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然而當韓熠仰頭看到笑著對他伸手的顏徵之后,他腦子里就瞬間什么都沒有,只剩下眼前的畫面——陽光灑落在顏徵的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連帶著那張笑臉都變得更加溫柔。 等韓熠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顏徵身前,眼看都要出府了。 此時正巧白韶從外面回來,一抬頭整個人都有點不好,忍不住摘下臉上的圍巾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做什么?” 白韶原本差點想說你們這是要去私奔嗎?不過好在他及時忍了下來,換了一個說法,否則,他擔心韓熠會直接跳下來揍他。 顏徵微微減緩了速度,對著白韶禮貌的點了點頭。 韓熠對著白韶招了招手說道:“我們去阿徵的馬場測試一下,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午飯不用等我啦?!?/br> 因為顏徵只是減速并沒有停下來,導致韓熠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跟白韶擦身而過。 白韶轉頭神色晦暗地看著兩個人遠去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腿,半晌才嘆了口氣,緩緩對身后的侍從說道:“回去吧?!?/br> 這大概是韓熠第一次騎著馬在街上逛,等新鮮勁過去之后,他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頓時轉頭看向顏徵說道:“我記得……咸陽好像不讓在街市縱馬?!?/br> 顏徵木了一下,這才說道:“沒關系,不過是罰點錢?!?/br> 那可不是罰點錢啊,秦律嚴苛,為了讓人長記性一般懲罰都比較嚴重。 韓熠思索半晌之后說道:“算了,就說是為了試驗馬鞍吧,到時候讓咸陽令去找我就好了?!?/br> 顏徵有多少錢他不知道,但是依照顏子薦的偏心,估計也沒多少,反正他有錢,實在不行他還能跟白韶借,就這么愉快的說定了。 顏徵輕笑了一聲說道:“無妨,這馬上有標志,他們一般不會找我們麻煩的?!?/br> 就算再怎么嚴苛,貴族也是特權階級,只要不犯大罪,像是這種小事他們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韓熠明白了他的意思,忽然想到了之前跟白韶的談話,便問道:“你對奴隸怎么看?” 顏徵有些不解:“嗯?什么意思?” 韓熠斟酌說道:“奴隸……其實嚴格來講也是人啊,雖然階層不同,但是拿他們等同牛馬是不是也不合適?” 顏徵聽明白了韓熠的意思,想了想說道:“奴隸這個問題其實很復雜,坦白講若是我……我可能不希望存在奴隸,但這并不容易,你明白嗎?” 韓熠一聽頓時眼睛一亮,轉頭看著顏徵:“你也覺得不合適嗎?” 顏徵點頭:“嗯,奴隸越多,稅收就越少,對于國家來說并不合適,其實祖上就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只不過有些事情并不是能一蹴而就的,所以先祖先是廢除了奴隸殉葬,之后也只能慢慢改進?!?/br> 韓熠聽了才明白,顏徵的出發點是以他自己的身份為主的,他的家族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天下都是他們的,所以他希望奴隸少一點普通百姓多一點,這樣稅收會多。 畢竟奴隸作為財產是不交稅的,也沒誰聽過讓牛馬上稅不是? 雖然跟韓熠的想法不太一樣,但是不得不承認,從這個方面去勸說才更有效果,跟這個時代的人談人權……那才是腦子有坑。 至于顏徵說的有困難,韓熠倒是很樂觀,顏徵做的有困難的事情多了去了,可是最后他都成功了,韓熠對他十分有信心。 到了馬場之后,顏徵跳下馬將韓熠抱了下來,順手拍了拍他的頭說道:“等我一下?!?/br> 韓熠懵了一下,等顏徵又重新騎上馬,并且拿了一把長矛之后才摸了摸腦袋,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這時候韓熠才知道顏徵所謂的試驗是什么意思——他是試驗在馬上與人對戰,通過這些來判斷馬鞍合不合適。 剛開始的時候顏徵只是在馬上坐著高難度的動作,韓熠坐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他從來都不知道顏徵的騎術居然有這么好。 然而這只是熱身,顏徵試了一會覺得熟悉了之后,轉頭喊了一聲:“阿呆?!?/br> 這個名字比較耳生,而且……為什么叫這個名字啊,聽上去就感覺呆頭呆腦的。 可惜阿呆看上去一點也不呆,反而是個十分精壯的青年人,也騎著馬拿了根長矛過去。 兩個人騎著馬互相繞了一圈之后就纏斗在了一起。 揮舞的長矛撞擊在一起的聲音十分清脆,韓熠忍不住瞪大眼睛看著他們兩個。 阿呆顯然是久經戰場的,他那匹馬雖然沒有馬鞍,但他還是騎的很穩。 比起他,顏徵顯得更加靈活一些,一直圍繞在阿呆身邊游走。 韓熠看的熱血沸騰,恨不得也沖上去跟著打一場。 不過他還是克制了一下自己,他這個小身板上去就是被人掀下馬的節奏。 過不多時,顏徵和阿呆停了下來,阿呆對他行禮之后又退了下去。 韓熠看著臉泛紅暈的顏徵沖著他走過來,在看到他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一直隱沒在領口之內的時候,忍不住移開了眼睛。 總覺得再看下去有點不合適,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合適。 顏徵走過來直接伸手把韓熠抱在懷里,笑著說道:“阿熠,你真厲害?!?/br> 韓熠落入了一個帶著熱氣的懷抱,整個人都愣了一下,他跟顏徵還從來沒有擁抱過。 這樣看來顏徵是真的很喜歡這套馬鞍啊,同時心里也有點心疼,一套馬鞍而已,看把他開心成什么樣了? 想到這里,韓熠推開顏徵開心地說道:“等過兩天我還有別的東西給你,不過現在先保密?!?/br> 被推開的顏徵:…… 第81章 顏徵無奈地松開手說道:“我什么都不缺, 你不要忙壞了身體?!?/br> 韓熠搖頭:“不忙不忙,你等我幾天就好?!?/br> 顏徵……顏徵快要自閉了,原本他是想著過幾天就要走, 這幾天就多跟韓熠相處一下。 一想到他此去不知多久,而白韶卻能日日陪在韓熠身邊, 他就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焦灼感。 結果韓熠要閉關, 還是為了他。 不能拒絕的顏徵恨不得跟著韓熠一起去窯爐閉關。 然而這樣的舉動太過奇怪,他也只能想想。 韓熠沒有察覺到顏徵的失落, 或者說顏徵將自己的失落掩飾地很好, 還體貼的將他送回了家。 回去之后, 白韶看著韓熠問道:“玩的開心嗎?” 韓熠笑著說道:“誰去玩啦,試驗了一下馬鞍,看來效果不錯, 這東西就不上交了,回頭圖紙給你,你去賣吧?!?/br> 這個算不上軍用物資, 更甚至這年頭很多士兵的武器都是自備的,這種放在后世能被罵上天的cao作, 這個時代的人們都習以為常。 白韶知道韓熠這是在兌現之前的承諾, 而且不得不說,這玩意其實比什么糖葫蘆之類的東西都要來錢。 走平民路線的確是會買的人多, 然而并不會賺多少錢,實際上最賺錢的永遠是奢侈品。 馬鞍就是這類的奢侈品, 而且這個奢侈品實用性還很強, 將領買了能夠在馬上更加靈活自如,貴族們買了也能去炫耀。 白韶甚至想好了分成多少等,甚至可以給軍中大量供應。 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仿制, 然而白韶是看過圖紙的,想要避免仿制也有很多地方能下手。 雖然韓熠這是明擺著給他送錢,然而白韶卻一點都不開心。 韓熠雖然跟他關系好,也不在乎彼此之間的金錢來往,然而跟他卻并不像跟顏徵那樣親密。 他對顏徵幾乎是不求回報的好,在見識過這樣的付出之后,白韶總是免不了嫉妒顏徵。 白韶按捺下心中那股不斷翻涌的嫉妒,笑了笑說道:“這次還是算你技術入股?” 韓熠擺擺手:“送你了?!?/br> 說完這句話他就對著白韶眨了眨眼,十分皮的說了句:“你為了這個家可是付出太多了?!?/br> 幾乎是一瞬間,白韶心中所有的不忿和嫉妒都被那一個家字撫平。 他輕哼了一聲說道:“你知道就好,關于怎么販賣你有沒有什么想法?” 韓熠搖頭:“這方面我不懂,你自己來吧?!?/br> 當然他也不是不懂,見識的多了,總是能在某些地方提出比較合適的意見。 只是他現在沒有這個心力,他還要想怎么給顏徵全副武裝呢。 他原本想要給顏徵做一套鎧甲,只是這東西不太好弄,而且顏徵手上也有顏子薦給的不錯的鎧甲,他就開始思索要不要弄一套金絲軟甲。 說是金絲,當然不能用真的金絲,其實是合金,更多的是起到一個化解外力的作用,這玩意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也不難,主要是需要合金配方和細心。 韓熠手上的配方……都不能用,因為缺少材料,只能用現有的金屬材料來。 好在銅鐵合金也不錯,這兩種金屬的熔點相差不大,而融合之后有很好的延展性和耐腐蝕性,十分符合韓熠的要求。 唯一需要糾結的是這種合金同時還具備著優良的導電性和導熱性,夏天的話穿這個軟甲恐怕就是鐵網烤rou,而到了雷雨天氣……他是不是要給這個軟甲加上一個避雷針或者導雷鏈??? 韓熠糾結了一下,最后干脆自暴自棄決定先弄出一件來,然后再慢慢研究,等研究出了不那么導熱也不但么導電的軟甲,再給顏徵送過去。 其次就是暗器,雖然顏徵隨身有許多武器,有長矛和青金劍,可萬一這兩把武器都脫手了呢? 他必須有一個貼身的能夠及時用的武器,匕首就不說了,肯定是要準備一把,暗器這種東西最好也要準備,萬一有顏子薦的政敵想要刺殺他呢? 顏徵手上的底牌越多,他就越安全。 韓熠原本很眼饞曾經看到電視劇里的孔雀翎,最后苦于技術不夠而求其次,選擇了袖箭,就是那種能夠自動激發的袖箭。 只可惜到最后連這個都沒能實現——都是機械激發,如果跟電視中一樣手腕一壓,袖箭就直接射出,這也太不方便了。 想想萬一顏徵在跟誰說話,手腕動了動,然后一枚袖箭出去了,對面那就是非死即傷啊。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顏徵自己獨處的時候活動一下,然后誤傷自己……這個笑話大概夠秦國高層笑一年! 所以袖箭可以有,但只能設計一個獨特的按下機關,讓顏徵手動按下去,并且極力避免平時誤觸。 韓熠對于機關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尤其是習慣了自動化,這種機械機關他就只能從頭再來。 好在他身邊還有個墨荇,韓熠估摸著墨荇的家傳手藝里面說不準就有這個,直接跑去問了一句。 墨荇聽了韓熠的要求以后一臉平淡說道:“哦,這個是我們墨家最基礎的機關?!?/br> 韓熠聽后愣了一下:“基礎?” 墨荇點點頭:“對,不會這些的人是不配稱為墨家子弟的,或者說這是入門的考核,這種簡單的機關都學不會,不會做的話,別的機關也是學不會的,這樣的人墨家也不會讓他繼續學習機關術?!?/br> 韓熠忽然覺得膝蓋一痛,他可不就是這種簡單及機關都不會嘛,他現在最擅長的大概就是打鐵了。 不過韓熠也沒打算在機關術上發展,他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不需要研究這些,所以他轉頭將袖箭的要求說了之后,箭套以及箭套附帶的機關就交給了墨荇,而他則專注給顏徵打造袖箭。 因為箭套需要知道袖箭地大小,所以韓熠又一次帶著墨荇閉關。 得知此事之后的顏徵忽然恨不得那個能幫上忙的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