實在不行也可以傳遞消息,讓他心里有個數。 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行性不錯,反正齊國嘛,早晚都要打的,早一點晚一點也不是什么事情。 蒙家軍剛剛回來就不派他們出去,正好顏徵想要鍛煉一下手下的那些將領。 那些將領成長的速度不慢,但想要跟蒙家軍抗衡還早的很。 他固然不猜忌蒙家軍,但朝堂上不應該出現一家獨大的情況,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 顏徵想到這里便伸手從鈿螺錯金漆匣里面拿出了巴掌大小的虎符。 虎符不大,象征意義卻不小。 就在他拿著虎符打算讓人將之前一直看好想要鍛煉的將領召入宮的時候,一只機關鳥十分囂張的從窗外廢了進來,直接落在了顏徵的筆架上。 顏徵見到這只機關鳥,頓時松了口氣,面帶喜色,也不假手他人,直接將信拿了出來。 這是韓熠的機關鳥。 鳥如其人,別的機關鳥就算過來了也是老老實實站在外面專門的架子上小聲叫兩聲。 而韓熠的機關鳥從來沒這么聽話過,從來都是直接飛到顏徵面前,并且脾氣很大,除了顏徵和高府令,誰碰都不行。 雖然知道這很可能是韓熠用了什么手段讓機關鳥變得如此,但這鳥總給人一種真鳥的感覺,那驕傲無畏的模樣一如它的主人。 顏徵將差點按捺不住的虎符放了回去,打開信之后微微笑了笑,發現韓熠這次老實了,居然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說了個清楚,并且再三保證一定會及時傳遞消息,讓顏徵不要著急。 知道韓熠有自己的打算,顏徵哪怕擔心也只好先放到一邊,只是派人告知留在齊國的那些細作 一定要全力配合韓熠。 當然那些細作并不知道自己要配合的是誰,只是得到了一個命令,并且他們沒辦法主動去找韓熠,只能等待韓熠來找他們。 韓熠在收到顏徵的回信之后著實松了口氣,同時還有點后怕,感覺他那封信要是再去晚一點顏徵手中的虎符真的就要按捺不住了啊。 不過坦白之后也就放心了,要不然他還要定時定點給顏徵寫信,還要盡量不要讓顏徵看出破綻,也不能讓別人發現他的機關鳥,那可太心累了。 現在這樣就很好,他有機會就寫一封信,沒機會就算,顏徵也不用胡思亂想。 至于顏徵安插在齊國的細作,韓熠決定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他是不會聯絡那些人的。 所以的后顧之憂都擺平之后,韓熠就開始思索怎么將齊國這潭水攪渾。 雖然現在已經很渾,但還不夠,至少在他看來還不夠。 齊王太子大概是真的欣賞他,那天他跟齊王太子促膝長談之后,齊王太子就直接給了他一個官職——大諫。 這個官職在秦國就相當于御史吧。 是個相較而言比較重要卻并沒有什么實權的官職,這樣能最大成的避免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外鄉人引起其他人的不滿。 反正大諫這個職位本來就不怎么限制人員,基本上就是王想讓誰當就讓誰當,在某些方面來講,這些人也都是王的心腹,至少在提拔上去的時候是,至于之后這些人是不是有了自己的心思跟王的想法背道而馳,那就是以后的事情。 齊王太子并沒有將他留在東宮,而是賜給他了一座府邸。 府邸自然不如韓熠原本的府邸奢華,但以他剛到齊國沒兩天就混到一座府邸的情況來看,大概在齊國的整個歷史上也很讓人驚訝。 至少韓熠就應付了許多來試探的人,哦,或者說是被派來試探他的下人。 等打發走了所有人之后,韓熠想辦法聯絡上了鳳我,兩個人找了個地方見面。 鳳我見到韓熠之后就十分佩服說道:“郎君不愧是郎君,居然這么快就成為了大諫?!?/br> 要知道鳳我當初能夠在齊國站穩腳跟那也是耍了許多手段的,而韓熠做了什么?跟太子說了幾句話而已。 韓熠也覺得有些可笑:“哎,我天生就跟言官不太對付,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當上了言官?!?/br> 鳳我扯了扯嘴角問道:“接下來……郎君要如何做?” 鳳我此時是憂慮且踏實的,很矛盾的心里。 憂慮是擔心韓熠脫身的問題,踏實則是因為韓熠在這里,他不用自己去做決斷,只要聽韓熠的話就好。 鳳我再一次發現自己其實也不是那么想當主官,如果在上司是韓熠的情況下。 韓熠問道:“太后那邊有什么反應?” 原本太后費盡心思想要將韓熠留下來,結果韓熠轉頭就成了太子的人,不管這對母子對韓熠的定位是什么,太后顯然已經竹籃打水一場空。 鳳我說道:“情緒倒還算是平穩,不過屬下看,她未曾放棄?!?/br> 韓熠笑了:“沒放棄好啊,放棄了我們還怎么動手?太后可曾懷疑你?” 鳳我搖頭:“暫時沒有?!?/br> 韓熠說道:“這樣,你我來往不可能一直能夠隱瞞下去,不如大方一點,就讓所有人看到?!?/br> 鳳我一驚:“可是郎君與屬下立場不同……” 韓熠擺手:“立場這種東西難道不是因人而異嗎?我回去跟太子說要盡量拉攏你,你回去跟太后說要盡量拉攏我,不就行了?” 鳳我有點暈:還能這么干? 然而轉頭想一想,似乎還真的能這么做,這樣的話,他們兩個自然是能夠光明正大的來往。 可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這個說法可以糊弄一時,但時間長了太后和太子必然能夠反應過來。 韓熠對這個問題的解決方式也很簡單粗暴:“那就投靠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