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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雋的臉上沒什么表情。 我沒緊張。 話是這么說的,手里的礦泉水瓶卻在被捏爆的邊緣試探。 涂南想,十幾年了,終于有能嘲笑程雋的理由。但這個理由是在太過驕傲,讓他不由羨慕起來。不知他什么時候也能做一名父親,只是眼下八字沒一撇,得先結個婚再繼續進行下一步。 他們都在走廊等待著。 阮啾啾這才明白一句話,生育是女人的一道鬼門關。 即使在現代技術成熟的情況下,依然不能百分百地避免痛苦和各種后遺癥。在這之前,她有考慮過無痛分娩和水中分娩,可惜的是一方面藥物過敏,一方面是身體問題,最后統統都被否決掉。若不是怕剖腹產后遺癥比較強,阮啾啾寧愿選擇動一刀子。 她累得滿頭大汗,護士還在讓她用力、用力。 她簡直要把吃奶的勁都用上,每一根腳趾頭都在用力,用力到快要抽筋。 終于,阮啾啾聽到助產護士驚喜的聲音:出來了出來了!再加把勁! 沒過幾秒鐘,就像是把幾噸重的貨物卸在甲板上,阮啾啾精疲力盡地倒在床上,聽著他們恭喜的聲音。 前段時間還有些胎位不正,阮啾啾真怕孩子是腳先出來,萬幸一切順暢。她癱在床上,累到眼睛都快睜不開,只想好好睡一覺。 但此刻,阮啾啾有更重要的問題急需答案。 她努力地睜開一道縫,虛弱地問:是是女兒嗎 是小王子啊!恭喜你! 小王子 兒子 未來的狗男人 如一道驚雷當頭,阮啾啾淚流滿面。 身旁傳來幾名護士的善意的笑聲:瞧瞧,母親都激動得哭了。 初為人父,本應該先看看孩子的程雋卻大跨步跑到阮啾啾的病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阮啾啾恍恍惚惚之中差點兒要睡著,被程雋冰冷的手指激了一下,不由抖了抖。 程雋的手怎么冰得像一塊冰棍似的。阮啾啾艱難地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的目光中,只看到程雋在望著她,臉色煞白,眼眶都紅了。 阮啾啾看清楚了,又是難過又是好笑,努力想伸出手摸摸他。程雋反應極快地湊上前,好讓阮啾啾的指尖能碰到他的臉頰。 她的指腹濡濕,帶著涔涔的汗意,輕輕碰了碰程雋的臉。 就連聲音也輕得要聽不見了:你當爸爸了,不能哭 她只見過程雋兩次要哭出來的模樣,兩次都是因為她。 程雋握緊了她的手,低低地問:是不是很痛需要喝點水嗎有沒有覺得身體很難受別害怕,醫生都在,一定會讓你恢復得完好如初。 不說還好,一說阮啾啾便哽咽一聲,眼淚蓄在眼眶。 是個男孩 程雋一愣。 雖然他希望是個女孩子,但此刻還是阮啾啾更重要:不喜歡男孩子嗎 不是我、我買了好多粉衣服還有女孩子的小發卡,蝴蝶結,小裙裙,足夠孩子穿到幼兒園畢業。 男孩子女孩子都一樣,只不過一直做好準備,以為是個小公主,結果出來的結果恰恰相反,讓阮啾啾一時間還沒能反應過來。 程雋認真地說:紙箱子已經準備好了。 他的話一出,阮啾啾差點兒病中垂死驚坐起。 她以為程雋只是說說,沒想到真的打算把孩子送給好人家啊!阮啾啾連忙說:不行不行! 程雋摸摸她的腦袋,慢吞吞地說:開玩笑的。 如果不是此刻連瞪一眼的力氣都無,阮啾啾真想錘他。 說了幾句話,阮啾啾已經累到話都不想說,她先躺在病房休息,若不是醫生過來客氣地提醒程雋要產婦安靜休息,他這個當爹的差點兒忘記自己還有個剛出爐的兒子。 涂南他們圍著一圈仔細打量,一個個笑逐顏開,還沒等程雋同意,就開始自詡干爹,并且為誰當老大老二老三差點兒吵起來。 程雋走到面前,仔仔細細地端詳著新生的孩子。 涂南感慨贊美道:果然還是當父親了,你們看老板多穩重,目光多溫柔。 話音剛落,程雋皺了皺眉頭。 是不是抱錯了,怎么丑成這樣,比廉價3D頁游的建模還丑。 其余人: 這種爹,還是不要為好。 皺巴巴的小嬰兒安靜地睡著了,并沒有聽到親爹對他的評價。程雋端詳片刻,覺得看著看著稍微順眼了一些,不至于讓他此刻只想回去拿出珍藏已久的紙箱。 這時,方才還安安靜靜的嬰兒突然吭哧幾聲,在程雋冷靜的注視中哇哇地嚎啕大哭,嗓門震天響。 程雋: 或許,好人家才是他最終的歸宿。 * 阮啾啾睡了一覺起來,整個人都精神不少。 她躺在床上,護士把孩子抱過來。孩子剛剛哭鬧一場,此刻正睡得香,阮啾啾看得有趣,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小臉蛋,正在睡夢中的嬰兒哼唧一聲,手揮舞幾下。