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節
??!兔!崽!子! 真是枉他路上那么悉心的教導,這貨居然出賣他! 顏徵當然巴不得顏嶠趕緊滾蛋,他跟韓熠說話自然不希望有第三者在場,尤其是對韓熠頗有些居心不良的顏嶠。 鴻臚寺少卿見顏嶠撤退了,也立刻跟著申請撤退。 顏徵揮揮手把他們兩個都放走了。 韓熠只能眼睜睜看著現場就剩下他跟顏徵以及顏徵周圍的護衛們。 顏徵就那么站在下面看著韓熠,也不說話,臉上的笑容都顯得有些虛假。 韓熠對著他伸出手說道:“王上,還請入內一敘?!?/br> 他伸手的時候是比較忐忑的,有點害怕顏徵不肯理會。 他倒不是怕丟臉……好吧,也有一點這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就是,若顏徵不肯上來,那就說明這位氣狠了,韓熠不豁出去只怕真的哄不好。 顏徵果然沒有什么反應,他看了看韓熠的臉,又看了看他的手,結果意外的發現韓熠的手掌之上多了許多繭子。 他想起李通古說的韓熠在楚國遇到的危險,一瞬間就有些心軟,在韓熠臉上的笑容消失之前這才握住了韓熠的手,踏上了馬車。 一瞬間不僅僅是韓熠,就連周圍的侍衛們都松了口氣。 他們彼此看了看,臉上是明顯的心有余——沒辦法,這兩天的王上處于一種十分危險的狀態。 一句話沒說對一件事沒做對,可能就要被罵一頓,罵一頓都算好的,沒看到已經有好多官員都被從這種處罰回家吃自己了嗎? 哦,能回家吃自己都是好的。 當然如果知道他們做了什么,大部分人都會覺得這些人是罪有應得,但不可否認,顏徵這個狀態讓大家都提心吊膽,原本沒有犯錯的官員都生怕犯個不能挽回的錯誤。 結果越是這樣越是容易出問題,然后顏徵就更暴躁。 當時所有人都說能夠安撫王上的大概只有中書令了,然而當時大家都以為中書令遠在韓地,所以寫了許多信。 結果中書令一封都沒回,也沒辦法回啊,韓巖又沒有能仿寫的本事。 更何況就算字跡相像有什么用?韓巖跟韓熠寫信的方式和口氣都不太一樣,冒充不了的。 那些人沒有收到任何回信就更慌張了,一時之間許多知情人都開始思索是不是王上跟中書令之間的感情出了什么問題,才讓王上這么暴躁?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恨不得讓韓熠立刻回來安撫一下顏徵,當時大家每天上班之前的心里活動就是:可求求兩位大佬趕緊和好吧,別鬧了! 就連大庶長和錢丞相兩個人都開始懺悔,他們就不該一直想讓這倆人分開。 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分開就這樣了,真的分開他們會不會脫層皮??? 終于,中書令來了,普天同慶啊。 韓熠不知道外面人的心理活動,此時他正在給顏徵倒水。 原本車門關上之后,狹小的空間之內只剩下了他跟顏徵,他還想效仿上次一樣,委委屈屈的撲進顏徵懷里。 結果在接觸到顏徵一臉高冷的表情之后,他就又慫了。 自從進了馬車之后,顏徵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了,一雙淺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韓熠,仿佛是大型食rou動物盯上了自己的獵物,連眨眼的時候都少。 韓熠被他盯得有些緊張,就想要借助倒水來平穩一下心情。 好在他沒有手發抖,當然他雖然心情復雜,對顏徵的感情倒也并不是畏懼。 他平穩了心情之后張嘴想要說什么,結果一抬眼剛張嘴就發現顏徵已經閉上眼睛,擺出了一副拒絕交流的姿勢。 韓熠心里一沉,知道這次是真的壞了。 他一緊張閉嘴的時候就咬了自己一口,頓時疼的倒吸口氣,然后倒吸這口氣還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顏徵閉著的眼皮亂跳,最后終于是忍不住睜開一條縫看了看,結果這一看差點魂都嚇飛了——他看到韓熠正站在吐血水! 顏徵臉色大變,立刻湊過去伸手抱住韓熠問道:“怎么回事?他們對你做了什么?” 韓熠正因為滿嘴血腥味而皺眉,一轉頭就看到顏徵眉眼之間一片冷厲之色,那架勢仿佛下一秒就要派兵去打楚國,不由得嚇了一跳說道:“沒事,沒事,別擔心,我就是……就是血熱?!?/br> 顏徵緊緊盯著他,血熱這個詞他也是聽過的,但他只知道血熱會流鼻血,誰特么血熱還吐血啊。 韓熠一臉尷尬,總不能說自己把自己給咬了吧。 于是他趁著顏徵主動過來的機會,轉頭就抱住了顏徵的腰,整個人都縮進了顏徵懷里。 他原本想跟上次一樣rou麻的說句想顏徵了,結果在接觸到顏徵的人,聞到他身上獨有的味道,切切實實感受到他的溫度那一剎那,他忽然覺得心頭一酸,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仿佛沒有骨頭一樣靠在顏徵懷里,好像小動物一樣蹭了蹭臉頰。 從以前到現在,韓熠一服軟顏徵就沒轍,無論他表現的再怎么冷漠,都會被擊穿外殼。 顏徵反手抱住韓熠問道:“真的沒事?” 韓熠埋首在懷里悶聲應道:“沒事,就是嗆到的時候咬到舌頭了?!?/br> 顏徵頓時好氣又好笑,推了推韓熠說道:“坐好,我還要問你話呢?!?/br> 韓熠死死抱著他的腰,理直氣壯地說道:“我不!” 顏徵:…… 就知道不能給這貨好臉色,這就是典型的蹬鼻子上臉! 不過顏徵也沒真的下狠手推他,他真要用力的話,韓熠早松手了。 他只能無奈地任由韓熠抱著,尤其盡量冰冷一些:“說說吧?!?/br> 韓熠張了張嘴忽然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索性繼續耍賴:“事情太多了,你要知道什么呀?” 顏徵笑了,被氣笑的,他直接推開韓熠,伸手捏著韓熠的下巴迫使他仰頭問道:“怎么?還要我一點點問你才肯說?” 韓熠委屈巴巴看著他,顏徵被他這淚光盈盈的樣子看的有點扛不住,捏著他下巴的手都收了些力道,最后只能恨恨的吻了上去。 韓熠閉上眼睛回應著他,一瞬間就明白了什么是心安的感覺。 外面很安靜,所以他沉溺的有些深。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顏徵已經摸著他的肋骨問道:“楚王是不給你飯吃嗎?怎么瘦了這么多?” 韓熠抱著顏徵不愿意放開,含含糊糊說道:“當然不是,不過他們的東西不太好吃,我又不敢自己做?!?/br> 顏徵無聲嘆了口氣:“宮里都準備好了,都是你愛吃的?!?/br> 韓熠嘿嘿笑了笑,顏徵說道:“之前你是怎么答應我的?不是說好了不會再去冒險?” 顏徵現在是真的無可奈何了,他覺得除非自己把韓熠關在宮里,哦,關可能還不行,或許需要用鎖鏈鎖住才行,否則韓熠分分鐘就能跑出去,而且是哪里危險去哪里。 韓熠聽出了他話語中的無力感,剛想保證自己以后肯定不會再隨便亂跑。 但是他仔細想了想依照自己的性格,可能必要的時候還真的會繼續跑出去,當然這個的前提是會對大秦有好處。 鑒于充分了解了自己的不靠譜性,韓熠只好小聲說道:“也不是我想的啊,我原本想要去吊唁一下就回來的,結果誰想到出了這么多事情?” 顏徵攬著他的肩膀,感受著韓熠肩頭的骨頭,心里已經列了一串清單,都是為了給他養身體用的,簡稱大概可以成為養豬清單。 心里想著這些,顏徵嘴上淡淡說道:“當然所有事情都是意外,反正你總是不會考慮我就是了?!?/br> 韓熠立刻說道:“沒有,我就是……想將計就計幫你一下嘛?!?/br> 顏徵問道:“難道我已經到了必須讓你冒險才能達到目的的程度了嗎?” 韓熠恍然自己好像說錯了話,頓時閉嘴,連大氣都沒出一次。 顏徵也覺得自己說話說的重了一些,他緩了緩語氣說道:“現在的大秦已經不是以前那樣了,我們有足夠的實力,你不需要太著急,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的話就五年十年,我有足夠的耐心,更何況,比起這些,你的安危我更看重一些?!?/br> 顏徵不知道如果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會不會讓韓熠出去冒險。 他不想剖析自己是不是能為了美人不要江山,但是他覺得到了那個程度,他可能大概率會為了百姓而默許韓熠的行為。 現在他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己不需要做這樣的選擇,他完全可以把韓熠護在羽翼之下,他想做什么做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只要他開心就好。 結果韓熠偏偏不按照他的計劃走,接長不短就要冒一次險,而且面臨的危險一次比一次讓人害怕。 顏徵真的怕他哪天玩脫了,甚至真的想把人拴在自己身邊算了。 不過,韓熠總是能在最恰當的時候阻止顏徵黑化。 他抬手摸了摸顏徵的臉說道:“阿徵,你信不信命?” 顏徵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果斷說道:“不信?!?/br> 沒等韓熠說什么,顏徵就說道:“我若是信命,當初就該死在趙國了?!?/br> 韓熠大笑道:“那才不會,你的命就是現在這樣,你原本就該是秦國的王?!?/br> 顏徵瞥了他一眼說道:“那你也休想用這都是命的接口來解釋你的冒險行為?!?/br> 韓熠糾結了一下說道:“這個吧,就是比較玄學,有些選擇在平時我肯定是不會做的,但是在某個重要的瞬間,我可能就會選擇和平時不一樣的方向,這個……我自己也控制不住嘛?!?/br> 顏徵冷笑了一聲,不屑回答。 認識這么多年了,他把韓熠身體都探索過許多遍,熟悉地不能再熟悉,還能不了解韓熠嗎? 韓熠這個人平時看上去慫的很,做事情很容易瞻前顧后的想太多。 但是當他遇到風險和機遇并存的事情的時候,在一般人都會選擇穩妥的情況下,他就偏偏會去冒險。 在那一刻他就仿佛不是平時的他。 韓熠捧著顏徵的臉,湊過去主動親了親他說道:“好啦,不要生氣了,我保證下次遇到這種事情一定會跟你商量?!?/br> 顏徵冷冷說道:“不,下次遇到這種事情你還是會先斬后奏,哦,如果我不發現,可能你連奏都不會奏?!?/br> 韓熠頓時有些心虛,這個……可能性還蠻大的哈。 但他嘴里還是說道:“不會不會,反正接下來也沒什么需要我冒險的地方了,韓地最近耽誤了那么多,之前的功夫廢了一半,回去我還要重新弄呢,怎么有時間去冒險?!?/br> 顏徵聽后垂眸半晌,往后依靠仰頭,臉上和聲音中都帶著無盡的疲憊。 他說:“阿熠,別讓我擔心,每次知道你在冒險,而我完全無計可施的時候,都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廢物?!?/br> 韓熠被嚇了一跳,他不怕顏徵生氣,不怕顏徵責問,唯獨怕的是顏徵沒有信心。 一直以來顏徵都是充滿自信的人,他的魅力也正是來源于此,但現在他看起來是難得的頹廢。 韓熠連忙說道:“好好好,真的沒下次了,我保證?!?/br> 顏徵閉著眼睛,輕輕應了一聲,把韓熠重新抱回懷里,親了親他的額頭。 顏徵算是發現了,韓熠這個人吧,有的時候軟硬不吃,卻很奇特的會在乎他的狀態。 仿佛見不得他有半點頹廢一樣,一旦顏徵表現出這樣的傾向,還跟他有關,韓熠就會立刻變得什么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