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趙王挑眉:“你這意思是覺得他該帶著顏徵走?” 韓熠正色說道:“不提秦趙恩怨,既然他決定離開,并且將其他人都帶走,留下妻與子又是什么意思呢?是因為他的妻子是趙人,而顏徵流著趙人的血?” 趙王之前只顧著憤怒,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聽到這里便若有所思說道:“所以他的確并不看重顏徵?” 韓熠說道:“不僅不看重,或許還故意將人留下來轉移王上注意力?!?/br> 趙王沒有說話,韓熠便說道:“姜不韋和顏子薦既然逃跑,必定不敢走大路,現在應該還沒有逃離趙國的范圍,而在此之前他們兩個一定商量過路線,說不定顏徵會知道?!?/br> 趙王冷哼一聲:“可他到現在都未曾交代?!?/br> 韓熠聽后問道:“他現在身在何處?” 趙王:“天牢!” 韓熠理智上告訴自己從趙王的立場來看,他這么做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想一想趙國王城城破時趙王果斷自縊,大概也是覺得自己在顏徵那里的仇恨值太高。 韓熠給自己順了半天氣才勉強心平氣和說道:“既如此,不若讓我去見見顏徵,說不定能勸他改變主意?!?/br> 趙王卻沒有點頭,只是說道:“長安君一路擔驚受怕,實屬不易,還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br> 韓熠也沒跟他爭,反正以他的身份,想要去天牢也不是什么太難的事情,就趙國這個吏治……說不定他都能將顏徵救出來。 是以韓熠說道:“如此,臣告退?!?/br> 趙王是知道韓熠跟顏徵關系好的,本來還擔心韓熠會為顏徵說情,此時見他雖然面色不虞,但卻沒有開口,著實松了口氣。 畢竟他真的不太能拒絕韓熠,尤其是韓熠不說話,就用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定定看著他的時候,他就沒抗住過! 在回去的路上路過秦府,結果發現秦府的大門已經貼上了封條,想必里面的人也已經撤走了。 趙王讓韓熠先回府,然而顏徵還在天牢之中,他安的下心才怪。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趙王特地吩咐過,韓熠還沒靠近天牢,就被守衛攔住說道:“長安君請回?!?/br> 韓熠說道:“我去見個人,若是不放心你們可以派人跟著我?!?/br> 守衛表情嚴肅說道:“王上有命,長安君不得入內?!?/br> 真是沒想到趙王居然在這里等著他,韓熠差點沒氣暈過去。 韓熠深呼吸了幾下轉頭就走,本來他還想采取懷柔一點的方式,現在……他恐怕要激進一點才能行了。 也不知道他手下的那些甲士,沖擊天牢能不能行? 當然趙王派來的那些就算了,這些人必須被排除在外,虧了韓巖讓他帶了不少人過來,據韓巖說這些人的戰斗力還不錯,可惜就是人數少了一點,他需要一點一點的策劃。 韓熠回去之后,渠墨便焦急說道:“公子,王孫徵被抓入天牢,生死不知!” 韓熠點頭:“此事我已知曉,顏子薦的妻子如今身在何處?” 渠墨說道:“她的父親乃是趙國富戶,出事之后她就躲進了父母家中,趙王派人索人一無所獲,如今應該還在家中?!?/br> 韓熠頓了頓,長長嘆了口氣,一夕之間,顏徵幾乎是被父母同時拋棄。 然后還身陷囹圄,也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 或許也正是這樣多災多難的年少時期,才鑄就了他鋼鐵一般的意志。 韓熠對渠墨說道:“你回頭讓窯爐那里停工,將人都送走?!?/br> 渠墨有些迷茫:“為什么?” 韓熠說道:“先做好準備,具體什么準備你就不要問了……哎,可惜了,當初王孫徵教我習武的時候,我不夠認真?!?/br> 渠墨總覺得他好像知道了他家公子的想法,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說道:“公子,莫要沖動啊?!?/br> 韓熠上下打量了他半晌忽然說道:“你把人都送走之后,你也走吧?!?/br> 渠墨腿一軟頓時跪了下來:“公子,我必定不會泄露任何消息,公子您不要趕我走!” 韓熠扯住他的胳膊說道:“我不是要趕你走,而是讓你先回韓國,跟韓巖……哦,跟王上說一聲,說不定我還要回韓國一趟?!?/br> 渠墨便說道:“那邊隨便派個信使過去便是,公子為何一定非要我去?” 韓熠慢條斯理說道:“因為現在除了你,我誰都不信?!?/br> 渠墨聽到他這句,恨不得立刻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一定能完成任務。 韓熠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我會派些甲士與你一同回去,路上小心?!?/br> 渠墨鄭重點了點頭,而后問道:“公子,您還要給王上寫信嗎?” 韓熠搖頭說道:“不,這件事情落于紙面太過危險,你記住我說的話就行了?!?/br> 渠墨不疑有他,轉頭就跑去收拾東西,準備用最快的速度啟程。 韓熠看著他積極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他將渠墨支走主要是不想連累他,而且如果跑路的話他跟渠墨簡直是互相拖累,人生已經很艱難了,就別互相傷害了。 韓熠一邊讓人偷偷往窯爐那邊運送一些方便攜帶的物品,一邊準備去天牢見顏徵。 只是還沒等他去,當天晚上就有陌生人帶著青金劍前來尋他。 韓熠見到青金劍的時候就立刻讓人將他請了進來。 對方進來之后行禮說道:“小人翰見過長安君?!?/br> 汗……? 韓熠雖然知道這個人沒有姓氏很可能是因為世代為奴,但這個名真是有歧義啊。 他沒在這個人的名字上過多關注,只是問道:“這把青金劍你從何處得來?” 翰開口說道:“是王孫徵親手交由我,讓我來尋長安君,還請長安君出手相助?!?/br> 韓熠立刻問道:“要我如何幫忙?” 翰說道:“今晚我會帶人去將王孫徵救出,屆時還請長安君收留王孫徵?!?/br> 韓熠問道:“你們要如何救?可需要我幫忙?” 翰微微一笑:“還請長安君放心,我家主人都已安排妥當?!?/br> 韓熠后知后覺發現這個人居然不是顏徵的手下,他頓時警惕起來:“你家主人?是誰?” 翰說道:“長安君也識得我家主人,我家主人姓姜?!?/br> 姜?韓熠問道:“姜不韋?” 翰點了點頭,韓熠這才放下心來。 雖然他不太待見姜不韋,但姜不韋也不至于騙他,畢竟騙了也沒好處。 不過他倒也明白為什么姜不韋帶著顏子薦跑了,把顏徵扔下,顏徵在登位之后還重用姜不韋了。 大概就是因為姜不韋并沒有完全拋棄他,只不過,不知道原著中姜不韋把他托付給了誰。 因為這件事情,韓熠晚上都沒敢睡,一直撐著等對方將顏徵送過來,在這個過程中他讓人準備了不少傷藥。 天牢顯然不是什么好地方,顏徵在里面不知道吃了多大的虧,而趙王不讓他進去說不定就是對顏徵刑訊逼供。 一想到顏徵可能受了很重的傷,韓熠就恨不得立刻帶人沖過去將顏徵救出來。 過了子時之后,韓熠特地留著的側門終于是被推開,在聽到下人來報之后,他迅速跑過去,首先看到的是一身黑衣的翰,他的視線直接越過翰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顏徵。 顏徵是自己走進來的,比韓熠腦補的嚴刑逼供之后的模樣好一些,起碼臉上看不出什么傷。 翰對著韓熠拱手說道:“王孫徵就拜托長安君了?!?/br> 韓熠跟他客氣了兩下,翰便匆匆離開,韓熠快步走到顏徵面前問道:“有沒有那里受傷了?還能走嗎?” 火光搖曳中,刀削斧刻一般的面容看上去十分嚴肅,那雙淺色的眸子也顯得冷漠了許多,他搖了搖頭說道:“多謝長安君關心,我身上并無傷口?!?/br> 韓熠微微一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如今的顏徵身上多了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質,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想想短時間內顏徵經歷巨變,再怎么成熟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一時之間對他人充滿防備也是正常的。 他盡量柔和語氣說道:“如此便好,還請王孫徵先洗漱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br> 韓熠見他精神的確不錯,便也不追問別的,如今最主要的是先將顏徵的安全感建立起來。 顏徵跟著他一路到了安排好的房間,等到了之后他不由得微微一愣,這座院落應該是另一間主人房,應當是韓熠留給未來妻子住的。 不提身份問題的話,這里的豪華程度僅次于韓熠所居住的院落。 顏徵低聲說道:“長安君不必如此,我一介罪人……” 韓熠打斷他說道:“罪人?你有什么罪?誰判你有罪的?腦子有病嗎?明明你也是受害者,好了,不要想那么多,睡一覺,明天再想日后如何?!?/br> 顏徵沉默的去沐浴,韓熠為了不給他增加壓力,沒有留下來,只是叮囑特地找來的侍童讓他們關注一下顏徵身上有沒有傷,如果有傷記得立刻通知他。 這一晚上直到顏徵睡下,侍童過來告訴他顏徵身上的確有些瘀傷,但不是很嚴重,韓熠這才放下心來,他轉頭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討論王孫徵之事,無論任何人向他們問起一概說不知道,但凡有人泄露消息,殺無赦! 或許是韓熠說到最后三個字的時候表情太過嚴肅,那些下人們聽后皆是一抖。 而韓熠恐嚇完他們這才放心的去睡了。 第二日一早,韓熠思索再三還是決定跟顏徵一起吃個早飯。 總要交流一下的,至少跟他說一說顏子薦的動向。 如今的顏徵十分沉默且禮數充足,那種感覺就像是把所有人都排除在了他的世界之外,就連韓熠也不例外。 韓熠在心里狠狠給顏子薦記了一筆,眼看著他的好感度進度條已經往前拉了許多,再努努力說不定好感度就要到友善了,結果因為顏子薦的saocao作,直接一朝清零,韓熠心里都快恨死了。 不過,都已經攻略過一次了,重新再來一次,好歹比上次有經驗。 韓熠在心理安慰自己半晌之后,沉默著吃完了這頓飯。 用完之后顏徵開口說道:“多謝長安君收留,只不過如今我是戴罪之身,久留必會連累長安君,我還是……” 韓熠沒等他說完就打斷說道:“我在負魚見到了顏子薦?!?/br> 顏徵頓時住嘴,臉上的表情如水一般微動了一陣之后,終又恢復平靜。 顏徵沉默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問顏子薦好不好嗎? 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 韓熠開口說道:“我答應了他帶你回秦國?!?/br> 顏徵微微一愣:“什么?” 韓熠微笑說道:“你沒聽錯,否則顏子薦也不會這么痛快的放我回來?!?/br> 顏徵十分輕的笑了一聲,如果不是韓熠一直在關注著他,恐怕都會忽略這聲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