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節
然而他想要刺殺卻還需要別人的成全,用別人的性命去當敲門磚,這是讓韓熠最厭惡的地方。 至于燕川……國仇家恨這種東西就不說了,當時眼看著大秦日益壯大,一點點的吞并其他國家,那時候他肯定是焦躁的。 韓熠不覺得燕川做的錯,所以對燕川還能客觀看待一下。 旌軻的話……他的心天然就是偏的。 算了,還是叫他慶次非吧,雖然人還是那個人,但只要不用那個名字,韓熠還能平常心看待。 由此他的思維不由得有些發散,記得當時在書中,顏徵因為劍太長,所以被刺殺的時候一時之間沒有拔出來,不得不繞著柱子跟旌軻周旋。 這也貢獻出了一個非常知名的段子——秦王繞柱走。 現在顏徵不離身的就是青金劍,青金劍……好像也不短啊,他回去要不要改一改? 反正這天下間總有不怕死的,他搞死了旌軻也可能還有別人過去刺殺顏徵。 他能用調侃的語氣敘述秦王繞柱走,那是在確定顏徵不會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才會這么鎮定。 然而現在不是小說,劇情面目全非之后,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韓熠可不想用顏徵的命去賭。 這樣的話……他好像又要研究一下新的材料了,雖然現有材料已經很鋒利,但顏徵是秦王啊,能跟普通人用的一樣嗎? 正在他思考這些的時候,忽然肩膀被戳了一下,一轉頭就看到燕川小心翼翼問道:“怎么了?阿軻有什么問題嗎?” 阿軻……韓熠聽了之后差點笑出來。 他一聽這個名字腦海里浮現出的就是一本書中的絕世美女,雖然字不一樣,但發音一樣啊,尤其是慶次非在旁邊站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韓熠忍住笑說道:“沒什么,以后就這么稱呼吧,你的名字我在一些去咸陽游歷的武林人士口中聽說過?!?/br> 慶次非頓時表情有些尷尬,雖然韓熠沒說聽說的是什么,但顯然應該不是什么好話。 或者說他對自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這些年他游歷天下,一直到了燕國才算找到了知己,在別的地方與別人談論劍術,或者是指點天下的時候,都是被人罵走的,他什么名聲還用說嗎? 韓熠說道:“既然你擔心朋友的話,不若讓他跟我們一起走吧?!?/br> 韓熠不喜歡旌軻這個人,但是對于高籬還是有幾分憐憫之心的,一個哪怕眼睛瞎了都沒有放棄為朋友報仇的人,一個為了給朋友報仇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值得敬佩。 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他沒瞎的時候眼光不太好,跟旌軻這貨當了朋友。 慶次非有些驚訝問道:“可以嗎?” 韓熠無語:“為什么不可以?難道你還要把他留在這里嗎?” 慶次非的表情一看就是之前沒有想過這件事情,讓韓熠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這貨真的是……做什么都是憑著一時沖動,就沒想過后續怎么辦。 一旁的燕川思索說道:“飛鳶不夠吧?可是再多的話,天水食肆那邊也裝不下了?!?/br> 主要是想要往天水食肆運也不容易,他們現在的計劃是將飛鳶拆分,最好能不引人注目的一部分一部分帶進去,等帶進去之后再組裝。 這樣組裝完畢勉強能夠放下兩架飛鳶。 韓熠伸手按住案幾,眉心亂跳,很想甩手走人——跟這么兩個腦子里長得都是肌rou的人共事可真是太難了! 燕川看著韓熠的表情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但還是不怕死地問道:“咋滴啦?” 韓熠咬牙問道:“高籬是你還是慶次非?他被看管了嗎?他被禁足了嗎?他被關起來了嗎?” 他越問越大聲,燕川整個人也越縮越小,最后聲音都變小了:“沒……沒有啊?!?/br> 連慶次非都只是被驅逐,而并沒有抓起來,真當燕王和丞相閑的沒事兒,還要把慶次非身邊的人都嚴加看管??? 只要看住了那位小娘子和慶次非就行了啊。 韓熠一拍案幾問道:“那為什么不能讓他先出去在指定地點等著我們呢?” 燕川一臉恍然:“對哦?!?/br> 韓熠一轉頭看旁邊的慶次非也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一時之間不由得有些頭疼:這倆貨干啥啥不成,真是有道理的。 這樣都能讓他們刺殺成功的話,那大概是老天看顏徵不順眼,給他們幫了個忙。 一個個的都什么腦子??! 慶次非明白過來之后倒是反應迅速了一些,直接起身說道:“我去找阿籬!” 韓熠面無表情:“你可回來吧,你現在能四處跑嗎?別回頭行動還沒開始你就被抓起來了!” 燕川忽然說道:“其實阿軻……咳,阿非也可以先走啊,反正他是被驅逐的?!?/br> 韓熠搖頭說道:“你那個方法還是放棄吧,讓慶次非去把小娘子帶出來!最好不要驚動人?!?/br> 他怎么想怎么覺得燕川不靠譜,必要時候還是簡單快速的暴力措施比較有用。 哎,有那位小娘子跟慶次非在一起,韓熠怎么也不能下手搞死他了,萬一小娘子也跟著被弄死了,那不是造孽嘛。 想到這里,韓熠看了一眼慶次非心說算你運氣好。 對于韓熠的不信任,燕川也沒說什么,轉頭就讓人去將高籬帶來。 慶次非順便給了那個送信之人一枚發簪,似乎是他們兩個的信物。 高籬見到那個信物果然過來了,進了院子之后,他先是看到了慶次非,十分激動說道:“阿軻!你果然還在,我就說你不是那么容易放棄之人?!?/br> 韓熠:…… 不是,你們這群人都是什么三觀??? 慶次非這是要拐走良家婦女啊,你們怎么一個個都他不拐就不對的樣子? 韓熠來幫忙那是要因為他本來就想擾亂燕國,但也不覺得慶次非的行為是對的。 現在看來……能夠混到一起去的人,三觀真是歪的一致。 當然也可能是高籬雙標,不過,不管他是雙標還是三觀歪,韓熠都不打算深究,他現在正驚詫于高籬與印象之中截然不同的形象。 在他的印象之中,高籬是個藝術家啊,畢竟樂器玩得好,而且好到天下聞名,那必然是藝術家。 一般搞音樂的看上去都是比較文質彬彬,氣質高雅文弱,至少在韓熠的印象之中,大部分玩樂器的都是這樣。 然而高籬……高籬跟慶次非和燕川兩個武夫站在一起,身高身形居然也不差什么,看上去十分的……孔武有力。 四個人之中,看上去最清瘦最斯文的居然是韓熠這個打鐵的! 一瞬間韓熠都有點懷疑人生。 虧了他的身高給他挽回了幾分顏面,他并不是最矮的那個,否則他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書里寫的那個藝術家。 慶次非為高籬介紹了韓熠——燕川就不用他介紹了,身為燕國人,高籬不可能不認識太子川。 高籬目光轉到韓熠身上,韓熠跟他對視之后不由得感慨——顏徵是真下的去手啊,高籬這雙眼睛,是他見過的第二好看的眼睛了。 第一好看是顏徵,不接受反駁。 高籬的目光倒是跟他的身份比較符合,靈動清透,令人觀之忘俗。 而高籬此時眼中異彩連連,嘴中贊嘆道:“某曾聽聞秦國韓侯風采天下間無人能及,如今一見方覺傳聞之中所述不及韓侯三成,能識此風雅人物,當擊筑而賀?!?/br> 韓熠:…… 這隨時隨地都能以樂傳情的本事,是高籬沒錯了。 第309章 高籬人很熱情, 直接就當場給韓熠獻歌一曲。 韓熠十分驚訝的發現, 當初在原著之中說高籬擊筑乃是天下一絕, 可沒說這位的歌聲也很不錯啊。 說實話這個時代的樂曲韓熠不是特別能欣賞。 倒不是說這個時代的音樂不如以后什么的,音樂這種東西其實沒有那么明顯的分界線,只不過是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審美。 然而就算聽不出曲子好聽,他也能聽出高籬的歌聲高亢有力, 婉轉自如。 這樣一想,高籬和慶次非兩個人在西市上人群最熱鬧的地方喝酒, 喝醉了就唱歌還相擁而泣, 這樣擾民都沒被人打死, 想來應該不是慶次非的武力值高, 而是高籬的歌聲足夠好聽的原因。 高籬一曲唱完, 韓熠笑道:“我于音律不甚精通,但也能聽出高郎天籟之音世間無雙?!?/br> 燕川聽后笑著說道:“你還真是這么多年一點都沒變?!?/br> 韓熠無所謂說道:“我又不是全能的,人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 我就是不精通音律又能怎么樣?我夸贊高郎可未曾違心?!?/br> 高籬開懷大笑道:“韓侯快人快語,與傳言中截然不同,果然世人之言皆不可信?!?/br> 韓熠挑了挑眉,想當初趙王對他也是這個評價,現在他在外面的風評已經變了嗎? 不過想想也是,這些年在他手上吃過虧的人可是太多了, 這些人肯定會想辦法抹黑他。 豪放直爽在一般情況下都是褒義詞,這些人肯定不會這么形容他。 別說有歌有酒有雪景,這樣的日子連韓熠都覺得愜意的很。 這就是他夢想中的咸魚生活啊。 可惜很快這樣宛若夢幻一般的景象就被打破了, 他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好,燕川跟慶次非顯然已經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 他們很想逃離這里,所以就將事情跟高籬說了一遍。 高籬十分驚詫地看著韓熠說道:“我曾聽聞韓侯乃是墨家子弟,后來又有人說韓侯是公輸家子弟,難道是真的?” 還沒等韓熠反駁,燕川就果斷說道:“當然不是,他……我也不知道他師承何方,但之前還有人說他是儒家和法家子弟呢,反正這個人啊,會的東西太多了,你別想別猜,猜也猜不出來?!?/br> 韓熠看著滿面通紅的燕川,直覺這人大概是喝多了。 想到他喝多了,他就不由得想到了魏舞,想當初他們一起喝酒的時候,他跟燕川都有點扛不住了,甚至顏徵都扛不住了,魏舞還清醒得很,甚至還能“追殺”燕川。 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雖然過的也挺苦的,但也是真的開心。 韓熠忽然就化身為哲人,開始深思——現在的顏徵,真的開心嗎? 他覺得顏徵應該是開心的,看著自己的國家在他的手下一點點變得更加強盛,對于顏徵來說應該是滿足的。 但這也只是他以為而已,他好像很久沒有問過顏徵是不是真的開心了。 韓熠想到這里忽然就很想去見顏徵。 “阿熠?”燕川伸出大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韓熠回過神來,發現高籬跟慶次非已經開始抱在一起一邊喝酒一邊唱歌一邊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