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節
獫狁首領有些遲疑地跟著褚非走了,韓熠卻沒去,他低頭看著案幾上的令牌,有點摸不透那個所謂的客人是什么來歷,哦,對了,忘記問那人的長相了。 不過就算問了可能也沒什么用,獫狁人未必懂得畫圖,而其他人……這年頭的畫法就算照著人畫都能畫的毫無相似之處,更不要說通過口述了。 這個人……似乎只是為了通過獫狁人來給他送這一塊令牌,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這塊令牌有什么特殊之處? 就在韓熠疑惑的時候,獫狁首領和通譯兩個人回到了營帳之中。 韓熠從他們的眼神里看到了震撼,不由得微微一笑問道:“怎么樣?” 通譯哆哆嗦嗦說道:“實在是太……太……” 他的中原詞匯可能比較缺乏,一時之間居然想不到什么形容詞。 韓熠說道:“我說的幫助就是可以給你們提供這樣的武器,你們要知道,一旦有了這樣的武器,你們在跟犬戎的爭斗之中,勝算必然會增加很多,這樣比等著秦國出兵幫你們更加容易一些?!?/br> 獫狁首領通過通譯問道:“晸悅君要什么?” 韓熠說道:“用你們的馬匹來換吧,一匹馬換十架手弩,你們要知道這手弩只有大秦有,不信你們可以派人去四處問一問,或許再去找那位曾經指導你們的客人詢問?!?/br> 通譯心中算了一下之后十分艱難地說道:“我們……沒有那么多馬匹?!?/br> 韓熠問道:“你們要多少?” 獫狁首領比劃了一個數字,通譯說道:“兩千架?!?/br> 兩千……這個數目不算小,也就是說獫狁能夠上戰場的青壯至少兩千之數。 就算草原人比較彪悍一些,男女老少都能上戰場,但手弩還是需要一定的力氣的,所以他們的青壯不會少于一千五百人。 這個規模不大不小,但比起犬戎來可能差著一些,怪不得被欺負成這樣。 韓熠開口說道:“這個價格已經很公道,我不會再退讓,但我給你們時間,你們可以去別的地方籌措馬匹,只要是好馬都可以,不過不是汗血寶馬的話,一匹馬只能換五架弩?!?/br> 獫狁首領十分猶豫,兩百匹馬……還是汗血寶馬,真的不是小數目了。 韓熠也沒有著急只是說道:“我還要在這里停留一段時間,你們先去好好考慮去吧。哦,對了,我先用兩架弩換兩匹汗血寶馬的馬駒,這是為我的兒女準備的禮物?!?/br> 有了之前的鋪墊,這個價格就顯得讓人十分心動,獫狁首領一口答應了下來。 韓熠立刻讓褚非派人跟著他們去將兩匹小馬駒帶回來。 褚非臨走之前韓熠交代說道:“最好是一公一母,如果不行也不要太執著,別露了痕跡?!?/br> 獫狁人為了杜絕其他人手中出現汗血寶馬,很可能給他同樣性別的小馬駒。 不過也沒關系,畢竟他也沒證實那就是汗血寶馬。 而且汗血寶馬適不適合作戰也是兩回事。 獫狁首領走了之后,墨荇忍不住問道:“郎君給他們提供手弩,不怕養虎為患?” 韓熠笑了笑:“怕什么?他們不會鍛鐵啊?!?/br> 墨荇恍然。 韓熠說完將令牌收了起來,準備先將這件事情放一放。 結果當天晚上,夜深人靜之時,他忽然聽到床頭的機關鳥叫了兩聲,頓時驚醒,一睜眼就看到營帳之內有個人影正在翻弄著什么,他立刻拔出了身旁的匕首喝道:“什么人?” 第419章 來人大概沒想到韓熠會突然驚醒, 他轉頭看了一眼韓熠而后轉身便逃離了營帳。 韓熠緊緊握著匕首并沒有追出去, 因為他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其他人應該都已經醒來。 過了沒一會,赤山黑水以及褚非和龍且全都過來。 韓熠看著他們問道:“抓到人了嗎?” 四個人對視一眼搖了搖頭,然后低頭不敢看韓熠。 黑水和赤山更是直接下跪說道:“屬下該死!” 韓熠問道:“也沒看清是什么來路?” 依舊是搖頭。 韓熠深吸口氣平復了一下心跳,開口說道:“傳令下去, 明日一早開拔回王城?!?/br> 那個人能夠無聲無息的潛進來肯定不是他的手下失職的原因。 就算只有一個失職,其他人呢? 要知道這次他帶出來的可都是好手, 黑水和赤山就更不用說了, 能夠讓他們都察覺不出, 那個人的身手只怕不在陳雙聶之下。 昨天晚上要不是他床頭的機關鳥警報, 只怕那人來去都無人察覺。 龍且起身說道:“我立刻安排加強巡邏?!?/br> 黑水和赤山更是叩頭說道:“請郎君允許我二人隨身保護?!?/br> 以往因為韓熠比較注重個人隱私, 所以都是讓他們兩個在距離他最近的地方扎營,之前都沒發生什么事情還好,現在……他們不敢大意, 至少在回到咸陽之前不敢大意。 韓熠想了想說道:“你二人輪流守衛吧,那人對我應該沒什么惡意,不過……還是小心為上?!?/br> 如果那個人有惡意的話只怕現在他的手下見到的就是一具尸體了,不過這并不代表韓熠不擔心。 今天那個人沒動手,明天呢? 這里實在是不安全,還是回到咸陽比較好, 王城高手眾多,至少王宮之中有不少好手,那人想要無聲無息闖入王宮那基本上是癡人說夢。 韓熠雖然做過很多看上去很冒險的事情, 但那些要么他有底氣肯定不會出問題,要么就是被逼無奈,沒有別的選擇。 現在既然發現了危險,他決定遵從自己的意愿先回王城再說。 晸悅君,從心。 都吩咐下去之后,韓熠才深呼吸幾下平復自己有些慌亂的心跳,等他回過神來發現手里還緊緊握著匕首,并且因為長時間用力的緣故,右手變得有些僵硬。 他緩慢的松開匕首將它歸鞘之后,發現手中滿是冷汗。 韓熠一邊接過墨荇遞過來的布巾擦手,一邊開始四下查看。 剛剛褚非他們進來的時候,除了站在營帳中間,其他任何地方都沒動,而他最開始發現那個人的時候,那人正在他的書案前。 韓熠走過去之后發現此時書案上有些凌亂,文書被動過,卻并不像是被翻看過的樣子,被動的最明顯的是一個漆盒,那個被韓熠用來放置周天子令符的漆盒。 此時漆盒半開,令牌在里面已經變了位置。 韓熠垂頭看著那個漆盒有些納悶,這個人難道是沖著這個令符來的?可如果是沖著令符來,他為什么沒拿走? 當時韓熠雖然發現了他,但也只是拿著匕首自衛,可以說只要這個人不是想殺韓熠,無論他作什么韓熠都不會阻攔。 畢竟他營帳中的東西說重要也沒那么重要,就算被人拿走也不算什么,命沒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沒了。 韓熠一時猜不透那人的路數,不過龍且已經傳令下去開始徹查。 剛剛那個人走的雖然快,但也有人目擊,不知能不能分辨出來。 韓熠腦子里各種亂象紛呈,思維發散的有些厲害。 畢竟剛在鬼門關走一趟,一時半會很難真正沉穩下來,但他又不能表現的太過慌亂,若是連他都慌亂,那他這個營地只怕都會亂成一團。 韓熠握著顏徵送給他的匕首,過了好一會才安穩下來,他轉頭跟墨荇說道:“傳令下去,正在回到咸陽之前,不許任何人談論此事,不許走漏消息!” 墨荇連忙應下,而后出去傳令。 韓熠吐了口氣,他下這個命令是暫時不想讓顏徵知道,有什么事情都等他回咸陽再說吧。 他看了看沙漏,發現距離天亮也沒多久,鬧了這么一通肯定是睡不著了,便干脆打算做點事情。 墨荇回來之后,韓熠開口問道:“海艫君那邊有消息嗎?燕川和魏舞可曾入套?” 墨荇連忙說道:“昨日晚間來的消息,那兩人已經被抓起來了,俘虜近五千人?!?/br> 韓熠聽了之后有些意外:“不是說他們手上有萬人之師嗎?怎么才五千俘虜?” 墨荇說道:“此二人負隅頑抗,慶校尉帶人與他們打了一仗?!?/br> “慶校尉?”韓熠問道:“哪個慶校尉?” “就是慶次非慶校尉?!?/br> 韓熠了然,他有些意外,顏徵居然將慶次非派出去了,再次面對燕川,慶次非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不過……打的有點慘烈啊,看來慶次非沒有手軟。 韓熠問道:“此二人被押解回咸陽了?” 墨荇搖頭說道:“不知?!?/br> 韓熠沒再問什么,燕川跟魏舞兩個人肯定是掀不起風浪了,如今魏國也四分五裂必然不是秦國的對手。 現在讓人頭疼的反而是楚國,楚王一味不肯松口,顏徵又不肯讓他去楚國冒險,也不知到底是個什么章程。 韓熠沉默著沒說話,墨荇小心翼翼看了他半晌才開口問道:“郎君,我們走的這般匆忙,獫狁人那邊怎么辦?” 韓熠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他還在跟獫狁人做交易。 不過獫狁人一時半會肯定不會給他們提供太多馬匹,他留在這里也沒用,便干脆說道:“我這邊上疏,讓阿徵派些人來這里建馬場,順便擔負跟獫狁人溝通的職責,嗯,最好來兩個會獫狁語的,不會也要能學?!?/br> 韓熠這封奏疏寫完之后,天色也蒙蒙亮了,正好吃點東西就開拔。 不過在路上的時候,獫狁派來的人追上了他們的隊伍,送來了兩匹小馬駒和三匹成馬,然后從韓熠這里帶走了四架手弩。 韓熠派人查看了一番,發現三匹成馬都是煽過的,而兩匹小馬駒則都是母馬。 對方倒也算圓滑還找了借口,說煽過的馬性情溫順不容易出問題,這兩匹小母馬也是性情好適合小孩子。 果然,獫狁人不會輕易將種馬送過來,不過此時韓熠也懶得糾結這些。 這兩匹小母馬看上去也的確不錯,大不了回去找出本土優秀的種馬配一下。 韓熠對汗血寶馬不是那么執著,汗血寶馬也未必真的適合上戰場,說不定跟本土馬能繁殖出更適合大秦的馬種。 反正有三匹成馬應該也能讓顏徵滿意。 韓熠在回去的路上遠遠看到了連綿起伏的陰山山脈恍然想起他這次過來是要順便探查地情,回頭好看看還能搞出點什么東西來減輕大秦子民的負擔,也減輕大秦的財政負擔。 結果來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刺客的人,搞得他所有的盤算都落了空,好在跟獫狁人有了交易,回去也能找借口說是事關重大,否則他這樣匆忙回去,別人不定怎么想。 不過,這個借口瞞得過別人瞞不過顏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