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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官員多是勛貴出身,即便不是,也和勛貴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其中都指揮使于遣更是申國公府世子, 申國公亦是開國六公之一, 申國公府因為他被削了爵位。 為此,大皇子黨這些天急的好不跳腳。 這大概也是唯一一件能夠安慰到天命帝和三皇子秦時的事情了。 隔天, 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李喆上表稱:太子國之本也, 伏愿深思遠慮, 以安天下之情。 李喆是大皇子秦昱的人, 謝見澤能想到的事,秦昱怎么可能想不到, 看來他是鐵了心要好好的膈應膈應孟則知了。 對此, 天命帝只回道:我明白愛卿的意思, 只是太子的腳是為救朕瘸的,耿耿此心,天日可表。更何況太子雖然瘸了, 可依然是嫡子,萬萬沒有舍棄嫡子, 改立庶子的道理。 為此,當天下午,大太監何慕就帶著天命帝的圣旨到了。 黃金百兩,白銀萬兩,溫泉莊子一個,各色錦緞加起來足有上百匹,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玩意兒,價值更是不菲。 天命帝做起戲來一向大方。 宣完旨,大太監何慕親手把孟則知扶起來:朝廷上下,誰不知道陛下最是心疼您呢,所以殿下大可不必把外邊那些流言蜚語放在心上。 孟則知一臉感動:孤省的,有勞何伴伴了。 說著,他從大宮女薈萃手里接過一個荷包塞進何慕手里:這是孤的一點小心意,請伴伴吃茶。 何慕也不推脫: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既然已經宣完了旨,那咱家就想回去了。 好。孟則知偏了偏頭:薈萃,替孤送送何伴伴。 是。 何慕一走,孟則知當場就變了臉,他隨手抓起一柄玉如意,冷笑不已:燕王(大皇子秦昱),呵。 而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臉陰沉,咬牙切齒:還有,睿王(三皇子秦時)。 說完,咚的一聲,他隨手將玉如意扔回了托盤里,冷聲說道:滿歸,去請吏部給事中徐明朗徐大人過來,就說孤有要事和他相商。 是。 一旁的宮女太監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只當做什么都沒有聽見,只是心里想的是什么就不為人知了。 兩天后,吏部給事中徐明朗當朝參奏天命二十年直隸(京城周邊各府)鄉試新晉舉人牟平冒籍參加科考,且其本人實為娼妓之子。 又抬出了牟平的同鄉舉人宗有德作證。 依大乾律,倡(娼妓)、優(戲子)、隸(劊子手)、皂(軍中雜役)四類人及其子孫三代是不被允許參加科舉考試的。 至于冒籍,指的是假冒籍貫。乾制,凡科舉考試,各布政使司參加考試的生員(秀才)名額以及錄取名額,均有限定,錄取寬嚴亦各不相同。故士子參加考試,必須回到籍貫所在地投考,不得越籍赴試。但有的士子為了取巧投機,跑到競爭壓力小的地區投考,稱之為冒籍。 牟平祖籍河南布政使司,生母乃是當地一教坊司(官方妓院)妓子,原本是沒有資格參加鄉試的,為了避人耳目,專門跑到京城來參加科舉,最后還中了舉人。 要知道在乾朝,舉人已經是擁有了做官的資格了。 天命帝大怒,當即下旨將牟平抓捕歸案,并革去其舉人功名,責令三法司會審。 按律,有功名的士子享有免笞杖等特權。 不堪刑訊的牟平很快就招供了,卻原來他生母曾和兵部左侍郎解青云有過一段露水情緣,牟平也正是解青云的兒子。父子倆于三年前相認,只是礙于解青云的夫人是只母老虎,解青云不敢將牟平帶回家,只是將其養在了外邊。 他的戶籍也正是解青云幫忙更改的。 案子到這里就應該算是水落石出了,可是大理寺卿溫思敬卻發現了一件怪事。 牟平沒和解青云相認之前只是街面上的一混混,大字不識一個,平日里偷雞摸狗的事情沒少干,便是他天資再聰穎不過,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年之內連過縣試、府試、院試、鄉試,得中舉人。 否則,叫那些寒窗苦讀二十余載都沒能考中功名的士子情何以堪。 在他的追查下,發現牟平參加鄉試的朱墨卷錯字太多,而且文章語句根本就不通順。 所謂朱墨卷,因為每個人的字體都有很明顯的差異,為了防止參與閱卷的同考官通過字跡辨認出考生的字體而從中予以特別的關照,朝廷專程制定了朱卷墨卷制度。 這一制度規定,考生進場用墨筆來答卷,考試結束之后,交給專門的受卷官,受卷官一一核對包括草稿紙在內的試卷,然后將所有試卷轉交給謄卷官,謄卷官會把所有試卷重新用朱砂筆抄寫一遍,閱卷的官員能夠看到的只是考生的朱卷。 而且按科場條例中規定,應試舉子的試卷卷面必須整潔干凈,不能出現錯字以及涂改的現象,一經發現,直接失去錄取資格。錯別字太多的,輕則十年內不得再參加科舉考試,重則直接革去功名。 試問,這樣的試卷怎么可能被取中呢。 天命二十年直隸鄉試共一百名生員高中舉人,大理寺卿溫思敬當即組織人手對這些人的試卷全部進行了復核。經查,共有九本試卷存在和牟平相同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